时间:2021-9-2来源:本站原创 作者:佚名 点击: 61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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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以此部长篇小说献给中国共产党建党95周年!

 

内容提要

  “南泥湾精神”,是我军在困境中奋起、在艰苦中发展的强大精神力量,是以八路军第三五九旅为代表的抗日军民,在著名的南泥湾大生产运动中创造的。为摆脱困境、战胜敌人的封锁,党中央和毛泽东同志号召边区军民积极开展大生产运动。八路军三五九旅开赴南泥湾屯田垦荒,指战员们艰苦奋战,实行战斗、生产、学习三结合,战胜了重重困难,把一个荒无人烟的南泥湾,变成了到处是庄稼、遍地是牛羊的“陕北的好江南”,成为全军大生产运动的一面光辉旗帜,也同时创造了宝贵的南泥湾精神。南泥湾精神,概括起来就是:“自力更生、艰苦创业,同心同德、团结奋斗”。南泥湾精神的宣传推广,极大地激发了抗日军民的生产热情,陕甘宁边区出现了五谷丰登、六畜兴旺、百业繁荣的可喜景象,为中国革命胜利奠定了坚实基础。“南泥湾精神”是我们民族永恒的精神财富和动力,南泥湾是中国共产党军垦事业的发祥地,是南泥湾精神的诞生地。作为延安精神的重要组成部分的南泥湾精神,不仅创造了一段历史,更为我党、我军的历史增添了光辉的一页。南泥湾、大生产、三五九旅这些概念鼓舞了几代人。毛主席亲自为南泥湾的题词:“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已成为“南泥湾精神”的象征。

  

  骑白马,

  挎洋枪,

  三哥哥吃了八路军的粮,

  有心回家看姑娘呼儿嘿呦,

  打日本就顾不上。

  要穿灰,

  一身身灰,

  肩膀上要把枪来背,

  哥哥当兵抖起来呼儿嘿呦,

  家里留下小妹妹。

  1

  由三五九旅的后代和北京知青发起成立、众多客商共同投资亿元,并由延安南泥湾投资有限公司具体负责实施的”陕北好江南·南泥湾开发项目”在北京举行合同签字仪式之后,三五九旅的后代和北京知青一起赴延安南泥湾镇参观。

  旅的后代代表有:

  王震之子王军

  王恩茂之子王北建

  李信之子李新南

  曾涤之女曾实实

  周俭廉之女周小平,之子周明辉

  谭文帮之女谭迈

  李栓之女李红岩

  刘子云之子刘吕梁

  徐国贤之子徐志成

  袁光守之女袁晨晨

  张启龙之子张晓泮

  刘道生之子刘海涛

  林勇一之子林光东

  王汝良之子王军民

  邹海卿之子邹建平

  左齐之女左凌

  延安市市长祝井岗带人迎接三五九旅的后代和北京知青的到来。

  山丹丹的那个开花哟那个赛朝霞延安那个窑洞住上了北京娃漫天的那个朝霞山坡上落哟北京那个青年在延河畔上安下家安下家

  毛主席身边长成人出发在天安门红旗下接过革命的接力棒红色土地上把根扎就像当年的红小鬼满面红光映朝霞踏着前辈的脚步走延安精神放光华

  毛主席住过的窗前宣过誓北京娃永远听党的话南泥湾里育新人不怕风吹和雨打和贫下中农心连心延河畔上把汗洒双手建设新农村要叫山河美如画

  山坡坡上开满哟那个山丹丹花陕北那个处处有北京娃沿着毛主席开辟的革命路哟胸怀朝阳大步向呀么向前跨胸怀朝阳大步向前跨

  南泥湾的陕北窑洞,正逐步将革命老区的民居文化集中体现发挥到极致。在当地政府的统一规划下,南泥湾那一排排错落有致,独具当地建筑风格的石窑洞,正拔地而起。在当年旅驻地的阳坡山,选用当地的上乘青石材,聘请能工巧匠,绿树环荫,依山建造成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来南泥湾,一定要住一住窑洞宾馆。南泥湾窑洞堪比北京四合院,山西王家大院甚至更甚一筹。一孔孔贴着民俗剪纸窗户的石窑洞,被隔离成一座座独立的小院,这就是所谓的“标准房间”。你可以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石榴树前小憩,感受大自然美的精髓;也可躺在石桌旁木椅上,品一杯凉茶,下一盘小棋,洗去一天旅途的疲惫;你可以亲身体会到不用空调也是冬暖夏凉陕北窑洞的建筑神韵;你可以坐在热乎乎的炕头上,品味黄澄澄小米饭的清香,南瓜饭的甘甜,糜子黄酒醇洌......

  大自然赋予南泥湾千亩水田,成了当地农民的宝贵财富。在以干旱著称的陕北延安,一到南泥湾,你便神清气爽。漫山遍野的绿色植被,山桃花盛开,紫丁花飘香,杜梨树争艳,洋槐树吐芳,引的养蜂人采蜜忙,不出超市你就可以买到纯正新鲜的蜂蜜,美容养颜堪称一绝。在陕北,只有在南泥湾你才有幸领会江南稻花香的独特#风景。袁隆平教授的最新稻种,被引进到这来,加之本地的山,水,人精气,纯天然,无污染的“南泥湾”牌大米,直接跟日本的天价大米叫板,国人欢呼抢购。在如今和平的经济年代,历史和大自然赋予南泥湾的精气神,被作为一项绿色旅游开发资源,正逐渐转变为一座巨大的宝库。当地政府早已意识到这一点,不再守着聚宝盆,手托讨饭棍了。而是主动出击,超前发展,注册了“南泥湾”,“气死牛”“小江南”等知名商标。将当地的纯天然,无公害大米,小米,小杂粮,牛羊肉,山地梨果经过严挑选,精包装,推向全国,走向世界。

  南泥湾的“气死牛山庄”,山庄建在当年全国劳模---“气死牛”郝树才劳动过的山坡上,山清水秀的南泥湾风景在这里成了精华的浓缩。满坡坡的紫色苜蓿花,也作为一道风味小吃,端上了饭桌。苜蓿,本是一道可以入药的草本植物,具有养颜,补肾的功效。你可以亲手在山坡上和蝴蝶争采,山庄的厨师笑盈盈的为你烹调,感受一下劳动与美食结合的乐趣:也可以在山下的清水坝中垂钓放养的“黄河鱼”,品尝不一般嚼劲的鲜鱼。延安,乃至陕北的知名小吃,在这里大聚会。拌小蒜,调苦菜,羊肉硌坨,喜事饸饹......满山坡飘荡的信天游乐曲,激起你的无限食欲。最让游客喜爱的是“气死牛”牌自制牛羊肉,就地取材,原汁原味,吃的放心,玩的舒心,走时还不忘带上两袋,回家与亲朋好友共享。真让人留恋往返,回味无穷!

  夏天的傍晚,夕阳的余晖还未散去。大生产广场上已经人潮涌动,锣鼓喧天,陕北的大秧歌扭了个欢。你可以不拘形式,尽情的参与进去,玩的痛快淋漓。到了8点,更精彩的节目登台上演。有“大生产”,“兄妹开荒”,“白毛女”等知名历史曲目;更有信天游,陕北说书等地方特色的文艺节目;一曲曲耳熟能详的陕北民歌,更是荡人心弦,激人奋发......

  祝井岗对大家说:“今天的南泥湾,是以革命纪念地为主,融参观旅游、经济综合开发为一体的多功能经济文化重镇。蟠龙川、九龙泉和南阳府川三条大川,如一道道鬼斧神工的曲线,交错延伸,构成了“丫”字形自然美景。三川交汇处叫阳湾,是南泥湾的中心。”

  南泥湾风景迷人,路是那样的宽敞平整,路两旁绿树成荫,山风吹来就是一个字“爽”。一片片的桑树林,大片梯田、南泥湾大生产运动展览馆、毛泽东同志视察南泥湾时的旧居、九龙泉和烈士纪念碑,九龙泉和红楼等革命遗址无不令人流连忘返。

  下午的时候,参观团的汽车开进了有塑像、有标记牌子的南泥湾革命旧址,他们在南泥湾看到了各种纪念品,有很多毛主席铜像,也有各种各样的陕北特产在出售。有陕北的小米、有陕北的红枣、有陕北安塞的腰鼓、有陕北的红裹肚、也有陕北的剪纸、有各种各样的毛主席像章。一位女士特别喜欢陕北安塞的腰鼓,她把腰鼓悬挂在胸前,她笑着用手敲起了腰鼓。

  祝井岗带着大家走进南泥湾革命旧址陈列室里,步入馆内,生动的图片和详实的资料立即吸引了视线。讲解员开始给我们讲解起了南泥湾的历史。

  一位穿着军服的男性讲解员用普通话开始指着悬挂在墙壁上的文物和当年的照片讲解到:“南泥湾位于我们延安城东南45公里处,可谓方圆百里呀。话说年春,由于当时国民党反动派对陕甘宁边区及抗日根据地实行经济封锁,八路军一二o师三五九旅进驻南泥湾,实行屯垦,生产自救。在短短的三年内,由王震旅长率领的三五九旅发扬“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革命精神,把荆棘遍野、荒无人烟的南泥湾变成“处处是庄稼,遍地是牛羊”的陕北好江南。我们南泥湾大生产运动展览馆通过实物、图片详细介绍了当年南泥湾大生产运动的经过。谢谢各位的光临和参观,请多提宝贵意见和留言。”

  所有的人都耳听眼看着讲解员的讲解,也一面墙一面墙的参观着南泥湾大生产运动展览馆里的实物和当年的图片。可以想象年春,八路军一二o师三五九旅进驻荆棘遍野、荒无人烟的南泥湾,实行屯垦,生产自救的情形。可以站在如今的南泥湾体会当年由王震旅长率领的三五九旅在短短的三年时间内,发扬“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革命精神,把荆棘遍野、荒无人烟的南泥湾变成“处处是庄稼,遍地是牛羊”的陕北好江南的艰辛历程。

  其中“南泥湾大生产运动展览馆”通过实物、图片详细介绍了当年南泥湾大生产运动的经过。大家听取了讲解员满怀激情的讲解,重温了当年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艰苦奋斗的光辉历程,随后,大家在讲解员的号召下,共同唱起了《南泥湾》:“如今的南泥湾,与往年不一般,再不是旧模样,是陕北的好江南……”嘹亮的歌声回荡在纪念馆内,毛主席当年的伟大号召和战士们辛勤劳动的画面也依稀浮现在眼前。

  随后,大家来到展览馆广场,全体参观团员高举右拳,面向大生产纪念碑庄严宣誓——“我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我宣誓:忠于祖国、忠于人民、忠于党,忠实履行自己的公民责任和义务,遵纪守法,热爱本职工作,为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努力奋斗。”

  通过参观展览,大家深刻认识到了当年南泥湾开垦的艰辛,也深切感受到了战士们在艰苦的环境下所体现出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南泥湾是延安精神的发源地,也是中国农垦事业的发祥地。战争的艰苦岁月中要发扬延安精神,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也离不开延安精神,在当下,延安精神有着更为深远的含义。我们要继续艰苦奋斗,为提高中国的新闻传播水平而不懈努力。

  现在正值夏季入秋时间,先辈们开垦出的地,到处是绿油油的一片。从参观到照相约30分钟。可是先辈们为了生存不知要费多大的力气。开荒种地,种出粮食那是多么的艰苦,还没有吃的。

  漫步在毛泽东视察南泥湾时住过的旧居,以及九龙泉、烈士纪念碑等革命遗址,参观南泥湾大生产运动展馆里陈列的历史文献、图片和劳动工具,不由令人心潮澎湃,眼前恍若浮现出当年大生产运动那激动人心的场面。

  岁月远去,精神永存。

  大家去稻田里捉鱼摸虾,有的人还去捉泥鳅,捉的泥鳅比鱼还大。大家看了曾经战士们开垦的水稻,住了土窑洞,吃了小米粥、香菇面,感觉很不错。尤其是大礼堂的手工面皮,价格实惠,味道独特,很不错,令我们回味无穷……

  一位小伙子和祝井岗讨论稻田的问题,他说:“这里这么缺水,搞这稻田有违科学。”

  祝井岗说:“小伙子,有时候不能太讲科学,要讲精神!从这个角度来讲,稻田的建设是一种精神的体现,没有精神,什么都干不成!国民党就是太讲科学了,最后被赶到台湾去了!这段话,绝对”精辟“!

  随后,参观团的全体成员在祝井岗的带领下又来到南泥湾养殖基地参观,老板介绍说:“我们这个养殖基地的规模不错、效益也不错,但是,生产区谢绝参观。”

  有的人说:“把养猪搞的跟导弹研制一样,不是故弄玄虚吗?”

  老板见我们满脸困惑,进一步解释道:“春季是各种病菌最活跃的时期,这些病菌一旦传到猪舍,就会发生瘟疫,损失将不可估量。所以,生产区要严防把各种病菌带进去。你们最好别进去,要进去也只能少数人进去,而且要进行严格消毒以后,才可以进去。”

  饲养工作人员抄起了喷雾器,朝着我们打算进入猪舍的几个人头顶喷来,一股呛哄哄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雾气马上笼罩在大伙全身,头发湿了,衣服湿了,大家赶紧躲到一边》

  工作人员说:“要想进去,就得接受消毒剂的喷淋。”

  大家只好咬着牙,忍耐着消毒的折磨。

  进到猪舍产房,每头母猪都被固定在铁架子中间,出生大约一周的猪娃,有的在吃奶,有的活蹦乱跳,嬉戏追逐,可亲可爱。

  老板介绍说:“每头母猪价值千元左右。”

  一位姑娘问:“猪不晒太阳行吗?”

  老板说:“这些猪不宜晒太阳,晒一会,浑身就会起燎焦泡。”

  南泥湾有个泉,叫做九龙泉,泉上小亭如开花的浓阴,掩映着一座烈士纪念碑。那是当年王震同志率领的三五九旅,在这里开展大生产运动时立下的。多年的风雨剥蚀,那碑身已经有些残破。它的正面,像个储得满满当当的铅字架;它的背面,也像个储得满满当当的铅字架;整个碑上,是字的堆积,字的重叠,字的密密麻麻。什么字?烈士的名字!南泥湾的九龙泉纪念碑,是人民英雄纪念碑的一条极好的注释。

  祝井岗说:“毛主席在延安时期,陕北大地赤地千里,受到经济封锁的革命根据地开展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大生产运动,贫瘠荒凉的南泥湾经过三五九旅轰轰烈烈的开荒种地后变成了平畴千亩、稻花飘香、牛羊遍地的陕北好江南,南泥湾由此闻名天下。但是几十年来,仅有三五九旅旅部旧址、大生产展览馆、红楼、炮校的南泥湾不仅景点单一、交通落后、基础设施薄弱,而且随着封山禁牧、退耕还林政策的实施,牛羊归圈了,驴马进棚了。虽然绿茵茵的稻田尚在,但遍地是牛羊的景致却看不到了。这便使其与较高的政治地位及旅游知名度很不相符,每年来此观光的游客不足一百万人。”

  三五九旅的后代和北京知青询问:“在今年的招商引资工作中,针对品牌名地南泥湾,延安市有何举措?”

  祝井岗说:“拓宽思路,亮出家底,隆重推出。本着生态优先、开发并行、建设品牌、打造精品、整合资源、突出主题、整体规划、综合开发、精神提炼、文化提升的原则,依托南泥湾原生态的青山绿水,以高端休闲度假为主线,营造生态自然兼具时尚风情的环境氛围,将南泥湾打造成集红色旅游、特色生态小镇、高端度假为一体的国家级休闲度假生态风景区。这一战略定位立刻引起了全国众多客商的   三五九旅的后代和北京知青怀疑地问:“根据我们对南泥湾的总体规划,这个项目占地平方公里,由红色旅游区、南泥湾生态风景区、军垦农场和特色农产品加工区、城乡一体化建设和小城镇改造区、生态休闲度假旅游区5个功能区组成。你们能够消化得了吗?”

  祝井岗说:“项目建成后,秀美的田园风光、旖旎的自然山水和别致的楼宇布局将构成绝佳的人居环境,不仅会成为陕北第一景观,而且在综合功能上也有望赶上江南名胜。它的再次开发,对于加快和发展以红色旅游为龙头的延安文化旅游产业,推进城乡一体化,促进群众增收致富也都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我们南泥湾将当之无愧!”

  祝井岗接着说:“南泥湾开发项目得到了各级部门和有关方面的热切   三五九旅的后代和北京知青纷纷表示:“作为老区的热血儿女,衷心的祝愿此次盛会圆满成功,同时,也以十五届西恰会为契机,把有利于南泥湾经济社会各项事业发展的好项目推介到西安,把南泥湾品牌推向世界,让海内外各界人士多多   一些开发商当场拍板:“以创办南泥湾小肥羊养殖基地为先导,做大做强南泥湾草畜业,带动南泥湾旅游业,推动南泥湾种植业,鼓动南泥湾农民坚持科学发展观走高效农业的路子,充分挖掘南泥湾的自然资源。地理优势。政治优势,密切结合延安至壶口过境公路省道,南泥湾又是这一旅游线路主干道的中点黄金地段,有着丰富的旅游资源,通过创办这一养殖基地,充分把无公害农家肥--羊粪供给宝塔区山地苹果种植基地及棚栽业种植基地,从而生产出宝塔区无公害瓜果蔬菜及无公害小杂粮,强力打造宝塔区立体黄金产业链,全力把南泥湾建设成符合国家标准的无公害绿色食品生产基地。这一想法体现了在新时期南泥湾产业发展的新突破,符合时代的要求,更适合南泥湾经济的持续健康快速发展。但愿南泥湾小肥羊这一项目在明年4月5日的西恰会上能引起各界人士的   傍晚的时候,祝井岗把参观团的团员们送进南泥湾宾馆,和团员们挨个道别后,回到自己的房间,他的妻子陈丽霞关切地问他:“今天,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祝井岗说:“今天来的客人都是三五九旅的后人,我必须全程陪同。”

  陈丽霞说:“那明天呢?”

  祝井岗说:“明天,他们一大早就要走了,大概早上六点半钟。”

  陈丽霞说:“那你送不送他们?”

  祝井岗说:“不送了,今天就道别了。”

  陈丽霞说:“哎呀!祝井岗,你哥哥写了本长篇小说《南泥湾的早晨》,快递公司刚刚给我们送来,你看不看?”

  祝井岗说:“你放在桌上吧,我明天起床看!”

  长夜过去,南泥湾迎来了清爽的早晨,祝井岗从床上起来,洗脸刷牙,泡了一包方便面,拿起桌上哥哥祝渊陵寄来的长篇小说《南泥湾的早晨》,一边吃一边仔细阅读起来,他的脑海里又浮现出在抗日战争烽火硝烟里的延安,浮现出英勇的八路军战士和日寇殊死搏斗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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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10月,广州、武汉相继失守后,日本侵略者对国民党采取诱降政策,对解放区则进行残酷”扫荡”。从年开始,国民党顽固派也消极抗日、积极反共,停发八路军的军费开支,并调动几十万大军,在陕甘宁边区周围形成了5道封锁线,企图”困死、饿死”八路军。

  抗日战争爆发后不到三个月,阎锡山晋绥军的长城防线不断被日军突破,十月二日雁门关失守,宁武的敌人沿同蒲路向轩岗进犯,晋东北方面的敌军主力,在平型关遭到八路军一一五师沉重打击后,改由应县茹越口突破长城防线,进占繁峙、代县,阎锡山晋绥军的长城防线至此遂告全面瓦解。

  年十月十日双十节当天,日军26师团逼近忻口,在原平、平地泉地区集结主力,准备攻夺忻口,直取太原。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八路军一二0师在贺龙、关向应的率领下,赶到晋西北抗击日寇,在神池、宁武、朔县一带阻击日军进攻太原。旅由红军第六军团和第三十二军等部编成,陈伯钧任旅长,王震任副旅长(后任旅长兼政委),隶属第一二○师,辖第团、第团。当年9月上旬,第团归八路军后方总留守处建制,旅部率第团由陕西省富平县出发,开赴晋西北抗日前线。年1月,编成第团和新的第团。年10月,进驻陕甘宁边区,接替绥德警备区的防备。

  入晋后,在王震指挥下,三五九旅立即参与了著名的忻口会战。根据战区指挥部命令,三五九旅在阳明堡以南王董堡附近设伏,截断日军的补给线。这是三五九旅首次对日作战。首次作战便大获全胜,炸毁汽车7辆,毙敌数十人,缴获大批武器装备。随后又多次在此伏击,歼敌近千人,彻底切断了日军的交通补给线,有效配合了中国军队在忻口正面战场的作战。在王震旅长的率领下,旅以更加勇猛顽强的姿态展开对日作战。一个接一个的胜利战果,使三五九旅的名声在晋北战场上大振。

  从岢岚通往五寨县城的大道,把小小的村子分隔成两半。

  村口迎壁墙上挂着几个人头。进了村,看到左边墙头上挂着两条人腿,右边的树上有两条胳膊。有一棵树的树杈上,搁着一个女孩子赤裸的下半身。

  看到这种情形,王震和战士们都痛哭起来。王震举臂喊口号:“杀光日本人!”“报仇!报仇!”战士们一齐呼喊:“杀光日本人!”“报仇!报仇!”

  到了下午三四点钟的光景,村民们都回到村里来了,跟着战士一起收殓死难的村民。他们找来一些破棉被、烂柜子,安葬了死难者。

  村民们对王震说,“你们一定要替我们报仇啊!”一些青壮年则说,“我们也要当兵去”。

  王震对祝志说:“祝志,去写几条标语!”

  祝志答应道:“是!”

  祝志带着宣传队马上写表语。

  矮矮的黄土墙上,写满了大字标语:“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抗战必胜!”这些表语的下面的落款,都写着:“八路军师!”

  旅经过长途行军,部队又困又乏,王震命令部队休息待命。

  王震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老师咳嗽,浑身都汗湿了。他只的穿上大衣,从枕头下面取出手电筒,叫醒警卫员,两个人走出房门。

  夜色沉沉,镇子上很安静,寒风袭来,使他心中一阵清醒,他不咳嗽了。他裹紧大衣,顺着大街信步走去。

  “口令!”黑暗中突然传来一声严厉的喝问,紧接着是一阵拉动枪栓的响声。

  “战斗!”王震低声回答。

  哨兵认出是王震,急忙持枪立正,并且去报告连长老周。

  老周来了:“王旅长,要我去叫醒同志们吗?”

  王震挥了挥手说:“不用急,你陪我一齐去看看同志们!”

  老周带着王震走进一所学校的教室,王震撩亮手电筒,只见教室的课桌上,战士们整整齐齐躺在那里。一个年约十三、四岁的效战士,身子冷的缩成一团。

  王震说:“这位同志看起来很年轻嘛!”

  老周说:“他叫杜国玺,今年只有十四岁!”

  王震伸手摸了摸被子,对老周说:“被子太单薄了!”

  老周说:“镇子里的人都被日本人杀害了,东西也被烧光了,我们只有这些!”

  王震轻轻地脱下大衣,盖在那个年轻战士的身上。

  老周对王震说:“旅长,你还要指挥部队,就拿我的大衣吧!”

  王震说:“老周,不要争了,明天佛晓准备战斗!”

  老周说:“是!”

  日军第二十六师团之黑田旅团余人,会同伪蒙军李守信部余人,向我晋西北地区发动了首次“围攻”,连续攻战岢岚、宁武、神池、保德、五寨、偏关、河曲七县。调集了步、骑、炮兵三万多人,在空军和机械化部队的配合下,分十路向晋察冀军区腹地进攻。

  年3月31日,在山西省宁武县石湖河,八路军第旅和日军千田联队的一个大队,一部骑兵和炮兵,共计0余人恶战。

  由于敌强我弱,我军死伤惨烈,节节溃退,形势岌岌可危。就在这时,旅团政委刘礼年带着一个连冲过来增援,刘礼年把一个转运伤员的牛车,架上机关枪,改装成一架战车,带着马队冲向日军,突如其来的攻势,一下子打乱日军的阵脚,战势扭转,日军终于招架不住,溃不成军,八路军以惨重的代价,赢得了胜利,刘礼年也献出了生命。

  年9月,侵华日军调集5万余兵力,以分进合击战术,围攻八路军晋察冀抗日根据地北岳区。10月下旬,王震旅长率领的八路军旅获悉驻灵丘日军将要召开“祝捷”大会,遂决定在邵家庄地区伏击敌人。伏击部队于10月27日下午4点向目的地出发。经过12小时的隐蔽急行军,部队于翌日凌晨到达邵家庄地区。

  这是一条南北走向的狭长山川,东西两侧是突兀的山峦,中间有百十米宽的丘陵地,层层梯田鳞次栉比,地里的庄稼早已收割完毕,只留下一垄垄的谷茬子。靠近西山脚下有一条砂石路,往南约米处的道路顺着山势有个急弯,一座小山包正好对着这条砂石路,形成一个天然屏障。在这条将近1公里的狭长山沟里,八路军布置了一个等待日军来钻的“大口袋”。主攻部队埋伏在西侧山坡和沟下,助攻部队埋伏在东侧山后,预备队隐蔽在南侧山后。

  等待的时间仿佛十分漫长,几个小时过去了,广灵方向日军依然没有动静。上午10点过后,前方的两个观察哨终于向指挥所摆起手中白色信号旗,这是发现敌人的信号!大家屏着呼吸,目光紧盯前方。不一会儿,远处的公路上扬起了尘土,汽车一辆接一辆地由北向南驶来。日军北线指挥官、独立混成第2旅团旅团长常冈宽治少将得意洋洋地由宪兵队和炮兵、工兵余人护送,准备到灵丘等地视察,并参加“祝捷”大会。

  日军车队慢慢进入伏击圈,一共13辆车,每辆车上约有二三十人,车顶架着重机枪。眼看着第一辆车驶到布雷区的南端了,可地雷还没有响。“是地雷失效了,还是汽车没有辗上?”正当大家心存疑惑之际,猛然听到一声巨响,地雷爆炸了。紧接着,“拉线雷”也被一个个地拉响。头一辆汽车当即被炸翻,后面的汽车有的着了火,有的企图调头逃跑,又被后面的汽车堵住,整个车队乱作一团。八路军的轻重机枪及各种长短枪一起吼叫起来,一排排手榴弹雨点般飞向敌人,日军被打得狼狈不堪。

  王震见敌人已成瓮中之鳖,随即命令部队发起冲锋。八路军勇士们个个如猛虎下山,奋不顾身地扑向敌人。日军见势不妙,企图依托汽车作掩护进行火力阻拦。动作稍慢的敌人来不及从汽车底下爬出就被当场击毙;动作快一点的敌人慌忙从车底下钻出,连刺刀也来不及上,端着个秃枪就来招架八路军战士的白刃搏斗。八路军官兵越战越勇,一位八路军战士一连刺死了好几个日军士兵,刺刀都刺弯了,仍然继续顽强战斗。一位八路军大个子新兵机灵地在枪膛里顶上一颗子弹,刚好两个日军同时向他扑来,他摆出刺杀的架势,待敌人靠近时,突然扣动扳机,先将右边的一个敌人击毙,乘左边的另一个敌人惊恐之际,又迅速将其刺死。

  团二营在二营长祝志,三连长老周的带领下坚守山垭口,将敌人多人围住,顶住敌人的猛攻,从早晨战斗到下午,十分掺烈,敌我双方反复厮杀,山垭口阵地前躺满了敌人的尸体,敌人组织敢死队冲上山垭口,前面的的鬼子倒下了后面的继续往前冲,眼看鬼子要突破阵地,三连长老周将一捆手榴弹扔向敌人,鬼子的冲锋被再次打退。

  高英和几位刚参加八路军的大学生想身临其境体验熟悉一下子战斗的场面,便尾随一个突击排上了最前沿阵地。他们刚到山腰,敌人就发疯地扑了上来,大喊要抓活的。

  这时,王震正在山头回击,忽然发觉高英等人被敌人包围。

  王震急令敢死队:“冲进敌阵地,以猛猛烈的火力将敌击退。”

  敌人被打退了,王震于是下达命令:“停止追打,撤出阵地。”

  高英等人不解地问:“敌人已经慌了阵脚,为何不追了?”

  王震说:“不战而屈人之兵,此乃用兵之道。我放敌一马,是为了更多更狠地将敌剪除。”王震问:“你们是谁?你们怎么擅自跑到前沿阵地来的?”

  高英说:“我叫高英。”

  王震说:“高英同志,我命令你立刻给我离开战场。”

  高英敬个军礼说:“是!”

  这场惊心动魄的白刃战进行了半个多小时,日军大部被歼,剩余的小股残敌护卫着受伤的常冈宽治,窜至西北侧一小高地,倚仗优势装备负隅顽抗。11时许,广灵方向日军得知常冈宽治一行被围,在1架飞机的协助下,分乘10余辆汽车急匆匆赶来驰援。王震早已布下天罗地网,日军车队驶入八路军预伏阵地后,突然遭到密集火力的有力阻击,头三辆汽车顿时起火,车上日军大部被毙伤。日军凭借其优势兵力和精良装备,向八路军伏击部队轮番冲击。八路军战士不畏强敌,依托有利地形,居高临下,顽强地扼守公路,使日军援军始终无法前进半步。

  这时,彭清云见一个日军胖军官依托汽车后轮子,挥着战刀,叫嚷着,命令官兵抵抗。“拿枪来!”彭清云看了看,伸手向班长张有仁要枪。张有仁知道,彭清云是全团有名的神枪手,赶忙把他的“三八大盖”递过去。只听“叭”的一声枪响,胖军官“哼”的一声,倒下去了。日军阵营大乱。事后据情报得知,被彭清云击中的那个胖军官就是日军北线指挥官独立混成第2旅团旅团长常冈宽治少将。

  彭清云在这次战斗负伤失去右臂。就在战士们搬运战利品时,日军增援部队从北面的张家湾向邵家庄扑过来。彭清云带领一个班断后,掩护部队撤退。没想到,就在此时,彭清云右肘关节被子弹打穿。

  中午时分,王震获悉多路日军向邵家庄地区集结,遂命令部队主动撤出阵地。

  王震旅长率不足两个团的兵力团、团,将敌人全部压在山沟里,日军打的非常顽强,始终没有放弃反击,向我军阵地进行了一次又一次的猛烈冲锋,我军也受到较大的伤亡。经过五昼夜的激战旅共击毙日军多人,击毙日军指挥官常冈宽治少将,俘虏11人,缴获枪炮多支,战马余匹,炸毁汽车10余辆。

  彭清云报告:“王旅长,这架望远镜是常冈宽治指挥官所用之物。”

  王震接过望远镜若有所思:“常冈宽治,谢谢你给我王震送来这么好的礼物!”

  王震写给白求恩的一封急信送到了杨家庄,通知他三五九旅在广灵、灵丘间的邵家庄打了一场伏击战。

  白求恩不顾寒风凛冽、大雪纷飞的恶劣天气,带领医疗队连夜赶了60公里的路到达王震的司令部。

  白求恩在离前线不远的一座小庙里设立了急救站,医疗队在白求恩指挥下,快速而有序地工作着。白求恩自己则连续工作了40个小时,为71人实施了手术。

  邵家庄伏击战影响深远,晋察冀根据地军区司令聂荣臻司令签署了对参战部队的嘉奖令,师贺龙师长也对旅进行了通令表扬。

  蒋介石也给八路军总部发来电报:“王旅在邵家庄伏击战斩获甚众,应传令嘉奖。”

  3

  晚上,王震用从日军那里缴获来的酒和罐头招待白求恩。

  在明亮的马灯下,白求恩与王震娓娓叙谈:“我来华之前,认为中国是个半殖民地的落后国家,很难抵御日本法西斯的侵略。到延安后,见了毛主席,同毛主席谈话中,看出毛主席真有学问,我很崇拜他。读过他最新写出的《论持久战》一书,我深深体会到中国不是马德里,毛主席的《论持久战》就是以乡村游击战打垮日本法西斯的指导依据。”

  王震接过白求恩的话头说:“正如你所说,毛主席是很有学问的人,他懂政治,懂军事,而且实事求是,领导红军多次转败为胜,我们红军将士都十分尊敬他。”

  白求恩继续说:“我从前知道中国有红军,但不知道有这么强大,有这么高的政治素养,读了毛主席的著作,亲眼见了这样的军队,我坚信抗日战争会胜利。”

  王震与白求恩聊得十分投机,两人的情谊更加深厚了。

  白求恩对王震说:“你给我一支枪和一匹马,好吗?”

  王震以为他要去冲锋杀敌,劝阻他说:“你的战斗岗位在手术台,用手术刀抢救战士重返战场,你要枪要马,我不能同意!”

  哪知白求恩却笑着说道:“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远涉重洋来中国反对日本法西斯,想亲身体验体验八路军抗日战士的英雄气概。”

  王震听了哈哈大笑:“原来是这样,我尊重你豪迈的意愿!”

  王震说着,叫警卫员毛光荣牵来一匹枣红马,又从腰间解下从日军手中缴获的小手枪和指挥刀,一齐送给了白求恩。白求恩身着戎装,佩戴八路军臂章,脚登草鞋,立马挎枪,英姿飒爽。

  年10月28日,在黄台寺、新河峪伏击战中,旅团政委彭清云被敌人击中右臂,因失血过多,一度昏迷。

  年11月16日清晨,彭清云在卫生所所长李朝选、护士长小颜的护送下,冒着医院。不料,没走几步彭清云又昏过去了。医护人员只好把他抬到一棵柳树下抢救。

  就在这时,忽听马蹄声由远及近,“白求恩大夫来啦!”人们惊喜地叫起来。

  白求恩翻身下马,问李朝选:“是密斯特彭?打死日军将军的密斯特彭清云?”

  李朝选回答:“是的。”

  白求恩果断地说:“快回村里!”

  彭清云被抬回卫生所后,白求恩立即为他检查伤势。

  白求恩皱起眉头对周围的人说:“彭很危险,如果不马上输血,难以手术。”

  听了这话,医务人员面面相觑:条件这么艰苦,哪里找血去?

  “抽我的血!”白求恩伸出胳膊说。

  旅卫生部政委潘世征一把拉住白求恩:“白大夫,你不能再抽了,来时刚为一位战士输过血。”白求恩坚定地说:“来不及验血了,我是O型血,万能输血者,不要再争了!”

  看到大家依然反对,白求恩近似生气地命令:“同志,知道吗,密斯特彭的胳膊是击中日本将军的胳膊,他能为消灭法西斯流血,我献一点点血算什么!快,别多说,抢救密斯特彭要紧。”

  就这样,白求恩的鲜血徐徐流进彭清云的血管里。白求恩为彭清云做完截肢手术后,一直到彭清云苏醒过来才重返前线。

  年11月16日晨,团奉王震旅长命令来到蔚(县)涞(源)公路线上的明铺村设伏,以消灭往涞源运送物资将经过此地的日军田原运输大队。

  左齐和战士们卧冰趴雪两夜一昼,直至17日晨才等来敌人的30多辆运输车。

  当日军进入伏击圈后,被早已埋在公路上的地雷炸得死伤一片,乱作一团,左齐遂一声令下:“打!”

  瞬间,该团的所有武器猛烈开火。

  日军先是一阵大乱,继而很快集中起来,开始疯狂反扑。

  激战正酣时,我军一挺重机枪突然卡壳,日寇乘机端着枪猛扑上来。当左齐急忙跳入机枪阵地,正在帮助排除故障时,被日寇的一排子弹袭来,击中他的右臂,顿时鲜血如注。

  左齐被送到明铺村后,卫生队赶紧给他包扎止血带,这时他才慢慢从昏迷中苏醒过来,朦胧中看见王震旅长、刘转连团长和晏福生政委围在身边。他从这些领导们口中得知,敌田原大队已被全歼。当夜,由于担架队抬着左齐向后方转移的过程中,一度迷失了方向,耽搁了大半夜的时间,直到11月19日傍晚,他才医院所在地--下石矾村。适值前来白求恩大夫刚到此地,立即对他的伤势进行了检查。因止血带捆得太久,致使左齐的整个右臂坏死,必需马上进行截肢手术,才能避免不测。为此白求恩大夫发了火,过后又像心疼孩子似的摸摸左齐的头,摇摇头叹着气走了出去。

  白求恩大夫在给王震做切除缝合时,斥责他说:“旅的干部受伤过多,根子就在你这个旅长喜欢带头冲锋。”

  王震说:“一个指挥员对重要的战役,务必要亲临第前线,这才能施行正确的指挥。冲锋在前是鼓舞战斗意志的管用办法,一支部队打起仗来全部喊叫着叫,不惮死,就先胜了三分!”

  白求恩说:“王旅长,我是说八路军都像你这个样,打日本肯定会胜利!”

  王震说:“对了,白求恩大夫,左齐的伤治好没有?

  白求恩说:“他伤得很严重,已经做了截肢手术。”

  王震一下子从病床上翻起身来,大怒道:“你们这些医生是干什么吃的?怎么动不动就要截肢?你们比日本人还不如!我要去毛主席那儿告你们!”

  白求恩说:“王旅长,随便你骂吧!我们已经尽力了!”

  王震起身,冲到左齐的病房,看到左齐一只空空的衣袖,他哭了,他抓住那只衣袖,大骂不已。

  高英一行九人到达太原,找到八路军驻太原办事处。

  彭德怀、肖克热情地接待了他们,欢迎他们参加八路军。之后,高英与康世恩、饶斌、郭小川、刘亚生等四十多人,一起加入了八路军师。在去山西岢岚县城师师部的路上,高英见到了贺龙、关向应等师首长,也见到了时任师旅旅长的王震。王震同关向应、肖克坐在一起,英姿飒爽、谈笑风生,给高英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贺龙、关向应等师首长很赏识高英的工作能力,也很关心她的终身大事。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旅旅长王震仍然孤身一人。

  当然,他们不是自由恋爱,是贺龙把两人硬牵在一起的。

  刚刚到八路军工作不久的高英说:“我还要考察一下他。”

  贺龙一句话把她顶回去:“考察什么,组织上考察了这么多年了,还用你考察?”

  听起来这话不讲理,但是战争年代就不是讲理的时候。

  那是在抗日战争初期,残酷的岁月里。

  师里召开团以上干部会议,师长贺龙、政委关向应、副师长肖克等人特意把高英介绍给前来开会的三五九旅旅长兼政委王震——像是不谋而合,他们都报以“意外”的关心和热情,希望两人能够结为百年之好。

  高英当时在师部政训处当宣教员。未见王震其人,高英便有敬慕之情。在贺龙、关向应等首长有意的介绍下,怦然心动是自然而然的。

  当天,王震骑一匹枣红马,穿一身瓦灰色军装,腰间束着宽大的牛皮带,腿上扎着威风凛凛的裹带,老远见贺龙、关向应等首长站在门口迎候,他便勒住马疆,矫健而轻捷地从马鞍上跳下,快步奔过来——向大家敬礼、握手。当他意外地发现高英,稍有些莫名其妙地举手敬礼并与她握手时,周围便“哗哗”响起一片更是莫名其妙的掌声。

  散会后,贺龙特意将二人留下来,开门见山地说:“怎么样,都老大不小喽!我看你们一文一武,文武之道,蛮般配哩!”

  王震摘下帽子,”噌噌”搔着剃得光光的头皮,说:“是啊是啊,我今年都29啦!”高英不言声,只是笑。

  贺龙爽笑道:“好,我来做你们二人红娘!”

  4

  延安南有胡宗南,东有日本侵略者、阎锡山,西有马鸿逵、马步芳,北有邓宝珊。当时的延安,作为八路军后方中枢,面临严峻考验。

  抗战时期,国民党虽然与共产党结成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但时刻警惕中共的壮大,从未放松对中共的压制。在中共及其领导的抗日军队不断发展壮大的情况下,国民党寻找种种借口,逐渐减少甚至停止划拨款项。

  抗战初期,国民党蒋介石被迫同共产党合作抗日,共产党领导的陕甘宁边区和八路军、新四军的财政开支,相当一部分是按照双方协定由国民政府发给的军饷。年10月,抗日战争进入相持阶段以后日军开始改变策略,对国民党诱降,把作战的重点转向共产党领导的敌后解放区和八路军、新四军,国民党也暗中与日寇相配合,实行消极抗日、积极剿共的政策。年国民党掀起第一次反共高潮,对我停发一切军响和经费,并调集大批军队对陕甘宁边区实施军事包围和经济封锁,妄想困死共产党人和八路军指战员。这样,陕甘宁边区和敌后抗日根据地财政经济上碰到了极大的困难,干部战士曾经被弄到差不多没有衣穿,没有油吃、没有菜、没有纸、冬天没有被盖,困难真是大极了。怎么办?当时,陕甘宁边区不到人又是沟壑纵横、土地瘠薄的贫困山区,农业、工业生产基础薄弱,粮食产量很低,老百姓生活得艰苦,要负担边区党政机关、学校、军队8万多人的供给是很困难的。共产党,边区政府不但不能采用向老百姓多征粮、多征税的办法来解决困难,还得照顾人民群众的利益,尽量减轻人民的负担。

  国民政府对八路军发饷数目,始终根据三个师(按4。5万人计算)每月发给军饷法币63万元,其中生活费30万元,战务费20万元,补助5万元,医疗补助费1万元,米津贴补助及兵站补助费7万元。这既没有考虑到八路军人数的增加部分,更没有考虑严重的通货膨胀。年八路军的人数已经扩大了10倍,达到40多万人,但国民政府只对原协议中的4。5万人发饷。年5月25日,中共中央曾经致电共产国际,指出国民党中央政府每月拨给中共的款项为50万元,仅相当于八路军每月军费开支的20%,而且由于当时货币不断贬值,这笔拨款实际购买力还在不断萎缩。百团大战后的年10月,国民政府军政部长何应钦更是宣布停发延安方面的军饷。在新四军的军饷发放方面,叶挺出任新四军军长时曾要求每月18万元,而实际上每月只有8万元。后经叶挺、项英多次争取,增加到每月13。5万元。皖南事变后,国民党停止了对新四军军饷的发放。

  国民党顽固派采取攘外必先安内的反动政策,消极抗战积极反共,调集几十万军队包围陕甘宁边区,实行严密的军事包围和经济封锁,叫嚣着要”饿死八路军,困死八路军”。当时,边区地广人稀,土地贫瘠,仅有万群众,要担负起几万干部、战士和学生的吃穿用,实在是一件难事。

  毛泽东说:“我们曾经弄到几乎没有衣穿,没有油吃、没有纸、没有菜、战士没有鞋袜,工作人员在冬天没有被盖……我们的困难真是大极了”。

  我军不但在军事上要对付日、顽两军的夹击,还要对付他们的经济封锁,困难真是到了极点。在这严峻的历史关头,毛主席提出了”发展经济、保障供给”的方针,动员广大军民开展大生产运动。

  由于土地贫瘠,加上自然灾害的侵袭和非生产人员的增加,边区缺衣少食,陷入了物资供给的空前困境,就连毛泽东作报告,也穿着带补丁的衣服。米糠、豆钱钱、野菜、皮带成了在重重封锁之下,边区军民一度赖以充饥的食物。

  陕北的沟壑山川,展开了一场轰轰烈烈、闻名中外的大生产运动。毛泽东率先垂范,在杨家岭的办公楼下亲手开辟了一片荒地,种上辣椒、西红柿等蔬菜;朱德背着箩筐到处拾粪积肥;周恩来迅速成了纺线能手。在”背枪上战场,荷锄到田庄”的口号感召下,部队也纷纷开展屯田大生产运动。

  毛泽东指示十八集团军留守处主任萧劲光:“萧劲光,我十八集团军欲调师旅回延安,你草拟一份电报,通知阎锡山和邓宝珊。”

  萧劲光草拟好电文,拿给毛泽东审阅。

  毛泽东审阅了萧劲光起草的电文,认为:“萧劲光,你的电文表达的意思不够充分,措辞也不够策略,我要给你动个大手术。”

  萧劲光说:“好啊!毛主席,最好你亲自给老阎发电报。”

  毛泽东略作思索,将电文改成这样:“日寇猖狂,河防屡急,迭奉钧座电令,加强防御。近以敌占柳林,盘踞不去,窥其用意,似有西犯模样。迭以此情呈报朱彭总副司令。嗣奉电示:指派师王旅布置绥吴警备区,巩固河防,并资休整。现该旅已到东岸,即日渡河布防。兵力既增,河防当可巩固。惟仍当恪遵钧谕,激励士气,不使稍有疏忽……”

  在电文后面,毛泽东还写道:“萧:此电待王旅确到河边并先头部队开始渡河时才发,不要发早,也不要发迟了。”

  阎锡山河邓宝珊接到毛泽东的电报,两人默默无语。

  阎锡山说:“邓宝珊,你认为毛泽东将八路军主力部队调回延安是何意图?”

  邓宝珊说:“日军对我黄河防线虎视眈眈,毛泽东向来用兵如神,此次调遣王震的旅回师延安,加强河防,也是解我山西后顾之忧,我看可以认可。”

  阎锡山说:“那好吧!给萧劲光的回电!

  电报员说:“是!”

  阎锡山说:“希饬该旅速至巩固河防为要。”

  邓宝珊回电更是表示赞同:“王旅开驻绥吴,增厚兵力,极佩荩筹。”

  毛泽东对王震说:“中央要调你的旅返回陕北,加强河防守备力量,你有意见吗?”

  王震说:”我听主席的!”

  毛泽东说:”王胡子哪,你现在不是小将,已经是名将了。你这粗暴的毛病应该改一改了,我等待你5年。”

  王震说:”是!”

  毛泽东问:”王震,我听说你受伤了,快叫白求恩大夫为你治伤。”

  王震说:”主席,我没事,团参谋长左齐也负了重伤,被截了肢。”

  毛泽东说:”这事我听说了!听说你还跟白求恩大夫发了火,是吗?”

  年,全国抗日战争由战略防御阶段转入相持阶段。国民党政府乘机又掀反共高潮,调集数十万大军,对我陕甘宁边区实行军事包围和经济封锁。为了确保党中央和边区的安全,8月12日中央军委命令,王震率三五九旅回师陕北。接到命令后,王震率旅直和七一七团,通过雁门关、突破同蒲路封锁线,边战边走,急行军两千余里,于年10月4日,到达绥德。随后,旅参谋长郭鹏又率七一八团返回边区。从此,三五九旅开始担负起了保卫党中央、保卫边区、保卫毛主席的光荣使命。

  朱德经洛阳去重庆谈判,朱德和康克清路过洛阳时去拜见卫立煌,卫立煌送康克清一支小手枪做礼物。

  卫立煌一边称康克清:“朱太太,这支勃郎宁手枪是我给你的见面礼。”

  康克清说:“卫司令,现在是国共合作时期,我们应该以同志相称才是!所以还是请你叫我康同志吧!”

  朱德说:“什么太太、夫人的,叫起来太麻烦,我朱德听起来很不习惯,不如叫同志好!”

  卫立煌说:“好倒是好!就是不知能叫多久!”

  朱德说:“我希望蒋总委员长能把国共合作坚持到抗战胜利!”

  这时候女秘书跑过来说:“卫司令,有朱军长的电话!”

  朱德走过去接过电话,电话是毛主席打来的。

  毛泽东说:“朱老总,中央准备召开延安生产动员大会,你是否参加?”

  朱德说:“这么大的事情,我当然要参加!”

  毛泽东说:“哪重庆那边怎么办?”

  朱德说:“就交给恩来吧!”

  毛泽东说:“不行啊!恩来必须到会!”

  朱德说:“那就交给王若飞吧!”

  同行的国民党陕西省主席、祝绍周上将很遗憾地说:“朱将军,你都走到半路了,都快到重庆了,还要退回去,真令我失望!”

  朱德说“群峰壁立太行行,天险黄河一望青。两岸烽烟红似樱,此行当可慰家荆。”

  年2月2日,中共中央召开延安党政军生产动员大会,延安党政军学群众团体的干部和全体参议员共多人参加了大会,

  毛泽东、张闻天、王明等出席大会并演讲。中央财政经济部部长、办公厅主任李富春,代表中央在延安召开的生产动员大会上作了《加紧生产,坚持抗战》的动员报告,他说:“我们开展生产运动,不仅仅是为了自救,也是为了全国的抗战,边区的各地各部门都要制定出发展生产的具体计划,边区全体军民,要努力生产,克服困难。”

  参加会议的有:

  上将:

  朱德第二战区副司令长官兼第十八集团军总司令。

  中将:

  周恩来军事委员会政治部副主任。

  叶剑英第十八路集团军参谋长贺龙第十八路集团军师师长。

  刘伯承第十八路集团军师师长。

  叶挺国民革命军新编第四军军长。

  宣侠父第十八路集团军总参议。

  彭德怀第十八路集团军副总司令。

  林彪第十八路集团军师师长。

  萧克第十八路集团军师副师长。

  少将:

  左权国民革命军第十八路集团军副参谋长。

  聂荣臻国民革命军第十八路集团军师副师长。

  周昆国民革命军第十八路集团军师参谋长。

  陈光国民革命军第十八路集团军师旅旅长。

  周建屏国民革命军第十八路集团军师旅副旅长。

  徐海东国民革命军第十八路集团军师旅旅长。

  黄克诚国民革命军第十八路集团军师旅副旅长。

  周士第国民革命军第十八路集团军师参谋长。

  卢冬生国民革命军第十八路集团军师旅旅长。

  张宗逊国民革命军第十八路集团军师旅副旅长、旅长。

  彭绍辉国民革命军第十八路集团军师旅旅长。

  陈伯钧国民革命军第十八路集团军师旅旅长,师旅副旅长。

  王震国民革命军第十八路集团军师旅副旅长。

  徐向前第十八路集团军师副师长。

  倪志亮国民革命军第十八路集团军师参谋长。

  王宏坤国民革命军第十八路集团军师旅旅长。

  王维舟国民革命军第十八路集团军师旅副旅长。

  陈赓国民革命军第十八路集团军师旅旅长。

  陈锡联国民革命军第十八路集团军师旅副旅长、旅旅长。

  项英国民革命军新编第四军副军长。

  毛泽东在延安生产动员大会上说:“今天开生产动员大会,意义是很大的。要继续抗战,就需要动员全中国的人力物力。陕甘宁边区有万居民,还有4万脱离生产的工作人员,要解决这万人的穿衣吃饭问题,就要进行生产运动。这4万人在过去,不知道怎样生产,也没有工夫生产,而事实上也不必要生产。在中央苏区,各机关粮食多得很,因而也不必要工作人员去生产;同时,那时候的环境是非常紧张的,处在包围战争的环境中,各机关工作都很忙,部队在战斗中;再则,那时也没有经验,不知道怎样来生产。现在不同了,现在是处在新的抗日战争的环境中,又在历史所造成的落后经济的陕北,显然的,经济是较困难了。因此,就要自己来解决生活问题。现在虽同样是战争的环境,但这与过去是不同的;各机关的工作虽然一样很忙,但在新的环境,即在国内和平、对外战争的环境中,工作忙的程度也有些不同。讲到经验,现在也有了。去年留守兵团部分地进行了生产运动,他们日常生活改善了。冬天解决了鞋袜问题,过去有部队的战士们冻足冻手,现在这种现象消灭了,这也是进行生产之功。所以无论部队机关,这种生产运动必须开展起来。大家种菜喂猪,办合作社,进行一场伟大的经济战线上的斗争。”

  毛泽东在延安生产动员大会上说:“饿死呢?解散呢?还是自己动手呢?饿死是没有人同意的,解散也是没有人同意的,那就自己动手吧,这就是我们的回答!我要求边区各机关、部队,学校,发展农业、工业生产,办合作社,用自己动手的方法,解决吃饭、穿衣、住屋、办公和生活用品问题的全部或一部,克服经济困难,坚持抗日战争。陕甘宁边区和各抗日根据地的党、政、军、民、学各界,积极响应党中央的号召,轰轰烈烈地开展了大生产运动。

  发展经济、保障供给,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5

抗战的年9月至年6月,迁入重庆的民营企业达家,占迁川厂矿的90%.国民政府的9家兵工厂也迁入重庆,加上原有的两家,约占兵工署直属兵工厂总数的2∕3。重庆建成包括军工、钢铁、机械、化工、建材、纺织、造船等门类齐全的工业基地。

  年后,抗日战争进入相持阶段,日军对八路军根据地反复进行大规模扫荡,日军还对国民党占领区派大批轰炸机狂轰滥炸。

  年4月15日

  空袭的警报在停息了7个多月以后一次拉响。日机分三批向重庆袭来,白市驿机场被炸,有10人被死,多人被炸伤、飞机也有一架被炸毁,机场及附近的房屋也多被毁坏。

  年4月24、25日

  4月24日晚10时48分,28架日机于午夜1时35分飞临白市驿上空,投下40枚炸弹。这次不止飞机场炸,白市驿正街、中街、下街的商店、民房都被炸,有几十间房屋完全炸毁。有4人被炸死,1人被炸伤。直到25日凌晨2时45分警报解除。

  年4月30日

  日机27架分两批空袭重庆,其目标仍然是重庆的空军设施----白市驿机场、广阳坝机场和梁山机场。日机共投弹95枚,炸死40人,炸伤47人,机场设施和房屋大量被毁。这次轰炸,最惨烈的一幕出现在白市驿歇马台庙。在轰炸中,该庙宇共中弹4枚,整个庙宇几乎完全被摧毁。在庙宇中的几十个民工竟有21人被炸死,32人被炸伤。

  年5月12日到5月30日,日机轰炸重庆13次,出动飞机架次,投弹吨。月初,日本大本营指示中国派遣军“可自今日起实施空中进攻作战”。接到这一指示后,中国派遣军立即命令第三飞行团与海军协作,轰炸重庆等城市。为集中轰炸重庆,日本海军专门组成以山口多闻海军少将为司令的“联合空袭部队”。5月13日,第三飞行团与“联合空袭部队”达成《陆海军号作战协定》,决定由陆军派出81架飞机,海军派出架飞机,“以挫伤敌之抗战意志”。轰炸时间自5月中旬起约三个月。5月19日,日军还从华南调来第十四、第十五航空队,编入“联合空袭部队”。同一天,日本“联合空袭部队”为歼灭中国空军,掌握制空权,首先袭击了重庆附近的白市驿机场和梁山机场,并轰炸了成都、温江、南充、宜宾等地。5月20日,日机把轰炸重点转向重庆。每天分作二至三批,连日轰炸重庆。重庆市内硝烟弥漫,横尸满地,到处废墟。

  年5月18日

  日本海军联合空袭部队对重庆和成都等地的军事目标实施打击。是日,日机54架扑向重庆,对白市驿、梁山及市区进行轰炸,正式拉开了“号作战”的序幕。

  年5月20日

  凌晨,日机24架企图乘我不备偷袭梁山机场,中国空军立即起飞截击,双方展开激烈空战。据报,在空战中共有7架日机被我击落,我空军飞机无一损伤。但停在机场来不及转移隐蔽的飞机,有8架被炸毁。

  年5月21日

  73架日机又分三批轰炸白市驿,广阳坝、梁山等地,投弹多枚,炸死炸伤40人,多间房屋被毁。日机来袭时,我高炮部队猛烈射击,空军飞行队也前去截击。

  年5月22日

  日机54架分两批再袭白市驿机场,投弹余枚,炸死37人,炸伤10人,损毁12架战机,机场亦被严重破坏。

  年5月26日

  日机将轰炸重心转移到了重庆市区,集中攻击工厂、机关、街道、学校等人口稠密的地区,而且以连续多日轮番轰炸的方式,企图通过制造巨大的破坏来摧毁中国政府和中国人民的抗战意志。是日,日机架于上午10时50分侵入川境,其中两批窜至合江、綦江、永川一带肆虐,当即遇到中国空军的阻击,纷纷驾机逃逸。另有两批63架对白市驿机场轮番轰炸,其余36架则飞临重庆市区化龙桥、红岩嘴上空投弹,此次空袭,日机共投弹枚,炸死64人,炸伤人。

  年5月27日

  日机99架分三批采用声东击西,市区和效区结合的办法对重庆实施轰炸。第一批36架于13时12分袭击北碚,投弹多枚,北碚镇、复旦大学等均遭轰炸,复旦大学教务长孙寒冰等多人被炸死。第二批27架于11时51分在磁器口投弹;第三批36架于14时16分在小龙坎投弹。土湾豫丰纱厂、桂花园及磁器口和小龙坎的街道、码头等均遭轰炸,伤亡多人,另有17条民船和多间房屋被毁。

  年5月28日

  日军又以99架飞机分三批继续轰炸重庆市区及广阳坝机场,共投弹枚,其中燃烧弹多枚,炸死人,重伤人。市区有多处起火,幸有消防队扑救及时,大火才未蔓延。

  年5月29日

  上午10时25分,空袭警报再次响起,日机63架分两批直扑重庆,第一批27架,第二批36架,分别于11时55分和12时13分窜至沙坪坝、小龙坎、磁器口一带进行集中攻击。重庆大学、四川省立教育学院等文化教育机构均遭到轰炸,损失惨重,炸死24人,重伤34人。敌机来袭时我空军起飞阻击,击落敌机1架。

  年5月30日

  日机27架袭击广阳坝机场及合川、涪陵、投弹枚,炸死人、重伤人,间房屋被毁。

  年6月5日

  重庆防空司令部正式启用空袭情况标示牌,以向市民昭示日机来袭情状,便于市民提高防空行动的效率。

  年6月6日

  停顿了6天的轰炸再次进行。日机架分四批来袭,一批27架袭击白市驿机场和武胜,投弹48枚,有13人伤亡;一批36架袭梁山机场,投弹多枚。另两批37架和27架袭遂宁。

  年6月10日

  日机架分三批袭击四川,一批27架在市区投弹,还有一批36架在沙坪坝投弹。沙坪坝和市区多处街道房屋被炸,炸死炸伤30余人。中国空军在璧山上空击落日机2架,又在涪陵上空击落2架。窜入市区投弹返回的日机在长寿上空又与中国空军相遇,日机又被击落1架。

  年6月11日

  日军因昨日空战遭受重创,是日又出动重兵以图报复。日机架分四批集中轰炸重庆市区和江北地区,投弹枚,其中包括20多枚燃烧弹,许多房屋被炸毁,有多处起火。64人在轰炸中被炸死,人被炸伤。

  年6月12日

  日军将架飞机分作四批对重庆市区和江北区大片地区进行轮番的疯狂轰炸,共投弹枚,其中多为-磅之重型炸弹,同时还包括了近40枚燃烧弹。由于这些炸弹威力强大,致使所炸之处一片瓦砾,更有燃烧弹使不少地方成一片火海,导致破坏和伤亡较前两日更为严重。在十八梯观音岩大隧道内直通演武厅和唯一戏院一段,因警报时间过长和通风管理等问题发生窒息惨案,导致73人死亡,余人重伤。是日共有人死亡,重伤人,焚毁房屋一千多间。较场口大隧道惨案,从尸体上取出的金银首饰满箩盈筐。面对日机的疯狂袭击,中国空军英勇阻截,与日机发生激烈空战,击落日机7架。

  年6月16日

  日机架于下午1至3时许分四批对重庆市区进行猛烈轰炸。轰炸地点包括市区陕西路、中正路等多处街区及江北觐阳门、南岸陈家沟、玄坛庙等地、重庆金陵兵工厂。日机共投弹枚,其中燃烧弹67枚,死人,伤人。市区10处起火,被炸地区一片瓦砾。是日,我炮兵、空军奋起迎战,击落日机6架,我方损失1架。

  年6月17日

  日机75架分三批再次对广阳坝和白市驿的中国空军基地进行轰炸。此次日军采用傍晚偷龚方法,共投弹枚,广阳坝机场受到巨大破坏;白市驿机场更是受到该年的第七次轰炸,也是最致命的一次轰炸,机场全毁,不能使用。

  年6月24日

  日机架于午后1时袭击市中区、江北、北碚等地。日机共投弹枚,死伤达人,其中死亡42人,伤人。

  年6月25日

  日机架分四批袭击重庆市区及白市驿,中国空军当即起飞拦击,双方发生激烈空战,日机两架被击落。日机共投弹余枚,白市驿市场一带多处中弹,菜园坝一带棚户区中燃烧弹引起大火被烧光,炸死22人,重伤55人。

  年6月26日

  日机余架于中午12时许分三批轰炸市区小什字、都邮街、大梁子、两佛路、佛图关等地。位于市区的苏联大使馆、德国大使馆、青年会、美贵格教会、医院等均遭轰炸。中国高射炮部队英勇还击,3架日机被击落。是日日机投弹枚,炸死余人,数百间房屋被毁。

  年6月27日

  日机90架分三批轰炸重庆,近郊李子坝、土湾、沙坪坝等地被炸。在沙坪坝学校区、日机下大量炸弹,中央大学实验工厂、教职员住宅均遭到轰炸,损毁严重。中国空军起飞拦击,1架日机被击落。日机共投弹枚,市民死伤余人。

  年6月28日

  在对重庆进行了连续四天的轰炸后,6月28日日军再出动90架飞机对重庆市区及近郊进行猛烈轰炸。日机投弹枚,其中爆炸弹枚,燃烧弹19枚。市区及大坪、沙坪坝、江北新村、玉带街、兴隆街等地均受到炸弹袭击,市区多处起火,市区南纪门一带被焚毁。市民共有77人被炸死,人受伤,毁房数百间。

  年6月29日

  日军连续第六天对重庆进行轰炸。是日,架日机分四批对重庆市区两路口、牛角沱及近郊小龙坎、沙坪坝、江北等地进行轰炸。日机投弹枚,30余人伤亡、房屋损毁余间。两架日机被击落。

  年7月4日

  日机89架分三批轰炸重庆,其中两批飞临沙坪坝和江北上空投弹;另一批受到中国空军拦截后转袭遂宁。日机在沙坪坝和江北投弹余枚,重庆大学、中央大学再遭浩劫,两名校工被炸死。空战中1架日机被击落。

  年7月5日

  90架日机分两批对綦江县城进行疯狂轰炸,共投弹余枚,其中包括多枚燃烧弹。因该县防空措施不甚完善,加之日军炸弹威力强大,致使人员和财产损失巨大,炸死人,炸伤人,焚毁房屋间。

  年7月8日

  日军出动飞机90架分三批轰炸重庆市区,投弹达枚,炸死98人,伤81人,损毁房屋余间。英国大使馆、美安息会房屋受到炸弹爆炸的强烈震动。中国空军起飞拦击,重创三架日机。

  年7月9日

  日机90架于是日上午10时许分三批轰炸重庆,市区中二路、南纪门、七星岗、天主教若瑟堂及江北等处均遭到轰炸。日机共投弹枚,燃烧弹9枚,计有人员伤亡人,房屋损毁余间。市区牛皮凼防空洞亦遭炸弹袭击,洞口被炸坍塌,洞内避难市民多人死亡。中国空军击落日机4架,重创4架。

  年7月16日

  日机54架,分两批对重庆市区进行轰炸,市区太平门、磁器街、上清寺及江北相国寺等地均遭到攻击,日机投弹枚,导致高民31人伤亡,房屋毁损间。空战中3架日机被击落,中国空军亦有损伤,飞行员丁寿康牺牲。

  年7月22日

  下午1时许,日机余架分四批妄图再袭重庆市区,由于渝市防备较严,加之天气有雨,故改袭合川、綦江。日机在合川、綦江投弹达余枚,其中还有多枚燃烧弹,使两地遭到巨大的破坏和伤亡,整个合川县城70%被毁,綦江县城亦是遍地瓦砾,伤亡近千人,其中死亡人,重伤人。

  年7月31日

  日军架飞机分三批出动,其中两批90架于中午12时至午后14时许对重庆市区牛角沱、桂花园、大田湾等地进行轰炸。在轰炸中,有人死亡,人受伤,间房屋被毁,47艘木船被炸沉。第三批18架日机飞临铜梁上空进行轰炸,中国空军出动战机拦击,空战中5架日机被击落。

  年8月2日

  下午1时许,日机余架分四批袭击重庆,遭中国空军拦截未能进入市区,转而袭击璧山、广安、隆昌、大竹、邻水等地,炸死57人,重伤人。

  年8月3日

  日军又出动了36架狂炸铜梁,投弹余枚,其中有多达多枚的燃烧弹,致使铜梁县城成为一片火海,财产损失巨大,炸死7人,重伤9人。

  年8月9日

  由于日本陆军航空队重新投入使用,轰炸力量加强,从8月9日开始,日机又展开了新一轮对重庆市区的大规模轰炸。该日下午2时许,日机90架分两批人从江北袭入市空,投下炸弹,燃烧弹余枚,市区朝天门、行街、储奇门等地被炸,有人死亡,人受伤,房屋毁坏余间。

  年8月11日

  日机90架于下午2时许分三批轰炸市区保安路、磁器街、中华路等地。苏联大使馆再次被炸。5架日机被击落,多架被击伤。日机共投弹余枚,炸死人,炸死人,炸伤人,余间房屋被毁。

  年8月12日

  日机再次出动袭击四川,重庆市区发布空袭警报,后日机转袭川内其他地区。空袭警报发出后,市民纷纷涌入各防空洞躲避。由于涌入市民过多,加之天气炎热,通风不良,大梁子左营街防空洞发生窒息惨剧,伤亡惨重。

  年8月17日

  日机54架分两批空袭四川,其中一批27架袭击永川县城,共投爆炸弹枚,燃烧弹9枚,永川县城的许多地方被夷为一片废墟。在日机的狂轰滥炸中,有人死亡,人重伤。另一批27架在富顺县投弹。重庆市区于上午10时17分发布警报,下午3时解除。

  年8月18日

  晨2时许,日机30余架突袭重庆市区,投弹9枚,临江门、都邮街、来龙巷等地遭到轰炸,伤亡20余人。

  年8月19日

  凌晨,几架日机作为先头部队突然窜入市空,对沉睡的山城进行攻击。中午12时许,更大规模的轰炸又开始了,日军出动架飞机,首先以最新式的零式战斗机压制住中国空军的攻击能力,使日机得以在重庆上空恣意横行。日机投下大量爆炸弹和新型凝固汽油弹。炸弹和燃烧弹如雨点般落下,炸弹爆炸的巨响响彻山城,燃烧弹引的熊熊大火映红了天空。两佛路、大田湾、两路口等地被炸得千疮百孔。几十处燃起的熊熊大火,从较场口、都邮街、演武厅、大梁子向东一直烧到了苍坪街,西边一直烧到十八梯以下,整个市区主要的几条繁华大道被烧成一片焦土。有人被炸死或被烧死,人受重伤,数千间房屋被炸毁或焚毁,更有效千人无家可归。

  年8月20日

  前一日轰炸引起的大火尚未熄灭,一场新的灾难又降临。午后1时许,日军又以架飞机分四批再次猛烈轰炸重庆。日机在重庆市区和白市驿投下的爆炸弹和燃烧弹共余枚。前一天尚未熄灭的火焰与被炸新燃起的大火几乎吞没了整个市区,熊熊大火烧遍全城,滚滚浓烟遮天蔽日。在千厮门贫民区,近1平方公里的山坡上0余幢房屋化为灰烬。在千厮门码头,两艘轮船中弹起火,泄漏的浮油和漂浮的杂物在江面上燃烧起来,数十个跳入江中逃生的人被活活烧死。是日,共有人被炸死,人受重伤,数千间民房和商店被焚毁,整个重庆市区的街道几乎无法辨认,无家可归者上万人。

  年8月23日

  日军再次出动81架飞机于午12时许分两批轰炸南岸海棠溪、玛瑙溪、黄桷垭、弹子石一带。黄桷垭之德国大使馆,屋顶尽管有明显标志,但附近亦被投弹多枚,使馆受到剧烈震动。日机投弹近枚,死伤50余人,余间房屋被毁。

  年9月6日中国国民政府宣布重庆为陪都。

  年9月12日

  上午11至12时,47架日机分三批轰炸市区两佛支路、佛图关、遗爱祠、李子坝、桂花园、嘉陵新村及南岸南坪镇等地。嘉陵新村时事新报报馆中弹7枚,2人受伤,房屋全毁。晚7至8时,又一批日机轰炸市区中华路、临江路、五四路等地。两次黄投弹余枚。导致50余人伤亡,余间房屋被毁。

  年9月13日

  日军出动53架飞机分三批轰炸重庆市区及南岸。市区中四路、上清寺、学田湾、国府路、曾家岩及南岸玛瑙溪、南坪、响水桥等地遭到轰炸,日机投弹89枚,有数人伤亡,房屋余间被毁,中国空军30余架战斗机与璧山与日机展开激战,日机被击落6架,中国空军损失13架,伤1架,为抗战中最大的一次空战损失。

  年9月13日重庆璧山上空的中日空战,是我军抗日空战史上规模最大、最惨烈之战,史称“重庆空战”或“璧山空战”。

  “璧山空战”当日上午11点10分,敌侦察机两架先后飞临重庆领空监视。11点20分,敌机多架逼近重庆市空。11点30分,敌机九架在南岸俯冲投弹,旋即东逸。11点35分,第二批27架在国府路、上清寺两路口一代投弹逸去。

  国军马上起飞迎战:我苏式伊-16式机9架、伊-15式机25架,先后于10点45分及11点03分由遂宁起飞,11点42分到达重庆。12点1分,国军机群飞至白市驿西面10余公里处,遭遇敌机约30余架。

  敌机性能优越,升高及脱离,操纵自如,即使坠入我机射程之内,但不到一秒钟,就可兔脱远去。鏖战约20分钟,国军军机受伤颇多:二机跳伞,数架被击坠落,五架迫降白市驿。总领队郑大队长虽手足均受弹伤,但仍奋勇迎敌,援救友机多架。重庆市下午1点50分解除警报。

  战斗结果:我机伤损11架,毁13架,人员伤9员,阵亡10员。至于敌机,数架冒白烟,历久未消,可能受伤(但尚未获得地面发现敌残机报告)。又有敌机机翼断片由空坠下(亦尚未获得地面报告,可能是油箱坠落)。白市驿附近监视哨曾报敌机坠落两架,后又报看错了,原来是敌机俯冲低飞。

  璧山上空的日机,是日12航空队近藤大尉率领的13架零式,是日本海军与三菱重工秘密研制的一种航程远、性能好的战机。其投产年年为日本纪年年,因此被称为零式战机。“璧山空战”是零式初战,日方号称击落我27架,后来零式也成了盟军的大敌。

  一架架性能落后的苏式伊-16、伊-15战机,被重庆老乡称为“乌棒飞机”的零式战机击落在璧山的水田里,像一架架残损的犁头停止了耕耘。空军是危险的军种,王光美的哥哥王光复、张伯苓的儿子张锡祜、翁文灏的儿子翁心翰、乔大壮的儿子乔无遏、林徽因的弟弟林恒,都是空军飞行员,大多血洒长空。

  年9月14日

  日机57架再犯重庆,遭到阻击后在大渡口和大溪沟等地投弹。其中大渡口地区中弹枚,近百人伤亡,大量房屋损毁。

  年9月15日

  日机又以70架分四次袭渝。市区、南泉、小龙坎等地遭到轰炸,日机投弹70余枚,市民死伤50余人,毁房百余间。

  年9月16日

  日机84架分五批轰炸市区、南温泉、鱼洞、大渡口等地,市区上清寺、国府路、南岸南温泉街道、小学、政治大学等被轰炸。日机投弹枚,炸死38人,炸伤38人,损毁房屋多间,中国航空公司1架康曼道飞机被炸毁。

  年10月6日

  日机42架于午12时许分两批轰炸重庆市区和南岸、望龙门、保节院街、中一路、兴隆街、领事巷等地受到攻击。驻渝英国领事馆和法国领事馆亦被炸。日机投弹枚,炸死炸伤余人,摧毁房屋多间。

  年10月10日

  日军以31架的较小规模分两批轰炸北碚、北碚一些街道及庙嘴、黄桷树等地遭到炸弹攻击。日机投弹40余枚,死伤20余人,毁房多间。

  年10月15日

  重庆各界举行反轰炸大会,并发表宣言指出:日机滥炸平民,系违背道德原则,阻碍文明进化之暴行。并申明反轰炸必须加强防空实力,争取最大之国际援助。最后推定国际反侵略中国分会等11团体成立临时委员会,筹组“大空军建设运动促进会”。

  年10月16日

  日军3架于下午6时侵入重庆市空进行骚扰性轰炸,投弹11枚,市民数人伤亡,并有一些财产损失。

  年10月17日

  日军以18架飞机于午后1时轰炸重庆市区,共投弹57枚,轰炸中有近百余人死伤,数百间房屋被毁,还有9艘木船被炸沉。

  年10月25日

  日军出动44架飞机分两批于上午11至12时许袭击重庆市区。停靠江边的美国军舰图图伊拉号及英国太古公司的万象、万流两轮被炸受损,英美会房屋亦被炸坏。日机投弹余,余名市民死伤,数百间房屋损毁。

  年10月26日

  日机33架于12时许再次轰炸重庆市区民生路、天主堂街、金汤街、安乐洞、蜈蚣岭等地。日机共投弹79枚,炸死15人,炸伤33人,损毁房屋余间。

  年5月,日本驻华第三飞行集团和联合空袭部队制定了针对重庆及周边地区集中空中打击的“号计划”,打算用3个月时间压制重庆航空势力,摧毁主要设施,这是世界战争史上第一个规模最大、持续时间最长的战略轰炸计划,日本对其非常重视,陆军、海军航空队联合参加。

  年(民国二十九年)8月,在抗日战争中,中国空军与日本空军在四川省重庆地区空域进行的空中战斗。年夏秋之际,日本空军乘四川地区无雾季节,能见度良好的条件,实施第4次航空攻势,连续空袭境内各要地。11日,日军飞机90架,空袭重庆,中国军队空军以E—15、E—16、霍克三式战斗机共29架,起飞拦截,击落日军飞机2架,击伤多架。

  8月9日,日军对重庆市区进行了新一轮大规模轰炸开始。当天下午2点左右,日机90架分两批从江北入袭,共计投下炸弹、燃烧弹约多枚,市区下半城长江沿线、新市区曾家岩一带、海棠溪等地被炸。当天有人在空袭中死亡,人受伤,房屋毁坏余间。

  年(民国二十九年)8月,在抗日战争中,中国空军与日本空军在四川省重庆地区空域进行的空中战斗。年夏秋之际,日本空军乘四川地区无雾季节,能见度良好的条件,实施第4次航空攻势,连续空袭境内各要地。11日,日军飞机90架,空袭重庆,中国军队空军以E—15、E—16、霍克三式战斗机共29架,起飞拦截,击落日军飞机2架,击伤多架。年9月13日,重庆璧山上空的中日空战,是我军抗日空战史上规模最大、最惨烈之战。我机伤损11架,毁13架,人员伤9员,阵亡10员。一架敌机被重庆防空炮火击落,坠毁在近郊的农田里,飞行员当场毙命。一批剃着光头的新兵,奉命赶到现场,众人架起飞机残骸,准备送到城区特定地点,做公开展示,以鼓舞士气。

  31架日本陆航轰炸机组成一个近似三角形的大型编队,由于航程的原因,日军未出动战斗机为其护航。当轰炸机群即将飞到成都上空之际,一声警报打断了他们的“创作”。日军射击手匆忙开启自卫机枪的保险,慌乱地四面张望--中国战斗机起飞迎战了!

  转眼间,一架中国战斗机便出现在日机编队的斜上方--仅仅一架。在这场1对32的对决中,那架中国战斗机动作坚决果断,从高空似陨石一般凌空扑向32架日军轰炸机组成的机群,它如流星般杀入敌阵。每架日军轰炸机都在拼命朝它开火,但中国战斗机轻灵的动作让所有日本飞机都无法有效打中目标。

  纵向击穿整个日军阵容,这架飞机一个转向,第二次冲锋竟然直冲小柳和八木所在的这架飞机而来!

  看来,这架轰炸机孤独存在于阵外,使中国飞行员误认为它是日军的指挥机,本着“擒贼先擒王”的理念,立即把它作为了自己的目标。

  它从右侧突然杀来,冲得距离小柳的座机如此之近,以至于其机翼下的中国空军机徽都清晰可辨。这架双翼战斗机射出的子弹打得日军轰炸机上的零件都蹦起来了,但无法击落这个庞然大物。这架战斗机从日军轰炸机机头前一冲而过,惊魂未定的日军机枪手还在对着中国战斗机来袭的方向猛烈射击。如果说中国战斗机直冲日军机群的时候,小柳和八木还只是惊愕,这样近距离的突袭则令他们感到了真正的恐惧。然而,噩梦,才刚刚开始而已。

  就在日本飞行员们庆幸运气还好的时候,这架中国战斗机灵活地一转身,又从左侧转身扑了过来,目标依然是小柳和八木的飞机。

  日军机群的拦阻火力拦不住这架艺高人胆大的中国战斗机,小柳的镜头里,满是这架战斗机射出的曳光弹的轨迹。

  这一次的射击没有落空,但日本轰炸机仍没有被击中要害,那架中国战斗机似乎不肯甘心,竟然笔直地撞向了日本轰炸机!

  日军飞行员本能地向右转舵,避开撞击,两架飞机一时在空中出现了相对静止的状态,中国战斗机仿佛悬停在日军机窗达几秒之久。小柳在事后写的旁白中讲道,这架中国战斗机在“离我们只有几米的距离”与其擦肩而过!

  这显然是夸张了,不过从画面来看,双方的距离的确极近。在这个距离上,日机被击中时飞出的碎片对中国战斗机也是十分危险的。

  那架中国战斗机还没有结束自己的战斗,它丢掉小柳和八木的飞机,再次杀入日军编队。战机在日军机群中左冲右突,然后,突围而走,在又一阵混战之后消失在蓝天之中。

  小柳的飞机终于逃过了中国战斗机的截击,最后得以安然返航。

  年重庆有较大的旗袍服装店93家。一家家旗袍店的橱窗内,所展示的阴丹布、印花绉、华尔绉、绸缎等各种面料,有白、蓝、红、绿等诸多色彩,令人目不暇接。在战火中历经苦难的城市,因为有这些缤纷色彩的点缀而别具魅力,透出自信和坚毅。

  年秋,新生活运动开始后,宋美龄倾以热情,并动员自己的姐姐譪龄、庆龄在重庆举办了一场时装秀。宋美龄、宋霭龄、宋庆龄穿着自己设计的服装参加了走秀。宋美龄拥有旗袍的数量是世界上最多的。

  走秀完后,宋美龄设家宴招待宋庆龄、宋霭龄,“新生活运动”妇女指导委员会全体工作人员也应邀参加。

  宴会上,中西合璧的美酒佳肴琳琅满目,宋美龄即兴演讲:“同志们!将来抗战成功了,你们都有可能当大使夫人,所以你们要学会吃西餐。”

  宋庆龄接着说:“许多人都不会吃西餐,这是因为中华民族的习惯不一样,另一方面也是帝国主义侵略我们造成的。我们的人民连饭都吃不饱,哪里还有可能吃西餐!”

  6

  年秋延安的物价情况:猪肉每斤0.5元、猪油每斤0.8—0.9元、山羊肉每斤0.35元、绵羊肉每斤0.4元。白糖在延安一直很紧俏,价格不菲。年秋,白糖每斤1元,而同时期在重庆售价为0.25元。麦子每斗4元1角、黄豆每斗3元、绿豆每斗3元5角、猪肉每斤5角、羊肉每斤3角5分、食盐每斗5角8分、青油每斤6角5分、萝卜每斤3分、市布每尺3角、土布每尺3角、斜布每尺3角、有光纸每刀3元5角、工资每天5角5分。此间公布的物价,个别物品略有波动,但总的来说物价平稳。其中所列的工资额是指临时雇工的工资。

  在八路军未到延安之前,猪肉比菜还不值钱,1元可以买到十二三斤,而且陕北人的脾气很特别,猪肚里的东西是不吃的,猪肝呀、猪肠呀……都抛了的。但现在,猪肝卖五角一个。……有一次,毛泽东走进菜场,看见两只鸡,一问价。

  “一元,”鸡主人说。

  “九角两只卖不卖?”

  “不卖,差一钱也不卖!”

  “一元买了也好”,可是毛泽东正沉思着还没有决定的这顷刻。

  鸡主人说:“你不买,走开罢,立在这里看什么?”

  毛主席每顿饭都只吃小米饭、盐水煮白菜、土豆”,“周总理找半截铅笔头”,”朱总司令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彭总两个大拇指露出也不肯换鞋”

  在开展大规模生产运动的同时,为了调剂金融,周转财政,遂扩大光华券的发行,至年12月共计发行31万元,至年12月共计发行万元。年1月,开始试发行“边币”,并增加发行票面为七角五分的代价券,连同前面发行的五种,光华券共计六种。到年12月,共计发行.万元,其中边币4.16万元。“边币”是陕甘宁边区银行发行的正式货币。与光华券一样,票面上都标以”中华民国“纪年,但大红着色,妇女纺纱、羊群等图案已经具有鲜明的解放区文化特色。年“皖南事变”发生后,1月28日边区政府委员会决定独立发行边区自己的货币,1月30日颁布法令禁止法币在边区范围内流通。2月18日,边区银行正式发行边币,票面为一元、五元、十元,与光华代价券辅币配合使用,以后逐渐以边币收回光华代价券。

  年5月底,中共中央收到共产国际的拨款14。66万美元和8英镑;年2月17日,收到2。45万美元。除此之外,周恩来从苏联回国时,随身带回6万美元和7英镑的拨款;年2月,苏联驻华使馆外交官潘友新带给中共3万美元。

  毛泽东对年前后陕甘宁边区困难处境的描述:“我们曾经弄到几乎没有衣穿,没有油吃,没有纸,没有菜,战士没有鞋袜,工作人员冬天没有被盖。国民党用停发经费随后经济封锁来对待我们,企图把我们困死,我们的困难真是大极了。”

  当面对困难的经济形势时,毛主席在延安发动了大生产运动,他率先垂范,在杨家岭的办公窑洞前亲手开辟了一片荒地,种上辣椒、西红柿等蔬菜。

  大生产运动开始以后,延安的沟沟岔岔都是锄头的碰击声、人畜的嘈杂声,每个机关、每个部队、每个学校都有自己的生产计划、生产任务。“到生产战线上去”,“我们要做劳动的先锋”,“我们要做劳动英雄”这些口号成为当时大家共同的誓言。

  大生产运动一开始,毛泽东就向大家发出了“一面工作,一面学习,一面生产”的号召。

  他身体力行,在窑洞门前选了一块空地,自己动手开荒种地。毛泽东喜欢在夜间办公,一直到次日凌晨。经常熬夜的人都知道,睡得太晚反而容易失眠。为了不耽误时间,毛泽东就利用这点时间去经营一会自己的“责任田”。

  一大早,延安城和周围的窑洞还在沉睡中,劳累了一夜的毛泽东在未睡觉之前,就扛着镢头出来开荒了。忙碌一会儿后,他才回窑洞休息。

  警卫员和勤务员看见毛泽东下了地,急忙回到窑洞里拿起锄头跟上去和毛泽东一起挖。

  毛泽东立刻阻止说:“你们有你们的生产计划,我有我的生产任务,就这点地,你们都挖了,我没有挖的了。”

  大家一边说笑,一边挖地。

  毛泽东满脸上淌着汗水,衬衫都被浸湿了,还是不肯放下锄头。手握锄头,毛泽东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他六岁时就开始学着干一些轻微的体力活;13岁时,家里缺少劳动力,父亲让他停了学,翻田、锄草,什么活儿都干。他锄草特别认真,别人的田只锄两遍,他的田却总要锄上三遍,有时根本不管遍数,见了草就锄。结果,他种的庄稼总是比人家的好。毛泽东这位种地能手现在又派上了用场。

  挖了不多久,他根据小时候种田的经验,认为挖得差不多有一亩地了。叫人来一量,果然一亩地。

  地挖好以后,毛泽东和警卫员们利用地边有条小河的优势,在地里垒起了个小水坝,用来引水浇地。

  几天后,毛泽东的地里就种上了洋芋,栽上了茄子、西红柿以及他最爱吃的辣椒。

  菜种好了,毛泽东站起身,拍拍手,乐呵呵地把警卫员及临时来帮忙的警卫排其他战士叫过来。

  “来吸烟,来吸烟。”毛泽东逐一给战士递烟,一边关心地问,“你们天一明就上山生产,夜晚还要放哨,很辛苦吧?”

  大家争着回答说:“我们青年人,都是庄稼汉出身,不觉得辛苦。”

  毛泽东又问:“你们警卫排订了生产计划没有?除了开荒种谷子、糜子之外,是否还种菜、养猪、打柴、烧炭呀?”

  排长回答说:“根据大队部(中央教导大队)的指示订了养猪、打柴、烧炭这些计划,我们去年就这样干了。”

  毛泽东接着说:“耕田种地也要讲究技术,深耕细作,多犁地、多除草、多上粪才行。老百姓不是说‘一籽下地,万籽归仓’吗,你们说对不对?”

  大家一齐回答:“对,一点也没有错!”

  毛泽东接着问:“你们谁会种菜?”

  排长指着一位班长说:“他是延安县的人,在家就种过菜。”

  毛泽东笑着说:“那很好,我就拜你做师傅。西红柿我还不会种,你教教我好吗?”

  那位班长脸色忽然变得通红,低着头,羞羞答答地笑着对毛泽东说:“务菜我是务过,但务得不好。”

  毛泽东笑着说:“经验不多不要紧,我们大家一齐来研究研究吧!三个臭皮匠,合成一个诸葛亮呀!”

  一场春雨过后,毛泽东的那块地里的菜齐刷刷地出了苗,谁看了都夸奖。村里的人从地边经过,都要好好看看周围,怕有猪呀、鸡呀的把毛泽东的这些菜苗给毁了。第二年,毛泽东请来杨家岭的老乡当顾问,他一有空便到菜地里施肥、浇水、锄草,不久,地里便有了黄瓜、白菜和丝瓜。最让毛泽东感到高兴的,是地里种出了他最喜爱的红辣椒,吃着自己种的红辣椒,心里特别舒坦。除了供自己吃外,他还经常拿这些劳动果实来招待客人,或送给周围的同志。

  年5月,朱德从抗日前线返回延安后,正值我边区军民面临经济困境。

  朱德背着箩筐到处拾粪积肥,朱德在大生产运动中身体力行,他和身边的秘书?警卫人员组成一个生产小组,在窑洞里架起纺车纺线,并在王家坪开垦出约3亩菜园。清晨与傍晚,经常能看见他与康克清在菜园地劳动的身影。为了给菜地施足肥料,朱德几乎每天早起出去捡粪。他只身一人,手持铁锹?肩挎粪筐,穿行在延安城外的微微晨曦之中,俨然是一位地道的农民。朱德有丰富的农业知识,他种的菜质量好?产量高,品种又多,他的菜园经常有人前来参观。朱德同他们交流种菜经验,向大家推荐蔬菜的新品种,还请人品尝。部下去看他时,他常留他们吃饭,用自己种的蔬菜招待大家。

  旅回师后的两年多时间里,共计进行大小战斗数十次。在这些战斗中,有的不但粉碎了日军强渡黄河的企图,而且数次东渡黄河突袭日军,有力地协助了八路军兄弟部队反扫荡。同时针对国民党顽固派进行的反摩擦斗争也颇有成效。毛泽东一直非常   国民党绥德专员何绍南,是一个著名的“摩擦专家”。他屡屡制造事端,挑衅边区军民。在多次说理交涉无效的情况下,终于进行有力的反击。在最后一次战斗中,本来可以活捉或者击毙何绍南,但由于指挥战斗的副旅长郭鹏的一时大意,致使瓮中之鳖的何绍南得以逃脱。

  王震对郭鹏说:“郭鹏,我要请示毛主席,给你处分。”

  王震将此事报告毛泽东。毛泽东却说:“郭鹏有功。”

  王震还想向毛泽东承认错误,毛泽东说:“不用认错,郭鹏的一盘棋下得有功了。你要撤郭鹏的职,我还要嘉奖他呢。”

  王震一时不能理解,毛泽东耐心解释说:“国民党搞反共高潮,密锣紧鼓正唱得热闹。为了争取他们放弃错误政策,我们还要同国民党讲统一战线,合作抗日。你若打死何绍南,我怎么好向他们蒋委员长交代。即使抓住何绍南,为了给顽固派面子,我们也不好处理。让他自己溜走,倒省掉我们一些麻烦。”

  3月5日,毛泽东就此事发出一份长电报给王震,要他妥善处理善后。电报说:“追击何部未越界是对的,注意以后我军不要侵入榆(林)横(山)地境寸土尺地。”“在何绍南走后,你的态度要放缓和些,十分注意不要失去中间派绅士的同情。我们打击的方向,仅是何绍南派的最反动分子(何派之改变态度者仍应暂时争取)”“我们的政策是极谨慎地争取这些中间势力。顽固派正用全力与我们争夺中间派,用尽挑拨离间的能事。故你十分注意这些。”“邓宝珊是三省边界总司令,肖劲光与你都是他的下级,如他有电来,应好好回答。”“对友军、对绅士和对顽固派完全不同,你们需要研究这些问题,要使他们觉得我们是讲道理的。”

  接下来王震又奉中央之命。带着毛泽东写给邓宝珊的亲笔信,前往榆林拜访了邓宝珊,向他们说明何绍南如何向边区挑衅和哗变逃走的经过,诚恳地表示愿与他们继续保持友好关系,团结一致,共同抗日。邓宝珊将军本人是国民党人中的爱国将领。不出所料,王震受到了热情接待。王震深深体会到了毛泽东的战略眼光和斗争艺术,也更加感觉到党中央、毛泽东对旅的高度信赖。

  年10月,毛泽东指着苏进对王震说:“我给你请了一位有学问、有水平的副旅长。你们俩要精诚团结,领导旅担负起守卫河防、保卫延安,保卫党中央的光荣任务。”

  王震和苏进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一次在勘察地形地貌布署部队防务时,苏进发现无定河支流大理河中段,名叫三皇峁的地方,周围十里的村落,被称之为十里盐湾那儿产盐。在抗日战争中,我国各大盐区为日本帝国主义和国民党所控制,在对陕甘宁边区实行经济封锁时,边区军民无有盐吃。苏进找王震、王恩茂商议,开井熬盐,解决边区军民的用盐问题。

  近水识鱼性,入山识鸟音,想要开采盐,还需懂行人。苏进深入当地进行调查,终于找到一位懂开挖井盐的柴杜旺老盐工。苏进调团的部分官兵在老盐工指导下开挖盐井。开挖第一口井时,他亲临现场,当战士们将第一口井挖到三丈深时,冒出一股甘甜的井水,有的战士灰心了,说:“盐是咸的,这井的位置选的不对。”苏进说:“坚持就是胜利。”老盐工下井看了看,上到地面上,用快斧砍了几块桃木片,下井里堵上出水的泉眼。又向下开挖二三尺,一股苦咸的水冒了出来。此后,用四个月的时间,先后挖10口盐井,相继投产了。当年生产盐石,不仅改善了陕甘宁边区食盐短缺的局面,也有相当一部分运往山西,运往晋察冀地区,换回了急需其他物资。

  乐天宇见到了毛主席。寒暄过后,毛主席说:“我们要面对现实。”把话题转入当前的形势,说:“我们陷入重重包围之中,国民党的军队是一道,国民党的经济封锁又是一道,加上边区本身的贫穷、落后,这是我们面对的许多困难。我们既要有强大的军队,也要有科学家队伍,还要有突破敌人经济封锁的生产大军。天宇,你的报告提的意见很好,富春同志的感言也令人深思。我们已经成立了自然科学院,你担任生物系主任。建设厅林务局那里还是由你兼任局长。

  大生产运动一定要开展。”胸有成竹的乐天宇说:“延安县南部有个固临镇,进去有一大片丘陵地区,方圆八十余里,有田地,有沼泽,也有森林。开发起来,会变成江南的。”毛泽东追问:“离延安有多远?”

  乐天宇扳着手指,接着说:“大约80多里。”这个地方属延安县,是个三角地带,与胡宗南的地盘,不过一水之隔;东与阎锡山的统治区相毗连。”

  毛泽东紧皱双眉思索着,仿佛有根神经刺激了他。马上一怔,“你是说——?”敏感的乐天宇补充说:“我看还是一个屯兵于农的理想地方。”毛泽东听后舒展双眉道:“好!请你与党中央办公厅的王首道、邓洁一道去考察,看能不能开发?然后,你写个报告,让中央研究决定。”

  乐天宇、王首道、邓洁走在考察路上。

  乐天宇掏出钢笔在笔记本上写什么,羊皮袋在肩上晃荡不止。王首道和邓洁几乎是同时上前,又几乎同时说道:“你背着他,写写采采多么碍手碍脚。”他们伸手来拿羊皮袋。“这是百宝袋,可不能给你们。”

  乐天宇说的很干脆,笑得很憨厚。忽然,悉悉索索一阵响,一只野兔,倏地从草丛中跳出来。“逮住它!”邓洁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几天不知肉味的他们,这下可以开荤了。杜鹃、山梨、银杏的标本,黄色的、红色的、黑色的土壤,大的、小的资料卡,乐天宇都已掌握。实地考察,更增添不少感性认识。

  乐天宇懂得大气候与人类、生物有着密切的关系,对工农业生产、日常生活有着直接的影响。在四十年代的延安,三个知音有缘相遇并找到了一块被他们认为是“神奇的土地”,兴奋激动。末了,他们更坚定了一个共同的信念:凡是有利于发展农林牧生产的气候、土地、环境,都是边区人民渴求的。

  年9月2日,朱德根据毛泽东提出“在陕甘宁边区开展大生产运动”的指示精神,邀请董必武、徐特立、张鼎丞、王首道等到延安西川视察,在视察高桥镇难民纺织厂时,总司令提出利用边区资源,开展纺毛运动,织毛呢、毛衣等,解决军民穿衣问题。随后特意前往南泥湾等地考察。朱德、董必武、徐特立、张鼎丞和王首道骑着马,在西川观察了半天。

  朱德一勒马缓绳,放眼西川的黄土沟岸,说道:“真是一方好土地。”

  王首道接道:“南泥湾和临镇等地,如果开出来种地,比这里不知要大出几倍,养几万人不成问题。”

  朱德问董必武和徐特立:“你们二位骑马骑得惯吗?我们去南泥湾看一看。”

  董必武朗声答道:“跑马圈地,累点」r白啥。”

  徐特立也说:“长征时,主席总不让我们多走路,骑马骑惯了,别看我长你几岁,若论骑马,你可能还真不是对手。”

  “那就比试比试。”说着,朱德扬手在枣红马屁股上拍了一掌,一团暗红顿时滚出一溜黄尘。

  在这次南泥湾考察中,朱德看到南泥湾这块地方可以实行军垦,于是就向毛泽东作了汇报,并提议由王震率领三五九旅屯垦南泥湾。

  年1月,朱德命令延安陇东专区专员马锡伍:“马锡伍,我命令你立即派人到延安附近一带进行调查,我们八路军准备进行大规模军垦屯田。”

  马锡伍回答:“是!”

  马锡伍奉朱德的指示,派刘宗义前往南泥湾勘察。

  刘宗义从鹿县(今富县)率30名战士踏上了寻找之路。后来,他们在一位老人的指引下,穿过茂密的原始森林,才找到南泥湾。经过他们勘察,发现这里土质肥沃、水源充足,有近万亩土地可以开垦。

  马锡伍跑到朱德德窑洞汇报:“朱总司令,南泥湾,南泥湾有万亩土地可以开垦。”

  一天晚饭后,朱德正琢磨如何实施屯田计划,忽然一阵敲门声传来。康克清打开门一看,原来是康生,进门就说:“一直想来看望总司令,总抽不出时间,总司令不会见怪吧?”朱德连忙招呼康生坐下,说:“你总这么客气,干啥子嘛!我们党的大秀才,我还想请你指导指导我怎么做学问呢!”简单寒暄后,朱德说:“康生同志,我正有件事想请教你。”康生神色一怔,问:“老总,什么事?”

  “主席要我协助他抓生产,这是关乎边区生死存亡的大事。我有个想法,你看行吗?”朱德刚开口,康生就紧盯着问:“老总快说,什么想法?”朱德边劝康生喝水边说:“《三国志》上记载过曹操军垦屯田的事,这你应该知道,你怎么看?”康生笑了笑,说:“我要说,那是不务正业,甚至是一种反社会发展的举动!”

  “是吗,能不能仔细说说?”朱德一惊。

  康生开始卖弄学问:“社会分工是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的必然结果。原始社会男子狩猎?妇女采集,就是最早的?也是最粗糙的社会分工;随着历史的进步,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的分工越来越细致?越科学,同时也标志着现代社会的逐步成熟与完善。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社会分工的程度就是社会生产力水平的标志。在这个基础上,再分析封建时期的曹操军垦屯田,只能说是一种反动的‘实用主义’,甚至完全可以说,这是一种典型的‘机会主义’,一种令人啼笑皆非的‘左派幼稚病’。”

  朱德认真地倾听着,康克清冲康生一耸鼻,恶作剧地往他的水杯里放了几片红辣椒。

  待康生发表见解之后,朱德谈了自己的看法:“目前,延安地区的驻军主要是为防备国民党及日本人的进犯,并没有战斗任务,能边生产边练兵,岂不是一举两得?当前,边区财政困难重重,在这种时候,我们要发动一切力量,自力更生,这样才能战胜敌人,才能实现民主建国的革命目标,也才能最终推动历史的进步?社会的发展。康生同志,你看有没有不妥的地方?”

  康生有些发窘,干笑了一下。

  于是,朱德主动转移话题,找出一张地图指着说:“这里有块好地方,可以进行军垦,你看行吗?”

  康生顺着朱德的指点,看到上面有一处叫“南泥湾”的地方,失声道:“南泥湾?”

  朱德欣喜地问:“你知道?”

  康生说:“那是延安县金盆区一个有名的乡,方圆数百里渺无人烟?一片荒芜?荆棘遍野,是不毛之地呀!”

  朱德笑道:“这不正是让咱们施展的好地方吗?”

  “那里野兽成群,尤其是豹子,隐在深草里,见人就扑,凡进去的人,从来没有再出来的!”说着,康生喝了一大口水,顿时大咳起来,涕泪交流?满面通红。

  康克清在一旁开心地笑了,朱德似乎发现了什么,用手指了指康克清,笑着说:“你这个人呀!”康生尴尬不已,找了个理由溜之大吉……

  7

一个晴空万里的日子。延安农业界人士,来到边区农校的一间教室内畅谈发展边区农业生产的感想。主持座谈会的是党中央分工管大生产运动的八路军总司令朱德。

  乐天宇发言说:“土能生万物,地可降千祥。土地祠前的对联,真是我们人类科学的总结,发展大生产,必须有生万物的土地。这次毛主席要我和王首道、邓洁三人去考察了一个地方。那个荒凉的处女地真是一块宝地。”它在延安县南边80里,从固临镇进去有大片土地,方圆80余里。那里土地广阔肥沃,人烟稀少,形成一个适宜生产的小气候圈。那里有田地,有森林,有丘陵,有水草,种什么出什么。那个地方,要是移民殖垦,将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粮仓;如果囤兵于农,又是巩固边区的堡垒。”

  朱德接口道:“囤民、移民、牵涉面大,这是我们边区政府和八路军的事。我们可以调军队去囤兵开垦,还要动员机关、学校也去殖垦,发展生产。

  散会时,朱德留住乐天宇,表示愿意赴实地去看一看。

  不几天,朱德骑着马,从王家坪住地来到了杜甫川自然科学院,找到乐天宇,让乐骑上了另一匹备用的马。数十名生物系学生尾随其后,一同向固临镇进发。又是一个难眠之夜。朱德率中共中央直属财经处处长邓洁、三五九旅七一八团政委左齐以及技术人员,先到南泥湾进行实地勘察,对南泥湾的开垦做详细的调查研究。

  朱德、邓洁、左齐等人在树丛间?草莽中艰难地探路,走到一处山坡开始休息,朱德便给警卫战士高万树讲三国时期曹操屯田的故事,大家听得入神。

  讲完后,朱德满意地笑了:“主席讲得好,只有生产才能战胜困难,我们很需要毛主席提倡的那种艰苦奋斗的精神!”大家纷纷点头。

  说着说着,朱德见这荒芜之地里飘出一缕淡蓝色的炊烟,他一摁大腿站起身:“有人家,走,访访去!”

  好不容易赶到一间破茅屋前,一个身材瘦小的老汉惊慌地站起来,打量着这些当兵的。朱德问:“老哥,你好啊,这地方是啥位置?”

  老汉木讷地说:“南泥湾。”

  朱德拉老汉一起坐到一块大石块上,说:“你贵姓,就你一个人在这里过,好像附近都没人似的?”

  老汉见这个当兵的很友好,便如实说:“我姓朱,叫朱玉环,住在这里几十年了,这地方一直没人,兵荒马乱的,我孤身一人,只有与野兽作伴。”

  “我也姓朱,叫朱德,听口音你是四川人喽,我们应该是老乡哟!我家在川北,也有几十年没有回去喽!”

  老汉一听是老乡,高兴得流下了眼泪:“我是当年随父亲从四川逃难过来的,现在就我一个人,长官进我的破屋子里坐坐吧。”

  朱德忙说:“不用了,老乡哥,请问这里能打粮吗?”

  朱老汉说:“怎么不能!这里我很熟悉,地肥得很哟,只是这里没一户人家……”

  随后,朱德请朱老汉当向导,一起勘察南泥湾的山林野谷?沟壑腐潭。大概是因为土地太肥沃,野蒿居然长到一人多高。走着走着,一不小心,朱德被野蒿绊倒,跌入山谷,警卫高万树好不容易找到他,只见他两手被树枝戳伤,脸也被野蒿划出血痕。

  朱老汉担心地问:“老乡,怎么样?”

  朱德一笑:“这一跤可是跌得好哟,你们都来看——”

  大家顺着朱德的手指,看到眼前是一片开阔的谷地。

  朱德顺手拔起一棵野蒿,土很松软,野蒿带起一大坨泥土,黑黝黝的。朱德抓了一把土,凑到鼻前闻了闻,又攥在手里捏了捏,兴奋地说“好土,好土,开荒种粮完全可以!”

  再往里走,便是大片大片的灌木丛,长着尖刺的酸枣?沙棘扎得人无法迈步,只好靠砍刀开路。一些低洼地带,因常年受雨水浸泡,已成了沼泽,在日光照射下不时向上翻着气泡。

  朱德用木棍探了探深浅,又高兴地说:“这里的污泥并不深,可以改造成水田,看来我们不久就能吃上陕北的白米饭餑!”

  大家笑了,都为这次勘察得到的重大收获和对美好的开发前景激动不已。

  朱德表示:“朱老汉,等我们的开垦部队已进南泥湾,我请你做我们开垦部队的顾问。”

  朱老汉欣然接受,并把南泥湾的有关情况详细地向朱德作了介绍。

  朱玉环只有一孔窑洞,朱玉环决意让朱德晚上住在自己家里。但考虑到只有一孔窑洞,朱德等人没有住,而是住在很远的一孔废旧的窑洞。结果到了晚上,一只狼在门口嚎叫了一晚上。后来才知道,朱德总司令占了狼的窝。

  那天晚上,朱玉环给朱总司令吃的烤土豆。尽管条件很艰苦,但朱总司令却很兴奋。

  经过几天勘察,朱德对南泥湾的实际情形胸中有了数。

  朱德又问:“这里的水能喝吗?”

  朱老汉对朱德讲:“传说这里的水有毒,不能喝,要喝要到远处找水喝。”

  朱德对高万树说:“小高,取水样和土样。”

  由于延安化验条件差,朱德就把水样?土样送到重庆周恩来处,请他找人化验。

  周恩来正在重庆红岩八路军办事处办公室写文章,这时候红岩村的女主人饶国模女士拿着化验单走进办公室。

  周恩来问:“是不是南泥湾的水样化验结果出来了?”

  饶国模女士说:“南泥湾的地下水没有问题,地面水中的毒是枯叶败草长期腐烂所致,只要用挖池渗漏的办法把毒物滤掉,再投以适量化学药品消毒,就可以饮用。”

  周恩来说:“好啊!赶快拍电报给朱老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朱德对邓洁说:“周副主席从重庆发来电报,南泥湾的地下水没有问题,地面水也可以进行处理使用。”

  邓洁说:“太好了,我马上通知下去。”

  朱德又对邓洁说:“你马上叫农林生物学专家乐天宇到我这儿来,我要专门向他了解南泥湾详细情况。”

  邓洁把乐天宇,延安自然科学院生物系的主任乐天宇找来了。朱德对乐天宇说:“科学家同志,你请坐,我听说你写过一份《陕甘宁边区森林考察报告》,我想请你谈谈南泥湾的情况。”

  乐天宇说:“我曾经专门了解过南泥湾?槐树庄?金盆湾一带的植物资源和自然条件,并收集重要植物标本0多件,提出《陕甘宁边区森林考察报告》,详细阐述边区森林资源和可垦荒地的情况,提出了开垦南泥湾增产粮食的建议。”

  朱德看了这份报告,十分高兴:“科学家同志,我请你陪我再去南泥湾走走可以吗?”

  乐天宇说:“行啊!没问题!”

  随后,乐天宇3次陪同朱德视察南泥湾。一次次的调研,坚定了朱德开垦南泥湾的决心。渐渐地,一个开发南泥湾的总体计划在他心中形成了。

  朱德勘察了南泥湾一带回到杨家岭。

  康克清说:“老朱,你可回来了!怎么样,有什么收获?”

  朱德对康克清说:“这一回,我把南泥湾、临镇、牛式镇一带全跑到了,可称得良田万顷,真是块好地方啊!可惜荒芜了这么多年。”

  康克清说:“老朱,饭做好了,吃饭吧!”

  朱德说:“不行!我要先去跟主席汇报汇报!派谁去合适这个问题要跟主席商量商量!”

  朱德来到毛主席的窑洞,毛泽东捧出花生招待他。他对毛泽东说:“主席,我觉得南泥湾这片荒芜的土地大有可为!”

  毛泽东问:“怎么?朱老总又要做什么文章?”

  朱德说:“我有一个新思路--屯田。屯田,历史上有,我把它叫做屯田政策。”

  毛泽东称赞道:“好啊!这个政策好!”,

  他说:“南泥湾是个好地方,我们的部队开进去后,不仅可以守卫边区的南大门,而且可以开展生产。”

  随后,朱德向毛泽东汇报道:“我建议立即开发南泥湾,并打算调王震的三五九旅屯垦南泥湾。”

  毛泽东连声称赞并补充说:“好啊!调王胡子负责这件事,我同意!另外,延安的中央机关、军委机关、学校和留守部队都要抽人进去。还可以动员逃难到边区的外地农民也进去,在那里开荒种地,安家落户。”

  王震到延安向党中央、毛主席和朱总司令及西北局汇报工作。

  王震直接问毛泽东:“部队发饷怎么办?”

  毛泽东这样回答他:“何应钦不发饷,我哪有钱?”

  王震说:“那我们只有向边区老百姓征税了?”

  毛泽东说:“不!我们还有一个办法!”

  王震说:“什么办法?”

  毛泽东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王震说:“主席,你是说要部队自己种地,可是难道要我们跟老百姓争地吗?”

  朱德总司令对我们没有找到足够的开垦土地很关心。他想了想说:“现在土地倒是有一块,就是开起来困难较大。”

  王震旅长听了非常高兴,当即表示:“总司令,如果有土地,即使有天大的困难,我们也能战胜它。”

  朱德总司令说:好,我也考虑这块地方给你们比较合适,劳动力少的单位是不易啃得动的。我亲自选定了南泥湾一带方圆百多里,让你们旅屯垦。这个地方从前有些机关、学校去看过,因为困难太多,他们力量有限,所以都放下了,如果你们去搞,倒是一块肥肉,希望你们好好搞。”

  毛泽东说:“中央命令边区所有留守部队在南泥湾、槐树庄、张村驿、大风川、小风川、豹子湾等地军垦屯田,一面开荒生产,一面保卫边区。”

  王震是个爽快人,表示:“坚决服从中央的决定,不过,论种地,总司令和主席是行家,可我王胡子是个外行。我十几岁就到长沙做铁路工人,种地就怕搞不好!”

  朱德鼓励王震:“这不要紧,我们的许多干部战士都是种田好手,你不懂可以向他们学。只要大家动员起来了,团结起来了,三五九旅在南泥湾一定会干出名堂来!”

  王震说:“只要有毛主席正确领导,我就不担心南泥湾搞不出名堂。”

  朱德说:“开发南泥湾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首先需要统一认识。不少战士从战斗前线回到边区,一心想打退顽固派的进攻,保卫边区,保卫党中央,可是到了边区却要他们拿起锄头去开荒,思想上一时转不过弯来是可以理解的,你们这些当领导的一定要做好战士们思想工作。”

  王震说:“请总司令放心,我回去后就召开全旅官兵大会,统一思想。”

  朱德说:“我和你一起去。”

  朱德和王震来到三五九旅,朱德对大家说:“同志们!毛主席号召我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你们怎么看?”

  有的战士认为:“当兵是来打日本鬼子的,不是来种地的”,“在后方生产不如在前方打仗光荣”。

  刘宝寨:“当兵吃粮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哪有当了兵还要种地的道理?”

  王震上去踹了刘宝寨一脚:“刘宝寨,说话没轻没重的,快闭嘴!”

  朱德用手止住王震:“同志们!我们首先要明白八路军为什么要进行军垦屯田,。毛泽东主席说过:在严重的经济困难面前,我们是饿死?解散还是自己动手克服困难呢?他谆谆告诉大家,饿死?解散不是出路,只有自己动手,克服困难,才是我们的办法。”

  王震下令:“不容许任何人站在大生产运动之外。”

  王震说:“朱总司令,大家对指挥作战有一套,但组织开荒却没有经验,你能不能给大家讲一讲?”

  朱德嘱咐部队领导干部:“要想把生产自给运动开展起来,必须充分做好思想动员和组织准备,要鼓起大家的信心。”

  朱德说:“根据斗争形势的变化和需要,部队的任务必须有相应的改变。我命你们立即率领旅到南泥湾执行屯田任务,团要马上去。要求你们回到部队很快作动员教育。讲清楚我们八路军是人民的军队,在物质极端困难的情况下,要改善部队生活条件,坚持抗战到底,又不加重人民的负担,就必须执行屯田政策,搞好生产自给,这是我军特有的养兵原则,是我军拥政爱民的本色。南泥湾一带,人少地多,有山有水有树木,宜于农业发展。大家都是强壮的劳动力,只要吃苦耐劳,辛苦耕种,就能够种出好庄稼来,就能做到毛主席所讲的自己动手,自给自足。干部战士绝大多数是劳苦人家出身,又成天和群众在一起,懂得怎样搞生产,不少同志还是种田能手,只要信心足,劲头大,就一定能克服困难,完成生产任务。同时,我们还有政府和老乡的支援,在开荒前,粮食由政府拨给,还会支援我们一部分镢头。”总司令最后笑着说:“为了鼓励你们这个先头部队,总部给你们团4万元光华币作为生产资金,但这钱是借支,生产搞好以后得归还的啊!”

  旅的官兵们听了,心里都感到热呼呼的,王震说:“我代表旅感谢党的关怀,坚决搞好生产。

  年春节的前一天,毛泽东一早就带领几位领导干部和身边工作人员来到枣园乡政府向民众拜年。当毛泽东走进乡政府院内,乡长和乡里几位年长的老人就急忙迎出门来。毛泽东见状,马上加快了脚步,笑着上前与大家一一握手问好。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大家簇拥着毛泽东走进窑洞里坐下,你一言我一语地亲切攀谈起来。

  毛泽东说:“今天第一件事是给大家拜年,第二件事是征求大家对当前工作的意见和看法。”大家听毛泽东这样一说,便自然而然地将所见所闻如实讲了出来,情不自禁地夸起党中央和抗战形势大好的情形来。

  毛泽东听了,微微一笑,摆摆手说:“今天我们不说这些,说点别的。大家要谈我们不足的地方,谈我们的缺点和错误。”顿时,在场的人一下子都愣住了,你看我,我看你,不知谈什么是好,显得十分拘谨。

  毛泽东看出大家心里有顾忌,不敢畅所欲言,就引导说:“我们共产党是真心实意为老百姓服务的,制定的各种规章制度和方针政策,都是要让大多数人开心满意,符合人民群众的利益,得到人民群众的拥护欢迎。”

  说到这里,毛泽东看了看大家,接着恳切地说:“如果听不到你们的心里话,得不到你们的批评帮助,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不了解你们的希望和要求,我们的工作就失去了方向和目标,我们的决策就会出现偏差和失误。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呀?”

  毛泽东想利用拜年的机会,听听民众的意见。

  毛泽东见大家发言差不多了,他肯定地说:“你们提的很好很对,可怎么解决这些问题,还得请你们帮助想想办法。”

  这时,大家提出了多开荒以增加耕地面积、加强田间管理以增大粮食单位面积产量等有效做法。

  毛泽东又有意识地说:“这些我们都可以做到,但是,老天不下雨,干旱怎么办?能不能打井浇灌?”

  大家告诉毛泽东:“陕北地表水太深,一般地方是打不出水来的。”

  接着大家又告诉毛泽东:“今年陕北不会有干旱现象,并说:龙年日炎炎,蛇年雨绵绵。去年农历龙年干旱,今年蛇年就该雨量充足了。”

  毛泽东听了惊奇地“啊”了一声,急忙问:“陕北有这么一说?”

  大家说:这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人们都这么说。

  毛泽东笑着又问:“准吗?不准怎么办?谁负责?”问得大家一片笑声。

  一句农家谚语,就是对一个自然现象的总结。毛泽东在回来的路上,显得异常高兴,他似乎从刚才大家的发言中,获得了开发“南泥湾”这片荒凉土地的信心。

  年延安举办春节晚会,中央机关一连演了几晚的戏,附近乡亲也应邀前来观看。

  春节晚会当晚,毛泽东走进礼堂,发现干部战士都坐在前面,而老乡都坐在后面,最前面的两排座位还给中央首长留着。

  毛泽东当场说:“同志们,老乡生产都很忙,看戏机会少,而且要跑很远的路(来这里),不容易呀!我们应该让他们坐在最前面看戏。”

  说完自己就带头坐到了最后面,干部和战士也跟着毛泽东到后面。老乡们很感动,一再谦让,最后还是被毛泽东劝着坐到了最前面。

  旅团团长张仲瀚兴趣广泛,才智过人。玩书法,一笔颜体字令书法家赞赏;玩篮球,他身手矫健,空中转身,勾手投篮,令战士们鼓掌叫绝;然而,他一生最爱好的是京剧,或者说喜玩京剧。

  在年延安春节晚会上,张仲瀚扮演京剧《四进士》中的宋士杰,字正腔圆,起伏跌宕,投足举手,韵味十足。

  上写田伦顿首拜拜上信阳顾年兄双塔寺前分别后倒有几载未相逢姚家庄有个杨氏女本是搅家不贤人用药酒害死亲夫主反赖大哥姚廷春三百两银子押书信念起年兄年弟情上风官司归故里登门叩谢顾年兄

  宋士杰当堂上了刑好似鳌鱼把钩吞悲凄凄我出的察门院又见杨春与素贞咱三人从来不相认宋士杰与你们结的是那门子亲我为你挨了四十板又为你发配去充军可怜我年迈苍苍离乡井百年后谁是我披麻戴孝人

  台下掌声如雷,毛主席对朱老总说:“这位表演宋士杰的是谁?”

  朱德说:“他是三五九旅团团长张仲瀚!”

  毛主席说:“哦!张仲瀚,我记得,我记得。”

  这时候,张仲瀚要下场了,战士们喊道:“张团长再来一个!”

  于是,张仲瀚又登台亮一嗓子京味十足的清唱。

  王震走到正在看戏的彭清云面前说:“老彭,中央调你去延安军事学院高干队学习,你准备准备吧!”

  彭清云说:“什么?调我去学习?可是我听说咱们旅要向南泥湾开拔,我怎么能不去呢?”

  王震说:“你的胳膊都被锯掉了,怎么能开荒?”

  彭清云说:“哪左齐、晏福生呢?安排他们去学习了吗?他们不是也没有胳膊了吗?”

  王震说:“这是中央的命令!你必须服从!”

  彭清云说:“我保留意见!”

  年春节过后不久,一天,延安抗日军政大学队长、指导员以上的干部被召集到了北门外中央组织部大礼堂开会。通知只说是开会,谁也摸不准会议的内容,但估计将是一件大事。

  中央办公厅主任兼中组部副部长李富春主持大会。他简单讲了一下会议议程,就说:“请毛主席作开展大生产运动的动员报告。”

  毛泽东没有讲稿,也没有提纲,即席开始了讲话。他说:“现在我军深入敌人后方,各项工作都迫切需要干部,为了适应这种情况,延安办了许多学校,培养抗日战争的领导骨干,使这个地方增加了不少人,加上党中央各部门和边区政府机关人员的充实,边区部队的扩大,各种人民团体的建立、健全,脱产人员越来越多。革命队伍里的人,都需要吃饭穿衣。可是陕甘宁边区的老百姓只有万,地瘠民贫,生产力很低,养活不了我们这样一支庞大的革命队伍。国民党和他们委员长,掌握着全国的军权、政权、财权,但他们占着毛坑不拉屎,不但不领导人民抗战,而且暗地里积极反共,对战功卓著的八路军不发粮、不发饷、不给枪械弹药,对陕甘宁边区政府不补助一文钱,倒反实行经济封锁,还在边区周围搞磨擦,进行蚕食。今天我门陕甘宁边区的党、政、军、民,在经济上遇到严重困难,吃不饱、穿不暖,生活用品奇缺,难以维持。怎么办呢?”

  毛泽东给大家提出了一个要去思考的问题。其实,面对困难,谁都想过,可都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答案。

  “现在和大家商量,究竟如何是好?!”说罢,毛泽东诙谐而风趣地说,“摆在我们面前有三条道路,应该选择哪一条?第一条是把革命队伍解散,都回家当老百姓。”

  话音刚落,引得整个会场哄堂大笑。因为哪有“把革命队伍解散回老家“的道理?

  毛泽东也哈哈大笑:“看来你们不同意把革命队伍解散,好吧,那么我提出第二条道路,叫做束手待毙,就是坐着不动,等候饿死。”说罢,他用双臂交插,向胸前一抱,做了个束手待毙的样子。这个动作又逗得台下又捧腹大笑。

  毛泽东继续说:“看来第二条路大家也不愿意走。你们既不想解散回家,又不想坐着等死,那就只剩下第三条路了,叫做自力更生,自己动手,全边区各行各业行动起来,参加农业生产。人人都有两只手,劳动起来样样有,用我们的劳动,战胜经济困难!”

  毛泽东的话语立即赢得了雷鸣般的掌声,他的办法让所有的人一下子恍然大悟,开了窍。警卫排的战士们听大家高兴地说:“可不,自己动手干,啥难题就都解决了!”

  “嗨,主席动一个棋子,就活了一盘棋。我们以前咋就没想到生产这个办法呢?!”

  散会之后,各机关、部队、工厂、学校,纷纷响应党中央的号召,一场轰轰烈烈的大生产运动在延安和边区热火朝天地铺开了。

  二月里来好春光,

  家家户户种田忙.

  指望着收成好,

  多捐些五谷充军粮.

  二月里来好春光,

  家家户户种田忙.

  种瓜的得瓜,

  种豆的收豆,

  谁种下的仇恨他自己遭殃!

  加紧生产呦加紧生产,

  努力苦干呦努力苦干!

  我们能熬过这最苦的现阶段,

  反攻的胜利就在眼前!

  年老的年少的在后方,

  多出点劳力也是抗战!

  王震一身戎装,佩带勃郎宁手枪,跨过北门外的延河,来到八路军师部,正好遇到高英和她的同学们,王震邀请高英到延河边散步。17岁的高英梳着一头时髦的短发,飒爽英姿,朝气蓬勃。她迟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离开自己的同学,陪王震走了。

  晚风习习,暮辉彤彤。他们二人沿着河岸向东边走边聊,他们一前一后走得并不整齐的身影,漫漫地溶入了河滩旷野成双成对散步恋爱的人群。黄昏夜幕,没有人看清他们二位的面容,也没有人听到他们夹在沉默中的零碎言语。只见他们沿着河滩走得很远,夜色越来越暗,人群越来越少,然后停在那里。

  王震说:“星期六晚上见!”

  高英说:“我在老地方等你!”

  星期六的晚上,高英提议:“我们上城头看月亮去吧!”

  “月亮有什么好看呢?还不如在家里吃花生!”王震回答。

  “我们到延水边去走走吧!”

  “又来了,你们天天在延水旁跑,还看不厌么?”

  最后,王震说:“还是去合作社喝四两伏特加。”

  高英回答:“这还差不多!”

  婚礼是在延河畔一家简陋的农舍里,由关向应主持的。

  新人在窑洞里举行婚礼。他们身穿洗得发白的灰制服,先向毛泽东画像鞠躬,再向来宾致谢,分发花生和瓜子之后,大家拉起琴,唱起歌,用欢乐的交际舞晚会向新人表示诚挚的祝福。

  关向应说:“革命队伍里的终身伴侣,首先应该在政治上、思想上有共同的信仰,愿意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志同道合,情投意合才是夫妻间最大的幸福和快乐。“金无赤金,人无完人”,找对象也不能要求对方十全十美,无论在恋爱过程中和结婚后,男女双方都应该互相尊重,互敬互爱,互相帮助,互相学习,取长补短,共同前进。”

  关向应说:“志同道合者一见如故,才有这战场上的‘罗曼蒂克’。”

  爽朗幽默的王震说得更干脆:“么子‘蒂克’,这叫‘速战速决’!”

  新婚燕尔,在延河畔这间简陋的农舍里,高英向王震倾诉了自己的家事、身世和投笔从戎抗日救国的一腔挚诚。

  王震问高英:“高英同志,我们俩个是土豆和洋芋啊!”

  高英说:“王旅长,你这话怎么讲?”

  王震说:“我说我们俩都是兵出身,真般配呗!”

  高英反驳道:“谁跟你一样,我可是北京大学毕业生!”

  王震说:“什么?你是北京大学的,那你是怎么到这儿的?”

  高英说:“读大学时,我参加了抗日救亡运动,经受了血与火的洗礼,5年4月我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同年转为中国共产党党员,从此在党的领导下从事革命活动,年”七·七”事变爆发后,我从学生运动的第一线奔赴抗日武装斗争的第一线,到晋西北参加了八路军。”

  王震感慨地说:“就凭你这个大学生,一个女同志,不辞劳苦来到抗日前线,这就很不简单!嘿嘿,这就是我们最大的缘分!”如此豪爽而切意的谈笑,使高英不得不佩服丈夫那宽厚豁达的胸襟和气度。

  贺龙打趣地问高英:“高英同志,如今你是旅的人啦,是跟王胡子去旅,还是继续留在师部?”

  高英笑道:“既然我是旅的人啦,那我就去旅吧。”

  高英说:“我听贺师长说,你很会打仗!”

  王震说:“我确实能作战,但是我最憎恶战争,每每出往打仗,我都是骂着咒骂着走上战地的。”

  高英说:“听说你们马上就要开荒种地了,难道你还要骂吗?”

  王震说:“还要骂!直到把东洋鬼子赶出中国去,打出咱中国人的新天下!”

  婚后的第二天一大早,没想到朱德总司令骑着大青马来了,他的秘书舒群、警卫员高万树紧紧跟在后面。

  王震命令警卫连连长毛光荣:命令各连队,上缴辎重和马匹,整编成轻装部队向延安以南的南泥湾地区进拔。

  这样一个意外的决定,引起了这些出生入死的年轻军人的骚动。然而军令如山,毫无质疑的余地。连长老周重整人马,随着大部队向陕北转战。途中,他们接到命令,上缴辎重和马区,向延安以南的南泥湾地区进拔。这支作战部队,从此开始了一段不寻常的历程——屯兵开荒。

  陕北的春天总是来得较迟。延河刚刚解冻不久,从塞外吹来的风还带着几分寒意;可是,每一个指战员的心却是暖烘烘的,而且仿佛从来也没有像今天这样兴奋而又激动,歌声和欢笑一直伴随着进军的行列。

  当旅的队伍经过延河和雄伟壮丽的宝塔山附近时,王震不由得时而回转头来,以崇敬的心情望着毛主席居住的地方一一杨家岭。王震回忆伟大领袖毛主席亲切教导,毛主席在一次延安干部会议上提出:“饿死是没有一个人赞成的,解散也是没有一个人赞成的,还是自己动手吧--这就是我们的回答。”这些话,一字一句地在在王震的脑子里跳跃。

  “毛主席啊!请你放心吧!我们决不辜负你的教导,一定用我们的双方,创造出史无前例的奇迹!”王震一面走,一面望着杨家岭心里暗暗地说道。

  8

  南泥湾位于延河的南部,位于延安东南黄龙山地区,西北距延安大约45公里的位置。由三条河川构成,三条川道组成一个“丫”字地形,呈东西走向,流域面积平方公里。西边是南盘龙川,南边是九龙泉川,东边是南阳府川,三川交汇处叫阳湾。是延安县金盆区一个乡,它与临真镇、九龙泉、马坊等地接壤,这里年平均气温8、1度,属于汾川河发源地,其面积大约平方公里。南泥湾年降雨量为至毫米,土壤为黄粘土、水稻土,林草覆盖率为百分之81,是发展林牧渔的理想之地。在广阔的森林地带里有万余亩肥沃的河川耕地。可以说南泥湾,是延安地区得天独厚的地区,由于这里沟壑纵横,长时期处于荒无人烟状态。

  一百年前,南泥湾人烟稠密,水源充足,土地肥沃,生产和经济都十分繁荣。到了清朝同治年间,这里颇为繁盛,大约有数千户居民。后来清统治者挑起回汉民族纠纷,这里发生了回民起义,互相残杀,回民起义遭到统治阶级的血腥镇压,继之后来封建王朝的残酷统治,使这里变成野草丛生、荆棘遍野,人迹稀少,野兽出没的荒凉之地。军阀横行,土匪抢劫,后来变成了一片荒山野岭。这里还是延安的南大门,它东南的茶坊镇,与国民党顽固派军队占领的洛川相连。

  当地由一首歌唱道:

  南泥湾呀烂泥湾,荒山臭水黑泥潭,方圆百里山连山,只见梢林不见天,狼豹黄羊满山窜,一片荒凉少人烟。

  浩浩荡荡的开荒大军,通过七里铺,转入山沟,渐渐地看到了茂密的山林和宽旷无边的荒草地。

  早晨的阳光,透过山沟里升起的薄雾,照射着这座寂静的山林,照射着刚刚解冻的清水河,为山林溪流披上彩色的外衣。山沟里,古木丛林遮蔽着天空,从正在发绿的枝芽上,筛下了点点阳光,撤在松软的土地上。部队在丛林中行进,但见高大的白桦挺立在丛林之中,一簇簇的海棠、栗树、红枫和正在发芽的野葡萄、山楂、杜梨,构成了花团锦簇的百果林。

  越过五六十里的山沟,登上山岗,纵眼一望,到处是大片肥沃的土地,漫山遍野蒙着白蒿、野花和荆棘。抓起一把泥土放在手心里,在阳光下黑油油的直打闪。南泥湾啊!你原是边区的宝地,我们一定要用自己的双手,把你开垦成为富饶美丽的田园。

  年,三五九旅开进南泥湾、金盆湾、九龙泉、马坊、临镇一带。

  王震用望远镜向四处张望,只见一座座荒凉的山坡,坡上长满了齐人高的蒿草,荆棘横生;深山尽是遮天蔽日的树林,野猪野鸭成群;沟底则是黑暗阴森的溪流,浸泡着腐烂的古木和野兽的尸骨。原始森林里的落叶有一尺多厚,人走进去,仿佛走在橡皮上面,忽上忽下,行动艰难。

  部队进入到了南泥湾,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片没有人迹的荒山野岭,雾气沼沼,空旷荒芜,蒿草、狼牙刺丛生。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就在部队驻扎下来的第一夜,就遭到了狼群偷袭,一个战士失去生命,接着在第二天的猎杀狼群的战斗中,他们还发现了边界国民党军队长长的封锁线。这时,他们真正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他们这一百来人,不仅要靠自己在这里生存下去,并且要成为保卫延安南大门的前哨。这就是旅最早进驻南泥湾的第一支部队。

  王震喊毛光荣:“毛光荣,把我们旅南泥湾垦殖场的牌子立在这儿!”

  毛光荣率领几名战士立刻行动,很快,“师旅南泥湾垦殖场”的牌子竖立起来了。

  陈宗尧团长领着部队,刀劈斧砍。开辟了一条进入南泥湾的道路,把队伍带进了金盆湾。作为三五九旅基干力量之一的七一八团被称作平山团,为啥叫平山团呢?因为当时团的三个营有两个营是由平山人组成的,另外一个营是‘易县营’。平山团的团长陈宗尧被誉为八路军的”模范团长”。

  陈宗尧就带领全团排以上干部爬山越沟,观察地形,分配任务。

  陈宗尧望着茂密的山林和宽旷的荒草地,高兴地对大家说:“有把握!能长出树,也一定能长出庄稼!”

  就这样,开荒的战斗打响了。

  金盆湾这地方,只有20多户人家,他们春耕时来,秋收后就又走了。留下几孔古老的窑洞,零散地、静静地排在这里,据说这还是清朝同治年间修建的。窑门已经塌了,里面熏得乌黑,有经验的人说;熏黑的窑洞结实。于是,这儿便成了我们七一八团的生产指挥所。也和战时一样,全团指战员立刻围绕着这个指挥所安营扎寨,用树枝架起草棚,尽量舒适地安排自己的生活。

  树林里经常有虎豹豺狼,他们就组织战士三人一组,把打猎和练习射击技术联系起来。

  战士们把猎获的兔子同手榴弹栓在树上,豹子吃兔子时,手榴弹爆炸,就把豹子炸死了。有一回,他们还把猎获的一只特大豹子送给了朱总司令。

  树林里、山崖下到处住满了部队,仅有的几个破烂不堪的旧窑洞,成了我们很好的“办公重地”。南泥湾一带当时真够荒凉的,附近没有一个村庄房舍,仅有一个旧窑洞,朱德总司令就和团领导一起,打地铺住进去了。

  住下以后,朱德总司令就向几个团的干部作了部署。他说:“也不能先挖窑洞,因为下种的时间快到了,大家都知道不违农时,老乡说的是时节不饶人嘛,必须先开荒下种,然后再挖窑洞、盖房子。大家先住树枝和草搭的棚子,都是苦惯了的,也没有什么关系。”

  早上,迷漫在山谷和树林上的炊烟冉冉上升,在阳光的照耀下,茂密的树林显得更加青翠可爱,小鸟在欢乐地歌唱,花瓣上露珠熠熠闪光。

  晚上,满山遍野闪着若明若暗的灯火,站在高处望去,南泥湾真好象一座生气勃勃的城市。一天劳动之后,人们都围坐在篝火旁边说唱、聊天,他们有的谈着爬雪山、过草地和在冀北打鬼子的战斗故事,有的则津津有味地想象着革命胜利后的幸福情景。这种别有风味的露宿垦荒生活,真是叫人心旷神怡。有人曾写下这样的诗句,来形容这块地方和我们的生活:

  糜鹿山上跑,

  山鸡咯咯叫,

  野猪在闹,

  野兔蹦跳,

  这里野羊走来走去,

  那里虎豹豺狼咆哮。

  风吹野草绿摇摇,

  一阵花香吹来了。

  朝霞升起天刚晓,

  人们起得早,

  遍地山歌彻云霄。

  南泥湾呀!

  你这个地方真正好。

  朱德说:“旅进驻南泥湾后,能不能在这里住下来,并在当年不误农时种上庄稼,不但关系到全旅的衣食问题,也关系到边区部队整个生产运动能否大规模进行的问题。”

  王震回答:“旅一定迎难而上,在深山密林安家,向荒山野岭要粮。”

  吃了早饭,朱德、王震又亲自带领三五九旅的干部们上山下沟,勘察定点,和旅长、团长、副政委共同确定营连生产区域的划分。

  回到驻地后,朱德找一些干部、战士谈话,反复讲解:“屯田的重大意义我就不多说了,我相信你们在南泥湾一定能搞出成绩,现在我们只能先搞农业,其它像手工业、交通运输业,等以后再搞。另外,生产发展后,要重视勤俭持家,珍惜劳动成果。勤,就是要多方面增加生产;俭,就是要多方面厉行节约。这向来是我国劳动人民的美德。只要我们广大干部战士都能勤俭持家,就能对边区建设做出贡献。”

  总司令的高瞻远瞩和谆谆教悔,使大家深受启发。原来有的同志认为当兵就是吃粮的片面思想,在总司令耐心教育下迅速扭转了。

  朱德临行前对王震千叮咛万嘱咐。

  王震说:“总司令,我真想再听听你的指导!”

  朱德指着高万树,对王震说:“好吧!这样吧!王震,我把警卫员留在你这儿,和你一起开荒种地!”

  王震说:“谢谢总司令!”

  朱德说完,带着人就走了。

  旅的驻地处于敌人严密的封锁下,铁的来源只有三个,一是收购一些废铁;二是从边防地区的河沟里拣些日寇袭击边区时的弹片。这两种生铁的来源虽能解决一些问题,但还不够,因为我们生产开荒用的镐头、锄头、镰刀、斧子、铁铳等需要量很大,每位指战员都要有一件生产工具。特别是开荒用的镢头,每把镢头的重量轻则三斤,重则四、五斤。全凭这把镢头一镢一镢地挖土打土,把树根、狼牙刺兜一个一个地挖出来。在缺铁的情况下,只有依靠当地群众,才能找到铁的第三个来源,这是后来才发现的。话说那一带地区在百年以前曾是人烟稠密,文明发达的地区。由于满清政府在这里制造了民族矛盾,出现过回汉民族互相残杀的悲剧,再加上军阀横行,土匪抢掠,人民群众死的死,逃的逃,人口从此锐减,到处变成了荒山野岭,曾经的辉煌都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中了。大小村庄里的所有祠堂、庙宇都倒塌了,并被掩盖在常年累月生长起来的深山密林中。于是我们营团就组织专业小组,在老乡的带领下,钻进密林的深处,去找倒塌的祠堂、庙宇里的大钟、铁香炉,还有些铜制的水缸等,用来炼成熟铁。就这样我们全凭自己的智慧和能力,集中部队中铁匠出身的战士,或选派战士向当地铁工请教,随后盘起炉灶,自己动手,打起镢头、锄头、镰刀、斧子等各类生产工具,克服了生产中工具不足的难题。这种小型的炼铁厂,团有团的,营有营的。组建初期厂子里不分黑天白昼,成天叮叮当当地响个不停,忙着赶制镢头、镰刀等,好一派热火朝天的农忙景象。

  部队进驻后,没有房子住,尤其是夜间露宿,寒风刺骨,指战员们衣衫单薄,难以御寒。王震组织大家拣树枝、拾柴草,点起堆堆篝火,用来取暖。为了不误农时,王震要求部队先进行开荒,等种子下地后,才安排大家搭建临时棚,开挖土窑洞。

  部队所需的粮食要到华里外去运,当时没有交通工具,只能靠大家去背。没有装粮食的口袋,指战员们有的把自己备用的裤子扎上裤腿当口袋,有的则把旧军毯卷成长筒,捆上两头装粮食。背一趟来回要走三四天,特别是冬天背粮,要在雪天爬山,冰河涉水,非常艰苦。粮不够吃,就挖野菜,采野果,打猎充饥。部队没有菜吃,就到山上、河边去挖野菜。

  陈宗尧团长领着战士们用来回四天的时间去延长背米。他第一个渡过流着冰凌的延河。脚被冰块碰破了,战士们要帮他背,他怎么也不肯;要他少背些,他还是要背百儿八十斤,一歪一瘸地走了回来。各部队干部带头冒风雪,破冰涉水到远离驻地的县城背运粮食;没有油盐酱醋,设法打柴烧炭,再运到延安等地换回所需;没有菜和肉,战士们拾山货、挖野菜、找树皮、收野鸡蛋,或扛枪打猎、下河摸鱼。

  吃粮食要到华里甚至数百华里外去运,当时交通十分困难,没有汽车,骡马大车也很少,必须由干部战士背粮,背粮没有口袋,有的就把自己的裤子扎上裤腿当口袋,有的把旧军毯卷成长筒,捆上两头装粮食,背一趟来回要走三四天,特别是春冬背粮,要在雪天爬山,冰河涉水,更加艰苦。

  沿途老乡看着走在山沟、田野上的背粮队伍,感动地说:“八路军真是我们自己的队伍,要是国民党军和军阀的队伍,赶着老百姓去送粮,还送不过来哩!"

  战士们都还穿着在前方打仗的衣服,经过汗浸雨淋,荆棘撕扯,已经破烂不堪。而且多数战士只有一套衣服,每逢换洗就蹲在河里或躲在被窝里,等衣服干了再穿。指战员们每人每年只发1套军装,开荒时,在树林草丛里穿来穿去,衣服磨损较快。为了节省衣服,有的干部战士顶着烈日光着膀子干。长裤磨破了改成短裤,短裤磨破了改成裤衩,裤衩再磨破了,就扯成布条打草鞋,或糊成布片纳鞋底,舍不得浪费一块布头。

  由于被褥单薄,冬天难以御寒,黎明前,战士们就烧起篝火,围着火堆唱歌跳舞。他们豪迈地唱道:

  正当黑夜黎明前,

  干柴烈火南泥湾,

  野火照人歌且舞,

  闯过今年和明年。

  王震在七一七团查看开荒情况时,王震看到祝志衣服破了不会补,就手把手教祝志补衣服,还把自己的针线包送给这位祝志。

  苏进抓开荒进度,适时播种,田间管理。他对干部战士们说:“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人哄地皮,地哄肚皮。”要求部队不误农时,加强管理。把广种薄收和精耕细作、优质高产相结合,把地种好,争取多打粮食。

  七一八团团长陈宗尧同志在开荒生产中,不论干什么工作他都亲自带头,同战士们打成一片,战士们同他在一起生活和工作,不仅获得了鼓舞力量,而且常常感到极大的愉快。他亲自担任团部生产小组长。他的组员有参谋长、警卫员、司号员等(政委左齐因残废未正式编组)。他们八个人一天挖地十一亩多,每人每天平均挖地一亩三分多,是该团模范小组之一。陈团长还经常利用休息扛着镣头从这山到那山,去各连队督促检查。

  三月十二日,团正式进入了消灭梢林荒山的激烈战斗。

  这天,东方的启明星还在眨眼,陈团长就带着参谋长、营长和其他的干部,从指挥所出发了。他们就像战时观察地形和部署战斗一样,从这个山沟到那个山岗,细心地观察着一片片的梢林荒地,分配着任务。与此同时,战士们也像战时一样,紧张地进行各种准备。所不同的是他们已不是擦洗武器和检查弹药,而是给镢头安上新的木把。可是镢头太少了,每个连队只有三十来把。没有分到镢头的,就整理斧头、绳索,准备去砍伐修盖住所的木材。

  新的战斗开始了。陈宗尧团长背着镢头,走在队伍的最前列,就像每次冲锋陷阵时一样。山沟里,山顶上,霎时荡起一片欢腾的歌声。

  处女地上燃烧着狼牙刺的烟火,一团团烟云冲上天空。欢乐的笑声刚刚平复,又荡起歌声:一把镢头一支枪,生产自给保卫党中央……

  炊事员、勤务员们干完了自己的工作,也都悄悄地爬上了山梁,抢镢头替换挖地的同志,于是,歌声中又掺杂了阵阵欢笑和友谊的争吵。

  在夜色笼罩大地的时候,指战员们才背着枪和镢头,回到新的营房。新的营房就是各连队用砍伐的树枝才搭起的新木棚,有宿舍、厨房,有俱乐部兼食堂。新房整整齐齐的,新鲜而又凉爽。没有住的地方,就在树林里露营;就利用树枝搭成简陋的窝棚;就利用久无人住,倒塌破旧的寒窑,稍加修理,编个柳枝柴门,或织个茅草的草垫。住在这样的窝棚和寒窑里,每逢碰上雨天,就哗哗往下滴水。同志们衣单被薄,抵御不住寒冷的侵袭,索性起来烧火取暖。在这种沐雨栉风的日子里,全体同志没有一个人叫苦,豪迈的歌声不绝于耳。

  经过一天的劳动,人们都有些疲乏了,尽管月牙儿已挂在蔚蓝的天空,可是,谁又愿意立即入睡呢?干部们都在交换情况,总结经验;战士们在新居的周围,三三两两地谈论着生产自给、保卫边区这具有历史意义的新生活。

  忽然,随着一股风声,从远处传来一阵阵“呜一一呜一一”的吼声,忽高忽低、忽远忽近,原来是一群野狼从山梁上跑过,逃进森林深处。

  野兽,这昔日荒山的主人,不得不给我们这些高擎火炬、放声歌唱的不速之客让位了。

  每天清早吃完饭,部队就上山,一干就是一整天。开垦荒地全凭一把锄头两只手,大部分同志手上磨起了血泡。荒草地里蚂蟥很厉害,不知不觉便钻进官兵裤腿中吸血。另外,因为潮湿,有的战士身上生了疥疮,全身痛痒难忍。但他们从不叫苦。生活、工作虽然艰苦,但大家也忙中有闲。陕北的民歌大部分同志都会唱,劳动中歌声嘹亮,不时鼓舞干劲。

  和陈宗尧在一起劳动的战士,像一群和睦的弟兄,边唱边说,兴致勃勃,各人谈论着自己家乡的风俗和耕作方法,边谈边研究生产技术,学习生产知识。陈团长举起亮晶晶的镢头,弯着腰,挥着汗,领着大家不停地挖。挖倒的梢林,大的当木材、作柴火;碎小的树枝和草根,烧在地里,作了肥料;把整块整块的梢林土地,一撅一镢地翻得平平整整,土块打得碎碎的,然后播上了谷子。

  尹参谋长和身体健壮的苏明虎比赛。他们都已经挖了一亩五分了。

  陈参谋量了参谋长挖的那块地以后,又去量小司号员王鸣章的。

  他一边量一边问:“小劳动英雄,你挖了几行啦?”

  王鸣章抿着嘴,微笑着,抬头看看团长,团长正举着镢头,猛往前赶。他没有作声,又埋下头挖起来,恐怕团长走在他前面去了。谁也不肯落后一步。

  天色已晚,大家收工回营。坐在破窑前面,边吃饭,边聊天。

  陈团长笑着说:“我今天挖得太少,还不够一亩呢。”

  通信员李吉子说:“你今天跑了几个山头,还帮各连去挖,这难道都不算吗?”

  梢林月夜,阵阵凉风吹起,尹参谋长说:“天凉了,我们回窑吧!”

  陈团长兴致勃勃地说:“找几个人打几把扑克吧!看哪两个输了,明天罚他多挖三分地!”

  小伙子们笑着,在那眼裂了半边的破窑洞前,围着团长玩了起来。

  玩完扑克已是深夜了,可是精力充沛的陈团长,仍然不肯休息,又请来团党委委员们。研究明天的工作,决定对各连的工作进行一次普遍的检查。

  第二天,陈团长背着镢头,从南山走到北山,查看各连的开荒情况。

  陈团长去十连检查开荒,老战士们老远就望见了,大喊“团长来了,加油啊!”

  刚从伪军解放过来的新战士却不相信地说:“我们在旧军队多年,眼看团长到那里去,后面起码要跟三、四个卫兵,那会就一个人扛着锄头走的呢!”

  待陈团长走到他们面前问:“同志们辛苦啦!”

  几个新战士才信服地向别的同志说:“我们今天才真正知道八路军的官长和我们当兵的一样啦!以前我们在反动派军队里,一个班长、排长就摆个了不起的架子,随便打人,谁还敢见团长啦!”

  陈团长走遍各连,一面检查开荒,一面了解下面有什么问题,和大家说说笑笑。

  当大家看到陈团长手上包着破布时,都关心地问:“团长,你手上打了血泡了吧?”

  很多战士提出替团长代耕,要求团长休息,他们说:“我们每人多挖十镢头,就满把团长地挖出来啦!”

  三营营部通讯员喂了两只老母鸡,生了蛋,拿去慰问团长。这些都被团长婉言谢绝了。

  陈团长走遍各连工地,一面检查研究。一面了解下面有什么问题,和大家说说笑笑。战士们开荒的劲头更大了。他们又听说,陈团长的开荒小组,只有八个人,十七天里就开荒一百三十多亩,都受到很大的鼓舞。

  十连战士就自动发起十镢头运动,在收工前后,战士们喊着:“这是给团长代耕的十镢头,使劲挖啊!”

  三营战士们,向团长保证:“每人每天,都要超过一亩。”

  战士们干起活来。真像打冲锋一样,你追我赶,互不相让,山上山下,到处听见刀劈斧砍的响声,但见镢头挥舞,泥土纷飞,什么狼牙刺、老蒿子、蝎子草、羊胡子草……都在战士们面前纷纷倒下,一块一块新开的土地,在战士们脚下展现出来。有的被狼牙刺、梢子划破了脸,戳伤了手,他们包扎一下,又投入战斗。手磨肿了不喊苦,腿痛腰酸也不停脚。

  每天开荒13个小时,在高强度的劳动中,官兵们吃的是粗糙难咽的小米,体力逐渐出现了问题。怎样调剂生活?如何改善伙食?王震在团5连的厨房里,召开了一次由司务长、炊事班长和生产营长参加的烹调技术会,并亲自教他们做“国共合作饭”。

  团政委左齐在战争中失去了一只手,开荒时他拿不了锄头,就在营里替战士们做饭,用独臂将饭菜挑到山上,使战士士气大振。

  左齐和炊事员们送饭来了,生产小组长向前又指出一个目标:“同志们,再加一把油,挖到那儿再吃饭。”

  烹调会议之后,朱总司令在《新华日报》上发布了劳动竞赛令。为了让榜样的力量感染更多的官兵,旅把每天开荒一亩以上的人编成了劳动英雄组,接近一亩的组成了生产突击队,其他人按成绩分甲乙丙三组,实行升级制度。

  战士们一声呐喊,镢头像雨点一样,劈里啪啦拥向前去,一块新地片刻之间又开了出来。有些同志饭碗一放就跑去挖地了,领队同志劝也劝不住。

  到收工的时候。战士们总要再发起几个“冲锋”,非要开到一个山洼或一个山峁才肯停止。

  劳动竞赛的热潮,像春风野火一样,迅速遍及整个工地。班与班提出挑战,排与排、连与连展开竞赛。不断传来了新的捷报。

  团三营十一连一班长李位同志一天开荒三亩三,团第五连六班长赵占奎同志开荒三亩二。五连平均每人开荒二亩五……山上那个班里,唱起了快板:

  镢头低,要用力。

  慢慢挖,莫着急。

  挖得深,挖得细。

  要求并不高,每天一亩一。

  山下的战士马上应和:

  分开地,见高低。

  每个人,要尽力。

  谁先完,谁胜利。

  接着,另一个山头上又响起了歌声:

  铁打的胳膊铜打的肩,

  一镢下去尺二三,

  草根儿嘎巴声响,

  土块儿似浪向上翻。

  歌声一起一落,又有人回答:

  你一镢啊!我一镢啊!

  比比谁的气力壮!

  你一镢啊!我一镢啊!

  开荒好比上战场!

  ……

  快板和歌声,就这样此起彼落,震荡着整个山野,即使你闭上眼睛,也能感到战士们那种火一样的劳动热情。一个个不但干劲冲天,还个个献计献策,动脑筋,找窍门,有的用“火攻”战术,先烧野草,再来挖掘;有的用“打包围”战术,四面包围,向中进展;有的用“突破”战术,中央突破,四面开花,先行分割,再分别“歼灭”……因此开荒纪录日日上升,英雄人物层出不穷。

  三营九连一班长李位,不但自己干得好,而且领导全班经常保持平均每人每日开荒一亩五以上的纪录。他自己使的那把镢头,足有五斤重,六七寸宽,高高举起,狠狠落下,一镢一大片。在一次比赛中,他一天开荒地三亩六分七,激励了全团同志的斗志。

  九连连长白银雪,奋起直追,在连续十五个小时的劳动中,挖了五亩四分六,获得了全旅第一名。战士杜林森决心要突破这个纪录。他身高力大,干劲足,技术高,善于使劲,又善于用气。他抡着大镢,一分钟里,能连续挖五十多下,在一天里开了六亩三分五,达到了更高的纪录。

  9

 王震对旅的干部战士们吼到:“一把镢头一支枪,生产自给保卫党中央。”

  全旅官兵也一起吼道:“一把镢头一支枪,生产自给保卫党中央。”

  王震命令道:“同志们!听我命令,从今天开始,我们就在南泥湾要扎下根,从旅长到每一个战士、勤务员、炊事员,无一例外地参加生产,开荒种地。”

  王震又找来旅、团干部们训话:“南泥湾究竟是块“香饽饽",还是烫手的“山芋"?我王震心里没底,但我相信“人定胜天"的道理。你们说,我们该怎么干?”

  王恩茂说:“我看我们必须先成立一个领导班子。”

  熊晃说:“我们不是有旅部吗?”

  王恩茂说:“那是指挥打仗的,现在我们是指挥生产,必须成立一个生产委员会。”

  王震说:“好!这个主意好!我们现在就成立由旅、团领导同志和旅供给部长参加的生产委员会,负责领导全旅的生产运动,旅供给部负责具体的组织工作。与此同时,各团也成立生产委员会,各营、连指定1名副营长、副连长负责领导各自的生产工作。”

  王震接着说:“现在我命令,我统管全旅工农业、商业和运输生产,副旅长苏进和副政委王恩茂在金盆湾主持生产练兵;旅直属队及特务团团长徐国贤、政委谭文邦驻金盆湾,团团长陈外欧、政委李铨驻临真镇,团团长陈宗尧,政委左齐驻马坊,补充团团长苏鳌、政委龙炳初驻南泥湾。”

  三五九旅进驻南泥湾,旅部设在金盆湾,自王震兼任延属军分区和延安卫戍区司令员后,将司令部设在延安东关,一直两地奔跑。他主持卫戍区和军分区的工作并统管全旅工农业、商业和运输业,旅的生产练兵、日常工作主要由副旅长苏进和副政委王恩茂主持。

  金盆湾地处陕北地区,位于延安东南方向,两地相距约百里,从地形上看,金盆湾处于两道河川的夹角之处,河川两侧是低矮且长满植被的黄土山。

  相传,古时候金盆湾周围山清水秀,景色迷人。村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家家户户过着和谐、温馨、安康的生活。这里地处三川交汇处,是三川过往来人必经之地。有一家骡马店,店老板王老汉,妻子早逝,留下一儿一女,女儿芳名王芳,芳龄十八岁,秀眉花眼,小小的嘴唇,见人总是笑眯眯的,脸上绽出一朵花,好像春天里含苞待放的杏花,人们都喜欢她,亲切地叫她“杏花”。十里八乡的人都说杏花是百里挑一的俊俏贤惠的好女子。年轻小伙见了,个个心神缭乱,坐卧不安。儿子王二,懒惰贪婪,是住店的人丢下,王老汉夫妇收养的。骡马店生意一直很好,住店的人很多。每当客人来住店,杏花又是端洗脸水,又是跳舞唱歌,整个小店红火热闹极了。

  有一年来了一个“南蛮子”,带着苏杭的绸缎、南海的珍珠,走村串户,以极便宜的价格出售,用种种方法和村民套近乎,打听此地为什么这样富裕的原因。经过几天的探访、观察,他发现金盆湾地下有一个小金牛,拉的是金,尿的是银,每年大年初一夜深人静时都要到磨房拉磨,小金牛一拉小金磨,金豆子“哗哗啦啦”地直流。玉米磨出的是金豆子,麦子磨出的是银粉。小金牛拉磨半个晚上,全村就会一年风调雨顺,家家人寿年丰。王老汉有个金盆子是个宝贝,你想要什么,就往盆里放一小点,就会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为了保守金盆的秘密,店老板总是等到客人睡熟了才去喂骡马。这个金盆正是牵出小金牛的钥匙。这个金盆到底藏在那里呢?为了得到金盆的秘密,这个南蛮人经常来住店。时间久了和老板一家都很熟。一有时间便帮忙打扫卫生、劈柴、挑水。有时也提出帮忙喂骡马,店老板总是找借口推辞,南蛮人不会善罢甘休。

  7月15日这一天,蛮人又来住店,假借旅途劳累,早早睡了。老板以为蛮人真的睡着了,便去喂牲畜,南蛮人偷偷跟随其后。只见老汉端出一个盆子,放一点草料于盆内,不一会儿就变满一盆,取出一些,很快又会变满,真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几个骡马吃了好一阵子,可盆里的草料还是满满的。南蛮人心里不由惊喜:“好一个宝盆啊!”南蛮人得意忘形,正准备离开,忽然一股金光宝气升天,只见一头金光闪闪的小金牛来到宝盆前进食,它满口咀嚼着金灿灿的金豆子。南蛮人惊呆了,待他回过神来,小金牛早已消失的无踪无影了。

  南蛮人发现了这个秘密后,惊喜若狂,吃饭不香,睡觉不安,日思夜想总想尽快得到这个宝贝。但是,老板很谨慎,从不让外人接近,只好从长计议了。

  南蛮人假装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和以前一样照样来住店,不过比以前来得更勤了,对杏花更殷勤了,时常给带来一些好吃的、首饰等,并给讲一些外边的新鲜事,讨好王老汉一家欢心,时间一长,王老汉放松了警惕,杏花经不住蛮人的诱惑,开始动心了,想到外边去看看,王老汉不许。从此以后父女为此事经常吵嚷,小店失去了往日的欢乐、平静。一天南蛮人又来到小店,发现王老汉不在家,心里暗喜,现在是盗宝的好时机,便对杏花说:“你父亲也太过分了,只知道自己做生意,从不为你着想,你现在不趁年轻出去走走看看,到老了会后悔一辈子的,那时就晚了,不如我现在带你出去看看,省得整天吵嚷不开心。”杏花答应了,蛮人又说:“到外边去,路途遥远,路费盘缠不够。”杏花说:“那可怎么办呢?”蛮人笑道:“其实也短不多,只要把草料盆子带上卖了就够了”。杏花想不就是个盆子吗,少了也不会影响父亲做生意。于是便答应与父亲谈谈。蛮人一听急了,便说道:“你父亲怎么会同意呢?他本来就不同意你出去看看,更何况现在要带草料盆子呢?”杏花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应该和父亲商量一下,或者和她的干哥哥赵二商量一下。蛮人无奈只好答应和赵二商量。杏花去找赵二,家里只有王二。蛮人问王二“你不想出去玩玩。”王二说:“咋能不想呢?是你不要我。”“那好,你把盆子给我,我卖了就来接你一块走。”王二把盆子交给蛮人,蛮人得到盆子谎称卖了盆子揍够盘缠就回来接杏花和王二,便逃之天天。

  王老汉回来后发现宝贝不见了,非常生气,饭吃不下,觉也睡不着,整日坐在炕头抽闷烟、喝闷酒、唉声叹气。杏花看在眼里痛在心上,深感内疚自责,天亮时分便跳下山崖自尽了。老人发现女儿不见了,便四处寻找,后来据一位砍柴人讲,太阳刚露头时,见有人跳下山崖,不久有一只美丽的凤凰从山谷中飞出.老人便认定这只风凰就是自己的女儿变的。从此以后老人每天在太阳初升的时侯,登上山头等待观望,总想亲眼看看那只风凰。第三天早晨,凤凰真的来了,“叽叽”,“啾啾’,叫个不停,在老人头顶上方转了三圈,便向太阳升起的地方飞去。老人更加相信这只凤凰就是自己的女儿。从此以后老人天天在山上观望,后来化为一块石头,这就是“观凤石”。砍柴人被老人的执着所感动,便搭起一个草棚把石头遮掩起来,让老人遮避风雨,这就是“望凤亭”的由来。

  南蛮人盗走金宝盆的消息不胫而走,之后金盆湾多了些贼头贼脑的人,白天假装讨饭,算命,看风水,晚上山上,沟里到处乱挖,甚至入户偷窃,整个村庄鸡犬不宁,人心惶惶.后来来了一大队南蛮人,把村子里的人都集中到麦场上,逼迫村民献宝,村民不肯,蛮人扬言限十天时间交出宝贝,否则,就杀个鸡犬不留。其实蛮入在第三天就冲进了村子,幸好村民提早得到了这个消息,及早逃到了一个山沟的地道里,没有来得及进洞的也躲进山林里(过后有人说是那只凤凰报得信)。村里有奸人,向蛮人告知了地道的位置,蛮人把洞口围住,叫村民出来,村民不肯,蛮人气急败坏把洞口给封死了,洞里的人都死在了里面(现在洞里白骨遍地,有躺着的,有靠墙坐着的,有抱小孩的,各俱神态,惨不忍睹),后来人们把这条沟叫“死人沟”。

  南蛮人没有找到宝贝,不愿善罢甘休,便在村里修了三座神庙,烧香叩头,乞求神灵保佑早日得到宝贝。他们把躲到山里的村民找回来帮他们挖宝。在东台山下昼夜不停挖了七七四十九天时,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山体炸裂,露出一个山洞,金光四射,里面一头小金牛正在进食,咀嚼着粒粒金豆,周围还堆放着各种各样的金银珠宝,金光闪烁,紫气升天,照得整个村子如同白昼。蛮人赶忙去牵小金牛,金牛忽然怒吼一声,四蹄腾空,跃出山洞。霎那间,洞口裂崩坍塌,贪心的蛮人被埋在了山洞里。金牛离开山洞后,角挑、蹄踩、尾甩,把其他蛮人赶出了金盆湾。然后一路向北方向奔去,直奔北山。此时,雄鸡唱晓,一轮红日喷薄欲出。金牛见此处景色秀美,水草肥沃,便在此山头久卧歇息,全神贯注,注视着金盆湾,保佑这里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祥和安康。后来人们便把这座山称为“卧牛山”。随山洞裂崩出来的粒粒金豆,由于失去了灵气变成了鹅卵石。现在金盆湾的东台山下随处可见。

  再说杏花被蛮人欺骗,丢了宝盆,跳下山崖变成凤凰后,无颜面对老父亲悲愤欲绝的面孔,便下决心要追回宝盆。她千辛万苦终于追上了那个蛮人,左一下右一下啄瞎了蛮人的双眼。蛮人祈求道:“杏花姑奶奶,饶我一命吧!我再也不敢盗宝了,其实你们的宝贝就是你们的,离开了宝地,就失去了灵气,就不显灵了,也就算不上宝贝了。”“那你把我们的宝贝弄到哪里去了?”“放在南泥湾了”。“欺骗我,啄掉你的脑袋!”“再也不敢了!”“那你可以走了!”蛮人失去了双眼,辨不清路,没有走几步,就掉下山崖摔死了。杏花取回宝盆,埋回村子对面山上。当她知道父亲为了守望自己变成了石头,整日忧伤流泪,凄啼哀鸣,泪流成溪。终于有一天口吐鲜血,鲜血四溅,洒落在山沟里,山坡上。从此以后山沟、山坡到处开满了山丹丹花、桃花、杏花,人们把这条沟叫“杏花沟”。杏花病愈后,想帮助她的干哥哥赵二和弟弟王二,便告诉他俩晚上鸡叫头遍出发,带他们到九焰山取宝。并告诫他们太阳出来前一定要离开九焰山,否则会被烧死。到了九焰山赵二只拿了三颗金子,杏花劝他再多拿一点,他说够了,不要了。王二没有来,他的老婆怕他拿的少,不放心,便自己来了。她拿了个大袋子,装满了自己背不动,杏花催促她倒掉一些,赶快走。无奈倒掉了一半,回来还是压成了驼背。王二的亲哥哥得知后,吵闹不休,杏花碍于情面只好又带他们去。王大夫妻俩各拿了一个大袋子,拼命地装。太阳快出来了,杏花催促她们多次,倒掉一些,赶快走,他们就是舍不得。杏花急了,好我的哥嫂哩!太阳要出来了,再不走就没命了。他们还是抱着金子不走,实在无奈,凤凰飞走了,贪财的夫妻俩被活活烧死了。赵老二用一颗金子买了房子,一颗金子买了一头牛和农具,一颗金子娶了媳妇。夫妻俩男耕女织,辛勤劳作,过上了安康富裕的生活。

  杏花从此回到杏花沟,守护在父亲身边,和金牛一起注视着金盆湾,保佑这里这里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物华丰茂、人杰地灵,人们安居乐业,幸福安康。

  南泥湾一带由于长期没有人烟,在这里想找一块熟地耕种是不容易的,即或偶尔发现一块土地有被前人耕种过的痕迹,但现在也荒芜得不成样子了。

  因此要想在这里发展农业生产,首要任务就是开荒。开荒在当时主要是靠两只手一把镢头,这在我们整个生产过程中,要算一项最艰巨,最困难的任务。

  开荒也是我们整个生产过程中的头一道关。全旅同志,上自旅首长,下至炊事员、饲养员,都毫无例外,一律参加。有时机关除留两个女同志值班外,其余均以科为单位编成组参加开荒生产。旅、团首长和旅直属各部门负责同志,也都分别和本部门秘书、警卫人员等编成小组。连队除留三个炊事员做饭、一个喂猪、一个看管营房外,其余一律以班排为单位进行开荒。

  每天,天麻麻亮,同志们就起床,在单位首长的率领下,边走边哼着“早上工呀呼嗨,三个早工顶一个工……,从早上工哪呀呼嗨,一直挖到太阳落……,”的自编的秧歌小调向荒山进军。

  同志们开荒热情很高。有时,炊事员送饭来了,生产组长就给大家在前面指定一个目标说:“同志们,再加一把油,挖到前面××地就吃饭。”

  于是镢头就象雨点一样叭叭直落,前面稍为慢一点,后面就喊道:“前面快些,挖到你的腿了!”

  片刻之间就开辟出一块新地来。

  有时,刚一开罢饭,就有很多同志拿起镢头掘起来,领队同志要他们多休息一会,他们总是不肯,说:“不要紧,干吧!年轻小伙子,怕什么!”常常未等开工的哨子响,就都自动地干起来了。

  每当收工的时候,也常常要掀起几个新的“冲锋”,这里有人提议:“再干五分钟!”

  那里有人说:“再突击一块地!”就这样,有时一股劲就突击一个山峁。

  这里的荒地大多是狼牙刺地、蝎子草地、老蒿子地、猫儿草地和羊胡子草地等。这些荒地开起来既费劲又不好挖,有时为了砍掉一堆树丛,挖掉它的根,就要花很长时间。山桃树往往几条根连在一起,挖起来特别费劲、费时,一天下来,弄得人腿痛腰酸。特别是狠牙刺和梢林,一不留神,就会被梢子打了脸和手,或被刺戳破衣服和肉。有的同志没有开过荒,拿工具方法不对头,搞了一天之后就打了满手血泡。但战士们的情绪始终是高昂的,总是乐呵呵的,谁也不叫苦,谁也不肯落后一步。

  南泥湾的荒山野沟生长名目繁多的野草,如蒿子草、蝎子草、黑葛兰、狼牙刺、羊胡子等。羊胡子根深棵大,当地人说羊胡子草锄了还不行,必须深挖,不然的话那羊胡子草就会说:“怕它弄个球,只当剃回头。”

  开春后,枝叶茂盛又发出来了。聪明的官兵们遇到难挖的野草,总是不惜力气刨深挖透把野草根挖出,免得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朱总司令指示,要认真发现在开荒生产中的先进人物,广泛开展群众性的劳动竞赛。我们从开始开荒就认真贯彻总司令的指示精神,把开展竞赛作为开荒生产中政治工作的中心任务之一。

  竞赛,开始是由群众自发搞起来的,大家互相提出了一些挑战、应战条件。为了防止自流,领导上就把大家提出的竞赛条件加以研究整理,作为全旅的竞赛的条件。凡够条件者,即可评为劳动英雄或模范单位。有些部队还成立了“劳动英雄组”和“劳动突击组”之类的组织,凡够一定条件被评为劳动英雄的,可参加“劳动英雄组”;不够劳动英雄条件,但超过一般人的条件者,可参加“劳动突击组”,争取评为劳动英雄。他们在开荒生产中无论在数量上和质量上都给大家树立了榜样,对开荒生产起了积极推动作用。一般单位都是以班、排、连为单位组织竞赛的,班与班、排与排、连与连互相进行着挑战。还让一些身强力壮的小伙子,直接写信向劳动英雄们挑战。有时领导临时看到某战士开荒成绩突出,当晚即在队前表扬他,并发动大家向他挑战或向他看齐,这不仅鼓励了他本人,也推动了大家。

  由于竞赛普遍深入地开展,大大激发了战士们的劳动热情。大家都懂得:多生产一颗粮食,就是多一分抗战的力量。不少同志手磨肿了、磨破了也不叫苦,有些同志牺牲规定的休息时间去开荒,甚至有晚上偷着干的。最重要的,由于竞赛的结果,开荒质量和数量大大提高了。如开荒开始,一般人每天只能开四、五分地,甚至还有开两、三分的。后来由于开展了劳动竞赛,大家情绪普遍高涨,而且注意了想办法找窍门,因此开荒记录日日上升。

  同志们在开荒中不仅有高度的热情,而且还创造了不少的办法。如开始有的单位是采取以连或排为单位一起挖,以后逐渐发现这样挖法不仅分不出成绩优劣,而且人多容易窝工浪费时间,所以后来就逐渐改成以班甚至以小组为单位来挖。连排干部分别编入各班进行具体领导。这样挖,易于发挥每个人的积极性,提高劳动效率。

  在开荒中还有不少好的方法,如有的单位抓住了“敌人”的特点,发明了一种“火攻”战术,即凡遇草深、荆棘多的荒地,开荒之前先把荒草荆棘燃着,倾刻间,满山烟火,迎风呼啸,风火过去之处,就出现一片片黑黝黝的平地。这样不仅节省了开荒的时间,减轻了同志们的劳动,而且还给“处女地”上施了一层肥料。在平地开荒时有一种“打包围”的战术,就是大家首先从周围开始,向中心收进展。包围圈愈来愈缩小,大家情绪也就愈来愈高,一直到消灭这块荒地为止。在山地上开荒就要用“从中突破”的战术,这就是先从山下选择一点向上挖去,先把荒地分裂为两块,然后再向两边发展,把大块分成小块,最后“各个突破”。这样就不会一下子被大块荒地吓住,使战士们干起来有信心。

  极度恶劣的自然环境使得部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进驻南泥湾的前两个月,牺牲的战士就接近1/10,这些战士大多是饿死、累死、病死的。

  旅初到南泥湾的时候,一方面必须抓紧时间开荒,以便赶上季节,按时播种;一方面还迫切需要解决部队的住房问题。

  大部分部队都住在临时用树枝搭起的草棚里,有的甚至露营在野地上。避雨是茂密的树叶,遮风是齐眉的野草。开展大生产运动遇到的困难是难以想像的。官兵们没有房子住,只好用树枝搭起草棚临时居住(因为漏风、漏雨、漏光,战士们风趣地称之为“三漏”茅屋,把自己则比作了身居茅屋中的诸葛亮)。

  挖地归来,同志们就躺在这个深草丛林中的铺窝里,做着香甜的梦。生活虽然艰苦,但同志们一想起当年国内革命战争期间,敌人围攻革命根据地和红军长征时期那些艰苦的岁月,那种常以茂密森林为“军营”,以茅柴最多之处为“床铺”,以枯草和禾草当“被盖“的情景,眼前的一些困难就都觉着不算什么了。

  有些同志逗趣地说:“诸葛亮的茅庐还不一定能比上我们的窝铺舒服哩!”

  惹得大家哄然大笑。

  王震说:“同志们,我们必须改变这种栖息树林,露宿旷野的情况,我决定在抓紧开荒的同时,各团要抽出一定的力量突击打窑,建造我们的阵地,建造我们的家园。”

  打窑工程开始了。为改变当时的状况,战士们边开荒、边抽出部分人突击打窑洞。打窑洞的战士天不亮就钻到泥土飞扬的环境里工作,收工时汗水和泥土沾满全身,根本辨不清相貌。

  旅、团首长和全体同志们一样,成天紧张忙碌着,从这架山到那架山,察看地形,寻找打窑洞的地点。打窑的同志们天不亮就起来钻到泥土里去工作。当收工号响后,大家走出窑洞的时候,满身都是泥土,如果你不仔细辨认,你就分辨不出谁是张三谁是李四来。

  在旅部驻地金盆湾,苏进根据他留学时所见到日本木结构抗震民居样式,亲自设计出一幢木房(号称小洋房)。是按照“高高的、低低的、大大的、小小的”民居设计理念,即高高的地基、低低的屋檐、大大的立柱、小小的房间。南泥湾林木茂密,古木参天,不缺木材;三五九旅人材济济,不缺能工巧匠。因此,按照设计的图纸,一幢带外走廊的木结构“小洋房”很快就建成了。坐北朝南的“小洋房”,东边的一间是办公室,中间的一间是客厅,西面一间有时住人。

  旅政委兼旅长王震提出:“三五九旅全体参加生产,不让一个站在生产战线之外,干部以身作则,不是指手画脚,而是动手动脚,上自旅长,下至伙夫马夫一律参加生产。部队年度生产不少于两个月,规定每人开地种地10亩以上。生产劳动不给群众增添负担,劳动工具一律自制。”

  王震和战士一样,也从早到晚在地里干活。

  王震对高万树说:“高万树,你是朱总司令的警卫员,你就留在厨房做饭吧!”

  高万树说:“在三五九旅,上自旅长,下至勤务员和炊事员,一律编入生产小组,我怎么能例外呢?”

  王震说:“好啊!那你就到团三连老周那儿报到吧!”

  高万树说:“是!”

  高万树打好背包扎好绑腿就出发到团三连去了。

  10

  年12月初,三五九旅团在团长陈外欧的带领下先期到临真镇。

  临真镇是汾川流域一座具有文化内涵和闻名悠久的历史重镇,位于延安宝塔区东南,距市区64公里。北于延长县接壤,南于富县、宜川毗邻,东邻本区官庄乡,西靠麻洞川乡、南泥湾镇。

  高万树来到团团部,见到团长陈外欧和团政委晏福生。

  陈外欧说:“你不是朱总司令的警卫员高万树吗?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高万树说:“我是来临真参加大生产运动的!”

  陈外欧说:“好啊!好啊!”

  晏福生说:“高万树,你就在伙房做饭吧!”

  高万树说:“不!我要亲自参加开荒。”

  陈外欧说:“那你就到三连周连长那儿去吧!”

  高万树说:“行!”

  团是分配的一片一望无际的荒地在金盆湾!

  团2营营长祝志是全军的战斗英雄,他只身摸过日军太原司令部,当被日军捉到后,被吊打得浑身是血,但是他闭口不泄露部队的秘密;日军用凉水将他浇醒,把他关押起来。他身高力气大,结果,硬是用拳头打倒看管他的哨兵,抓起冲锋枪打死日军一个旅团长,又击毙日军20多人,最后一把火把日军司令烧成灰烬,跑了出来。飞狐峪战斗中,日军被压缩山沟里,他只身闯入敌群,一连甩出20多颗手榴弹,抱着机关枪怒吼着扫射,为我军打开了冲锋的缺口……

  结果,在全团开赴去金盆湾开荒的路上,祝志身为营长却唉声叹气,连长们催促他该快马加鞭追上兄弟营,他却好像没有听到。

  在金盆湾住一周了,他不见动静,帐篷不搭,锅灶不挖,锄头不造。

  旅长王震来查工作,祝志没有汇报,反而向他递交了一份请求调到其他作战部队去的报告,说:“王旅长,我要上前线,我的枪早就嗷嗷叫了!”

  王震说:“许多部队没有饭吃了,毛主席让我们给他们弄点粮食,我们旅就不干?!”

  这个祝志胆子也大,就是旅长本人来了,也不怕:“我们旅只善于打仗,弄粮食,有其他兄弟部队呢,让他们去搞粮食!”

  “其他部队说了,要旅搞粮食!”王震说。

  这一下祝志哑口说不出话了。

  这时王震问:“你认为搞粮食容易,是吗?”

  “打仗靠勇敢,靠计谋;开荒种庄稼,抡镐头,挑泥巴,谁不会?”

  “这种谁都会的事情,就我们旅做不好,你这个营长和战斗英雄就做不好吗?还能挑什么重担!”王震要发火了!

  “我们旅,从来不当草鸡!”王震接着说:“我限你三天,把帐篷搭起来,把锅灶垒起来,把镐头铸出来!”

  谁知这个祝志还是软硬不吃,低着头说:“旅长,我不想干种庄稼的事。”

  “毛主席都饿肚皮了,种庄稼是何等大事!”王震严肃地说:“我们旅让毛主席着急,我们能这样吗?”

  谁知王震一板严肃,祝志一听这话却“嘿嘿”笑了:“旅长,莫骗我,毛主席怎么能为种庄稼的事着急呢?打仗打不赢他才慌呢。”

  “你呀,这个笨营长!”王震一把拉着他坐下,开始交心了,“在这里开荒种庄稼,你以为我愿意呀?!开始我比你还不愿意呢。朱总司令找我谈了一次话,毛主席找我谈了两次话,说‘王胡子,早日弄出粮来啊’。这我才明白他说‘退避三舍’的意思,才急了啊!这是一件紧急而艰苦的工作。我们得让毛主席放心指挥全国的作战呀!”

  王震从来没有这么苦口婆心做过下属的思想工作,以前要是打仗下属有什么问题,他马上就会喊“滚蛋”,这是他参加红军当干部来第一次这么耐心地做思想工作。说完后,他严厉地说:“去吧,马上去开荒!”

  祝志垂头丧气地叹了一口气。

  王震问:“你叹什么气?”

  “毛主席都急了,”祝营长说:“我能不去种地吗?”

  “你去种地就好,若是胆敢按兵不动,你小心我拿你是问!”王震把他的请调报告还给他。

  祝志依然叹气。

  王震眼睛一瞪:“你还是叹气?你要为担负紧急而艰苦的任务而高兴,你给我笑,敞开嗓子笑笑。”

  祝志真的笑了,不过,他的笑比哭还难看。

  七一七团团长陈外欧,虽然左手残废(缺两个手指),但仍和晏福生政委以及副团长、参谋长等带领着他们的警卫员单独组织生产小组,和普通战士一样进行开荒生产。因驻地离荒地远,他们就搬到山上往,把电话架在山上。白天参加开荒,晚上就在山上办公。他们八个人负责开垦的这一架山,不仅面积大,而且草木丛生,乍一看,简直叫你觉得无法下手,决心不大的人,就会被这种困难吓倒,可他们几个人谁也不胆怯。第一仗,他们先来了个“火烧曹营”,全歼了敌人“八十三万人马”,接着就打扫“战场”,选择场地进行开荒。

  陈外欧团长在开荒中满手打了血泡,仍然是上工走在前,下工走在后;睡得晚,起得早。他除了完成自己三十亩地任务外,还经常带着自己的镢头,深入到营连检查生产情况,走到哪里,挖到哪里。

  七一七团政委晏福生组织部队上山垦荒。晏福生一面与团里其他领导一起给各个单位明确任务、制订规划,一面深入生产第一线,做宣传鼓动工作,还经常挥着长征中英勇善战但不幸被国民党飞机扔下的炸弹炸残的右臂亲自参加开荒种地。当晏福生看到开荒第一线人手比较紧张时,他就在勤杂人员身上琢磨开了。

  他想:开荒和打仗一样,要尽量减少非战斗人员。

  于是,晏福生先做自己警卫员的工作,要求警卫员们:“凡是不外出执行任务,一律要参加开荒。”

  警卫员们说:“晏政委,我们是负责你的安全,加之你又失去一臂,日常生活有许多困难,我们不同意离开你。”

  为此,晏福生一直耐心地做他们的工作。

  晏福生告诉警卫员:“南泥湾不是在敌占区,安全问题不那么突出,而一线的同志们很辛苦,任务很重,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

  晏福生还让自己的妻子马忆湘帮助他做警卫员的工作。马忆湘知道丈夫的脾气,也极力支持他,自己承担了全部家务,把警卫员也抽出来参加生产。团里其他领导同志见生活极不方便的政委都让警卫员上了山,也纷纷将警卫员、通讯员派到了垦荒前线。在晏福生的带动下,全团上下纷纷响应,大部分勤杂人员都安排了生产任务。各级领导也都亲自参加开荒。这一来,光是警卫员、通迅员、文书等,开荒第一线就增加了三四十人,一天下来,全团就多开荒地二三十亩。直接抡镐头开荒,晏福生无能为力,但他在做好思想发动以及组织协调工作的同时,还千方百计地找别的活儿干。晏福生不能拿锄头垦荒,就上山放火烧荒,挑水送饭。

  一天早晨,天刚蒙蒙亮,二营三连干部战士在周连长的带领下上山了。他们到了预定作业地点一看,荒地上的枣刺、藤条、茅草都烧光了,大家都很纳闷,连队的干部战士都在,是谁帮我们干了这活儿?

  战士们环顾四周,忽然看到不远处的山坳中飘起一股浓烟,好奇的战士们都往起火的方向跑去,透过烟雾,看到两个人正在来回奔跑着引火,其中一人一只空荡荡的袖筒在晨曦中随风飘舞。周连长这才想起还忘了两个客人――头天晚上,晏政委带着警卫员来连里了解生产情况,由于太晚了没有回团部,就住在连里。

  大家呼喊着跑过去,将晏政委围住,周连长夺过他手中的捅火棍子,感动地说:“晏政委,你昨晚为开荒的事和我们商量到了很晚,结果我们还回去睡了一会儿,你却跑到山上来帮我们做准备工作,看你眼睛都熬红了。”

  “没有的事,是让烟熏火烤的。”周连长不容晏福生再说什么,上前推着要他回去睡一会儿。

  晏福生指着火堆惬意地对战士们说:“看你们周连长,我当不了壮劳力,放把火烧烧荒还顶一个人嘛,再说没有我提前烧荒,你们得窝工嘛。”

  周连长赶忙检讨自己的工作计划不周,硬是推着晏福生离开了山坳。

  晏福生回营地后,并没去睡觉,他让警卫员回团部告诉团长一声,他想再在第三连待两天,深入了解一下生产进度以及战士们的思想情况,并嘱咐警卫员回去抓紧时间开荒。

  送走了警卫员,晏福生还是没有去休息,而是走进了伙房,操起扁担去挑水。挑满缸后,正赶上锅里的水烧开了,于是他又挑起开水桶给山上的同志们送水。第三连的干部战士们深受感动,干劲更足,成了全团的开荒先进连。

  播种了,禾苗出土了,晏福生寻思着:锄地比挖地要轻松得多,不能握大锄头,何不打一把小锄头?于是,他亲自掌钳,指导打铁的战士锻打了一把小锄头,随身携带,走到哪里干到哪里。天天在田间松土、施肥、锄草。同志们都亲切地称这把锄头为“晏氏”锄头。

  七一七团某营一个模范班长李黑旦,他在开荒生产中使用着一把五寸宽的口面、四斤半重的镢头,镢头一上一下抡得飞快。年,每人每天开荒成绩一般只达到五分至七分,最多一亩,而李黑旦同志却创造了两亩半的记录。于是“劳动英雄李黑旦,一天开荒二亩半”的声浪,传遍了各座大山。可是英雄里面有英雄,李黑旦的记录很快就被人打破了。

  七一七团有名的劳动英雄王福寿班,在开荒高潮中,每人每天平均开荒二亩多,而且挖得深,挖得透,真正做到了深耕细作。

  大光商店开张的那天,旅长王震和副旅长苏进以及副政委王恩茂专程来到团所在的临镇。

  王震说:“我代表旅军政委员会决定,由供给部部长何维忠拟定生产计划,开展生产自给运动。生产自给运动的指导思想是:统一管理,分散经营,大家动手,各尽所能。经营方针是:以农业第一,工业和运输业次之,商业第三,其他如副业和小型手工业等,只要条件允许也不放弃。由于部队经费极端困难,为了扩大军民合作社的经营,我决定把“军民合作社”改为“大光商店”,与此同时,各团队也相应地开设分店。”

  为了充实商店的基金,王震又向同志们提出积蓄的另召,并决定以全旅同志两月津贴全部投资大光商店。另外,大光商店又交了一些商人朋友,或以现款买货,或作暂时赊欠,购进了文具、布匹、纸张、鞋袜、毛巾等货,以满足军民需要。

  商店经销的货物,超初大部分是从晋西北一带买回来的,后因日本鬼子的“扫荡”和国民党反动派的经济封锁,致使货源迟滞,物价昂贵;再加上我们资金困难,大量购买不可能了,于是就决定推广土货和自已工厂生产的毛毯、皮鞋、毛巾、布鞋、牙刷、牙粉、陶器、糖果、麻纸、墨水、日记本等。毛主席看到我们生产用品很高兴,特地为我们印制的日记本写了“力求进步”、“联系群众”等光辉题词。

  在这个时期,大光商店的主要任务,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平衡物价,安定民生。

  大光商店工作人员,大多数是军人。他们的津贴均按其在军队中服役的职别发给,而对雇请的人员则按能力与工作的强弱发工资。

  年3月,旅团进驻马坊村,马坊村里13户人家,朱玉环,马长福,张老汉,李老汉,王铁匠--南泥湾的铁匠工人。刘学徒--十六岁,王铁匠的徒弟,都穷得几乎揭不开锅。

  老乡想打几双草鞋。可穷得打不起,两户凑一双,才勉强凑了7双。团的战士没有舍得穿。老乡说,那里的条件很艰苦,部队吃过草,吃过树叶。

  南泥湾一带的荒山上,到处是很深的篙子草和大堆的羊胡子草以及很大的山桃树,还有“咬人”的狼牙刺、蝎子草、黑葛兰,它们都成了开荒的“拦路虎”“羊胡子草一颗一大堆,软棉棉的,一锹头下去见不到土又弹回来,撅好多下才能挖掉一颗,狼牙刺和黑葛兰是一种多年生的灌木,根粗叉多,枝上黑刺长、尖、硬,还有毒,一不小心就挂破衣服刺伤皮肉,火辣辣地痛。

  然而生长这些树草的地方,往往都是土质肥沃的好地,同志们舍不得放弃,宁肯多花些力气,也要“攻坚”。由于有这样一些“拦路虎”,战士们刚上来又缺乏开荒经验,就是最强的劳动力干上一天,也只能开出四五分地,与计划中的开荒指标差距很大。后来通过实践,办法越来越多。刨树时,先把根扒出地面,大家把这叫做“侦察”敌情;然后砍断支根,这叫“扫清外围”;;最后看准主根,使劲把它砍断刨出来,叫做“发动总攻”。这样干,开荒效率明显提高。同时,由于每天测量开荒效率,公布成绩,更加激发了大家的劳动积极性,班与班、排与排、连与连之间展开了挑战应战,竞赛热潮一浪高过一浪。

  南泥湾,是块“香饽饽”,更是块“硬骨头”。初进南泥湾,困难重重,但三五九旅官兵深信“人定胜天”的道理。”开荒好比上火线,没有后退勇向前。困难虽有千百万,它怕咱干劲冲上天。”

  初进南泥湾,日子可苦了,没有地方住,没有蔬菜吃,犁地靠人拉,冬天少衣穿。由于长期喝树根水,一些人还得了大骨节病。

  部队初来时,天还冷,还下雪,夜间露宿,寒风刺骨,虎啸狼嚎,使人久久难以入睡。直到后来搭起临时帐篷,挖了土窑洞,情况才好一点。

  陈宗尧、田英杰已经结婚3年多了,田英杰终于有了与陈宗尧团聚的日子。但部队规定,指战员必须和自己的部队在一起,只有周六才可以和家人团聚。田英杰就盼着过周六,到周末的时候。田英杰就赶到部队给陈宗尧做饭,田英杰觉得像过日子。

  战士们自造农具,几乎全部是靠人力拉犁开荒。他们不但没有叫苦,而是整日喊着嘹亮的号子坚持着劳动。因为他们明白,保全、壮大自己的力量是对日军侵略行为最有效的遏止方式。

  团政委左齐,在抗日战争中失去了右臂,不能参加开荒,但他也不肯站到生产战线之外,他一有空就帮着炊事员烧水做饭,唯恐误了吃饭时间使大家挨了饿。他经常挑着担子到山上去给战士们送水,大家喝了他送的水,都感到增添了新的力量。左政委有时还拿自己的津贴,买些红枣给大家作枣糕吃,当同志们吃着那香甜可口的枣糕时,都为左政委这种行动感动了,激起了无比的劳动热情。

  在开垦南泥湾的过程中,平山团的战士,既是种田行家,又是织布能手,他们向大自然开战,全团上下展开了劳动竞赛,你追我赶,争创佳绩。劳动的土地上热火朝天,劳动的号子声此起彼伏。家乡的亲人也不断来信激励他们,有的乡亲还冲破重重封锁捎来了播种用的籽种。整个平山团涌现了许许多多“劳动模范”和“先进单位”。平山团的一个生产组,每日平均垦荒一亩以上,成为全旅学习的榜样。“开垦南泥湾,旅是模范”,而旅的人都知道“平山团是模范中的模范”。

  七一八团三营劳动英雄、模范班长李位,不仅自己开荒生产好,而且他领导的生产小组在开荒中每人生天平均都保持一亩以上的记录。他本人用的镢头足有六、七寸宽,五斤多重,挖一下差不多顶别人两下。在一次劳动英雄竞赛中,他的成绩竟达到了三亩六分七的记录。这还不算最高的数字,以后许多新的惊人的记录又不断地出现了。

  七一八团三营九连班长白银雪在一次十五小时竞赛中竟以五亩四分六的成绩获得了全旅第一。

  七一八团某部在组织一次连续达十五小时的劳动竞赛中,杜林森同志竟创造了六亩三分五的新记录。他不仅有高度的劳动热情和强壮的体质,而且有纯熟的劳动技巧。每当饭前,别人饿了,而他却能用力“冲锋”;临收工前,别人已疲劳了,他却仍有余力打最后一阵。他每分钟能挖五十多镢头。

  参观的老乡们连声称赞说:“开得又快又美,从来没有见过!”他的劳动技巧主要是善于用力,善于换气,因而始终保持了旺盛的精力。

  七一八团有名的劳动英雄赵占奎,在大竞赛中,挖地成绩达到四亩七分四。他第一个响应上级关于“每人种三十亩地”的号召,领导全班十个人共开荒地三百八十亩,超额完成了任务,成为全团模范班之一。

  教导营一排长刘顺清,在一次组织竞赛中,十二小时开荒地四亩一分一。

  补充团战士尹光普,绰号叫“大洋马”,个子大,身体壮,他在一次开荒竞赛中达到四亩二分的记录。

  旅直某部生产大队一班长张良,看了生产小报上到处是开荒一亩、二亩,甚至四亩、五亩以上的记录时,回到班里后,立即召集全班同志开会,他说:“我们如果再不加油,就要大大落后了。我提议从明天起,每人开荒不达一亩不收兵,争取达到一亩以上。”

  大家一致同意班长的提议,并坚决表示:“在开荒生产中,争取当英雄,决不当狗熊。”

  当晚很多同志都在盘算着今后如何搞好开荒生产,争取先进。

  第二天早晨,还不到四更天的光景,大家就摸着黑穿好衣服,带上工具,悄悄地爬上寒风刺骨的山坡开起荒来。

  黎明前本来是要有一阵黑暗的,碰巧这天天空又飘着雪花,因而就更显得阴暗了,真是伸手不见五指。可是同志们仍然坚持着干,谁也没有提出个“回”字。实在看不见,大家就分头捡些枯枝、落叶架起火,借着火花,又继续干。

  这一天全班每人平均开荒一亩零三厘,接近了该大队开荒的先进水平。二、三、四班得知这一消息之后,也不甘示弱,第二天他们以同样的方式,天不亮就起床跑到山上干起来了。这几个班之间虽然未公开提出挑战,但事实上却形成了一场暗地里十分紧张的竞赛,经过一个阶段紧张的劳动,最后二班以每人平均开荒一亩五分的记录领先。

  补充团团长苏鳌过去曾光荣负伤十五次,身上有二十多处伤痕。开荒时他领导全体指战员猛干,创伤复发,但他仍坚持劳动,后经同志们一再地恳切要求,方才休息,但他仍然不离开劳动战线,继续担任着生产的领导工作。

  从河南移居到这里来的难民们,看到这种情形都用惊异的口吻说:“八路军的官和兵一样,当团长还参加生产哩!真是一辈子也未见过这样好的军队。”

  轻伤员们看到旅、团首长和同志们这种干劲,都纷纷要求参加开荒生产。休养连有个轻伤员听到旅首长开荒的消息后,牵起一条牛说:“好了,不休息了!”背着犁就下地去了。

  11

  绥德城隍庙,三五九旅供给部驻地。

  王震命令各团主要领导:“干部战士们开荒生产,家属们则组织起来纺线织布。”

  供给部政委罗章,在参加南泥湾大生产运动中,从政治机关调到旅供给部任政治委员,分管全旅大生产的组织实施。他经常扛上一把为自己特制的七八斤重的大镢头,往来于全旅分散在各个山头、山坳的多个生产点上,走到哪儿,就在哪儿和干部战士一起开荒。

  王震旅长称赞他是“无论打仗、还是生产,什么事情,干起来都不要命的硬汉子”。

  他说:“干部的以身作则首先是要勇敢,不怕牺牲,冲锋在前。其次,干部的以身作则还要勤奋,不怕吃苦,艰苦奋斗。”

  旅供给部部长何维忠积极参与领导南泥湾大生产运动,在王震旅长和旅党委的领导下,何维忠带领供给部的同志们制定了生产计划,以统一管理、分散经营、大家动手、各尽所能为原则开展生产自给运动,经营方针为:农业第一,工业与运输业次之,商业第叁。年春,旅进驻南泥湾屯垦,年做到全部自给,而且节余一年。,夫人丁秀兰。丁秀兰8年2月生于陕北绥德县丁家沟,绥德师范学生,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同年12月结婚,并参加八路军旅。

  作为旅供给部部长的何维忠,在大生产运动中掌管着年产土布九千匹、毛毯近千床的纺织厂和年产香油2万斤的榨油厂,可说要钱有钱,要物有物,但他和工作人员克已奉公,没占公家一分钱、一寸布和一滴油。供给部筹办了一批被子,尽管自己的铺盖破旧不堪,分配时仍坚持“先连队,后机关;先战士,后干部,先群众,后党员。”的原则,被官兵们誉为模范供给部。在大生产运动中,何维忠始终站在第一线参与三五九旅生产运动的具体领导工作,事无巨细都亲力亲为,他以坚忍不拔的毅力克服了无数困难,以创造性的聪明才智完成了各项任务,以清正廉洁的品格为官兵树立了榜样,在轰轰烈烈的延安大生产运动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功绩。

  部队年年要发衣服,月月要换鞋袜,被子烂了也要补充。但是由于国民党反动派的封锁,棉纱和布是不容易买到的。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在年下半年三五九旅试办了“大光纺织厂”,

  何维忠找到刘韵秋:“老刘,战士们的衣被不能光等着总部分配,得自己动手才行!王震旅长指示我们成立一个纺织厂,你来当厂长吧!”

  旅供给部副部长甘祖昌则负责办大光纺织厂。

  甘祖昌被旅长王震召去。王震说:“老甘,我看你还是挺有办法的,做军需工作很有成绩。现在我给你个新任务,去办个纺织厂吧,解决部队的穿衣盖被问题。”

  甘祖昌摸着脑袋没做声,心想这任务太艰巨了,自己不说从没干过,连纺织厂是个啥样子都没看过,怎么去办?

  “咋啦?”王震见他没做声,就又追问了一句,“没信心?办不了?”

  甘祖昌是个很不服输的人,他本想讲有困难,可见王震一脸严肃的样子,他转为态度坚决地说:“好,我去办!”

  甘祖昌答应了,但办厂确有困难,他不能不有些犯愁。因为除去他没经验之外,办厂所需的资金、厂房、机器、原材料和技术都没有,叫他白手起家,谈何容易?然而生来倔强的他,去找组织已决定同他一起干的刘韵秋商量了。他们决心打铁没样边打边像,先从调查研究入手。两个人分头在绥德的大街小巷和附近乡村走访,凡听说有纺纱织布的,他们都去看,都去问,甚至自己学着干。一天,甘祖昌听说一个村里有个耳聋的老婆婆家里有架破织布机,他就上门去求借。他说:“老人家,我是八路军,我们要办个纺织厂,自己织布解决部队的穿衣盖被问题。听说你家里有个闲置没用的织布机,能借给我们用用吗?”

  老婆婆因为耳聋,对于甘祖昌的话有的听清了,有的却没听清,特别对于织布机她听成“老夫妻”去了,说:“谢谢你这位大哥了,我哪里还有咋老夫妻呦,那死鬼早撒手一个人走了,留下我孤寡老人一个呦。”

  甘祖昌知道她听错了,可眼看着老婆婆一副难过的样子,他还得安慰几句,然后又扯着自己的衣服比手划脚地说:“老人家,我听说你家有架织布机,我想向你借得用。”

  不料老婆婆还没听清,她又听成“几多息”去了,以为甘祖昌是来了解减租减息的,因为村里正在开展减租减息工作。于是她说:“我只租种了一块地,还是我侄子帮着种的,究竟减了几多息,我还不清楚。”

  甘祖昌无奈地摇着头,眼睛却在房子里搜寻,忽然望见里屋的靠墙边放着一架织布机样的东西,他就手指着那里,把嘴对着老婆婆的耳朵说:“老人家,那是架织布机吗?”

  这回老婆婆听清楚了,她点着头说:“是,那还是我出嫁那年,我姥姥送给我的,可如今已破了,多年没用了。”

  甘祖昌说:“你能借给我用用吗?”

  老婆婆说:“你不嫌弃就拿得去吧。”

  织布机借到了,虽是破的,修理一下还可用。甘祖昌又找了半眼破窑洞,简单修了修,把织布机摆上了。

  刘韵秋也正好找来个高阳人氏的女同志,名叫崔米兰,她会织布。三个人摆弄了一下织布机,就想架势织起布来,可是没有原料,咋办?

  甘祖昌闷声不响地出门去了,他跑到绥德街上,找到一个卖棉纱的商人,跟他好说歹说,求他赊了1捆(7.16斤)16支的棉纱,又回到部队拿了一些战士在大生产运动中手纺的土纱,兴冲冲地跑回来交给崔米兰。

  小崔把两种纱都用米汤浆洗了,晒干后将赊来的棉纱装上机作经线,用土纱作纬纱,噼噼啪啪地在织布机上织了起来。甘祖昌和刘韵秋像卫士似的分站在小崔的左右边,两眼精心地看着小崔来回挥动着梭子,看着经线和纬纱交织在一起,渐渐地织成了一分一寸再一尺的布,他俩的心里就像洒了蜜似的甜丝丝的。一天一夜下来,小崔共织了1丈2尺窄面布。

  甘祖昌如获至宝地拿着这些布,送去给王震看。

  王震惊喜地说:“呀,织出布来了?”

  他把布拿在手上看,摊在腿上摸,摸了看,看了摸,嘴里笑喝喝,高兴地说:“行啊,老甘,我们自己能织布了!”

  甘祖昌说:“这只是试织。”

  王震说:“试织能成功,正式生产就有希望。老甘,不错,你还真能办事,抓紧把厂子办起来吧!”

  甘祖昌说:“我跟刘韵秋同志商量,厂子就办在绥德南关外文泛村的龙王庙,但有几件事要请你发个话支持。”

  王震说:“没问题,只要能尽快把厂子办起来,要我做什么都行!”

  甘祖昌说:“那就好,有你这句话,我保证完成任务!”

  甘祖昌浑身来劲了。他先找旅修械所比照借来的那架织布机拼制了19架小木机子,接着以王震的名义请有关方面从山西买来了4架铁机子,又从部队调来了20多个在家织过布的基层干部和战士,他亲自主持在供给部办了个技术培训班,然后在龙王庙里安上了机子,搞来了一批原材料,准备正式挂牌生产。

  三五九旅有一万多人,他们一天只能织一丈二尺,不够用,上级叫他们立即扩大生产。织布机不够,旅修械所就暂时改行,拼凑了十九架小木机子。他们还派人到山西买了四架铁机子。梭子不好买,我们就用枣木、杏木自己雕。织布梭子的速度慢,他们把手拉改为脚蹬,比原来快得多了。厂房不够,他们就找了个龙王庙,把供桌和龙王爷挪开,放上织布机。工厂正式开工生产,厂名为“大光纺织厂”,意思是克服困难,迎接光明。

  王震得到报告,亲自跑来祝贺,为厂子命名叫“大光纺织厂”,还兴致勃勃地亲笔题写了厂名和一副对联:“动手动脚,自给自足;同心同德,爱国爱民。”

  对联贴在龙王庙的大门两边,厂名则横贴在门楣上,红纸黑字,显得很耀眼,也充满了喜气。一阵鞭炮响过后,20多架机子就唏唏沙沙地开动起来了!

  万事开头难。厂子办起来了,还有许多事不完善,尤其是管理比较乱,原材料不足,人员也不够。针对这种情况,甘祖昌向领导汇报,任命了刘韵秋为厂长、张敞为政委,编制了工务股、会计股、保管股和总务股,生产人员按军事编制编成三个排,一排为织布排,二、三排为浆纱、络线排;人员不够就从部队的公勤人员中选拔,从中培训出了20多人做技术工人,50多人当徒工;原材料不足的问题,向王震要了15万元边币去购买。所有的问题全解决了,厂子生产迅速走上正轨了,不仅能生产二十码的洋土小布,还能生产四十码的洋土大布和三丈六尺长的毛布。

  建厂初期,供给部长何维忠每天都到厂里协助厂长、政委建立“兵工制度”。使工厂的生产,工人的生活很快走上正规。

  要想织成布还必须有棉纱,而国民政府严禁往“匪区”贩运洋纱,“违者与通匪同罪”。为此,旅还是“自已动手”吧,很快在延安掀起了纺纱热潮,上到中央领导、下至普通家属,每人都承担了一定的纺纱任务。

  何维忠白天工作繁忙,夜晚回到自家的窑洞总要和母亲一起纺纱到很晚。丁秀兰是陕北绥德的婆姨,从小就用陕北的纺车纺线,自然轻车熟路,纺的又快又好。何维忠是湖南平江人,初次使用陕北纺车纺线,真是手忙脚乱,急的满头大汗。可越着急越断线,纺的又慢质量又差。气的何维忠一个劲的埋怨:“你们陕北的纺车太不好用了,轮子又小,摇起来又沉,我们平江的纺车比你们的强多了。”

  丁秀兰忍不住顶了他一句:“总说额们陕北的纺车不好,平江的纺车好。那你就自已造一台平江纺车呀。”

  何维忠一听,倔劲上来了:“造就造,造好了保证比你纺的快,纺的好。”

  何维忠当年在老家学过点木匠活,从此,自家的的窑洞成了木工房,何维忠在工作之余没白没黑的干起来了,又是刨,又是锯。

  王震旅长听到“何维忠要造一台平江纺车”的消息,一大早就赶来,边推门边喊:“老何!我支持你,陕北的纺车就是不好用,咱们造一台平江纺车。”

  王震旅长也会点木工活,两个半拉子木匠凑在一起整整忙活了一天一夜,待到天色大亮时,终于做成了一台平江式纺车。

  当时延安的土制纺车因轮子太小,纺起纱来很慢。何维忠想到湖南平江老家特有的纺车,用它纺纱不仅快而且不容易断线。他就按照平江的式样自己制作了一辆纺纱车。又模仿湖南浏阳的纱锭,制造了锭子。试验一下,效果很好。

  王震亲自参加试验,对这架纺车的性能作了全面的考查,从晚上八点钟一直搞到第二天早晨五点钟。

  让丁秀兰试用了一下,还真是不错,丁秀兰夸奖到:“确实比我们陕北纺车好用,摇着轻,纺的线还长。”

  何维忠和王震旅长满脸扬意着骄傲的笑容。

  王震旅长并不满足,又蹲下来拿起纺车上的绽子存细捉摸着。

  王震是湖南浏阳人,他在纺车上认真比画了一会说:“如果把这个锭子按我们浏阳的纱锭改进一下会更好。”

  又忙了一阵,纱绽也改好了,试纺了一下果然效果极佳,摇起来又轻又快,还不容易断线,原先三尺长的一手纱,车子要摇六七转,现在只摇三四转就够了。

  王震旅长高兴地说:“就把这种纺车叫做“平江式纺车”。各团选出木工到延安,集中仿造,突击一周,制造0辆纺车,制好后先送一架给毛主席。”

  由于“平江式纺车”性能良好,很快在边区推广开。原先三尺长的一手纱,车子要摇六七转,现在只摇三四转就够了。原先每人每天只纺一至三两纱,现在可纺四至十二两纱,大大提高了纺纱效率。毛泽东主席就是用“平江式”纺车超额完成了自己的纺纱任务。周恩来副主席还被评为纺纱能手。

  八路军第三五九旅于年春开办的纺织厂。初有大小木机、铁机66架,职工人。至年大有发展:拥有织机架,平均月生产宽布0匹,毛巾打,毛毯约床。工厂实行兵工制度,由厂长、政委负责,建立会议、汇报、报告、检查、生活、津贴、惩罚制度,对民主生活的范围、工室、寝室、饭厅、请假、外出也订有各种规则。工厂注重思想教育工作,培养劳动纪律观念,加强技术培训,开展劳动竞赛,成绩显著。年创利万元。

  大光纺织厂建立后,工人达到余人。在运转经费与原料出现供给问题时,创造性通过“与商人交朋友”的办法及时进行解决。如年5月,工厂通过与富商大贾交朋友,拉拢关系,联络赊借原料,定期付款的办法,保证了生产正常运行。年5月,工厂把津贴制改为按件给资制,最高每月七八十元(相当于当时私营工厂工资十分之一),这一激励制度极大调动了积极性,有些工人自觉不睡午觉,到下班时不下工。年,该厂除一切开支外,实得红利万元;年实得红利万元。

  年冬,同志们穿的棉衣面,就是用自己织的毛呢布做的,穿起来不但很暖和,而且很好看。

  战士们兴奋地说:“将来打起仗来,只要穿上这衣服满身都是劲,到火线上打几个冲锋,就可以使敌人崩溃。”

  旅办了一个供给训练班。训练班里有一位织布工人出身的同志,供给部买了一部木机,安装在一个土窑里,并买一件洋纱作轻纱,让他试织。他的技术很熟练,几天就把一块洋纱织完了,布还很好。计算一下成本,比市价便宜三分之一。

  经过试验,坚定了旅建立纺织厂的决心。于是就买木材由修械所造了十九部木机,从太原买了四部铁机,然后又由部队中抽调了原籍河北高阳和天津等地的技术工人二十多人,向当地商人赊来一些棉纱。织布厂就这样逐步地搞起来了。到年上半年,已有大小木机六十六部。

  工人原来是租借的老百姓的房子住,后因工人增多,工作不便,大家就自己动手挖了十几洞土窑。但新窑很潮湿,使许多工人生了疥疮,不得已,又把工人移到民房居住。厂房,开始是用帐棚在露天搭起来的,到了五、六月间,早晨露水很大,又时常下雨,常常弄得机子湿淋淋的,给工作带来很多困难。到了七、八月间,除了下雨不说,火热的太阳,把纱线晒得又干又脆,大把大把地断头。这样一来,不但影响生产的效率,也浪费棉纱。后来经大家开动脑筋,终于想出了办法,把军毯浸湿,盖在机子上,再在机子下面多多泼些水,以保持机子周围的湿润。这个办法倒是见效,但这样搞一次,只能管两三个钟点。到年10月,织布厂终于筑起了两层大石窑,下层五洞,上层三洞。又盖起平房三十七大间。各种麻烦和困难终于被完全克服了。

  在开始时,织布厂的纱是从各方面想办法弄来的:从太原、西安购买了一部分;和商人“交朋友”,赊借一部分原料,定期付款;还有一种办法,就是用盐和其它土产出去换棉花、洋纱和钢铁。

  工厂逐渐扩大,需要更多的工人,于是旅部决定将各级负责同志的勤务员都抽调出来做学徒工人,部队中会织布的战士,也都完全调出来到工厂参加织布。另外,用大光纺织厂的名义在绥德一带招收了青年男女学徒工五十名。这样一来,工人就逐渐增加到二百多人。为了便于生产和管理,按照部队编队情况,把他们编为四个排(其中有个女工排),十二个组,由二十多名熟练工人当师傅,教他们先登小机子。每天织两、三个钟头。经过一两个月,就可以正式上机子。我们的工人就是这样分批地轮训出来的。

  起初,有些青年徒工不习惯坐机子,坐不多久,就叫喊屁股痛。性子急躁的,一不小心,常常把纱线弄断,表现得不耐烦,浪费了不少线,也损坏了不少工具。

  对于这些工人们的管理,在开始时,实在不是一个简单的事。为这件事花费了很大的力量。每天,罗章要同旅部军事科长和总支部书记要到工厂去解决具体问题。除了加强技术训练以提高工作效率外,主要是加强政治思想和劳动纪律的教育。给他们说明前方的同志们正在流血杀敌,我们在后方生产也要和打仗一样。另外,在工作上,展开劳动竞赛,实行奖惩制度及生活管理制度。发给文具,教他们学习文化。购买娱乐用品,开展工余文娱活动。

  工厂扩大了,就需要正规起来。于是在供给部下面,专设厂长、政委负责领导工厂。厂部又设工务、业务、会计、总务四股,各有专责,分工合作。这样就逐步建立健全了制度,使工厂走上了正轨。

  工人们的生活正轨以后,他们开始尝到了集体劳动的愉快。每天早晨各排工人聚集在自己的窑洞前,吃完早饭,略微休息一下,等上工的号声一响,便成群结队地走向机房开始了一天的劳动生活。

  工人每天三餐小米干饭,菜是蔬菜豆腐,每周还改善两次伙食。到了星期天,大家一齐动手,欢欢乐乐包饺子吃。

  傍晚时分,各排长和各组组长到厂部汇报工作,交送成品。厂长和政委亲自检查成品的质量。

  一天的工作完了。工人和工厂里的领导同志,一齐出现在操场和院落里,有的跳绳、打瓦、下棋、打扑克,有的打秋千、碰球、打拳、散步。女工们最爱唱歌。她们经常迎着夕阳的霞光,唱起这支民歌:

  羊肚子手巾三道道蓝,

  工厂里好似大学园,

  又工作又学习,

  工友个个笑开颜。

  我络纱你织布,

  全心全意为抗战。

  工友们呀!

  同心同德同劳动,

  为国为厂多流汗,

  紧跟领袖毛主席,

  争取模范多光荣。

  供给部家属陈敏是三五九旅特务团政委谭文邦的妻子,担任大光鞋厂的书记,在大生产运动中,丈夫工作繁忙,带领官兵整日在南泥湾开荒、挖窑洞。陈敏带着两个孩子在家纺线,纺出大批头等细纱,组织大家屡次胜利完成上级交办的制鞋任务。她的模范行动鼓舞了许多妇女走上生产战线。不顾家务和孩子拖累,早起晚睡,每天纺到半斤纱。

  年仅七岁的小女孩——供给部吴成恩的女儿吴萍,每天能纺出一两头等纱。

  政治部、司令部、卫生处的妇女也互相学习,相互挑战,纺线又纺出了陈敏这个模范。

  在资金,原料,技术缺乏的条件下,旅还创办了许多小工厂。大光纺织厂的产品,花样新,品种多,质量好,除自给外,还上市销售,深受群众欢迎。制革厂,每天能生产多双皮鞋,0多双布鞋。大光肥皂厂每天出肥皂条。

  12

  在轰轰烈烈的开荒热潮中,干部家属也不甘落后,她们为开荒生产同样贡献了自己的力量。她们除了自己纺纱,解决自己和孩子的吃穿以外,一有时间就去帮助战士们洗洗缝缝。补充团的干部家属们,为这事还开会作了决议,要求洗干净,补结实;手巧的人还要补的好看;耽误了的纺纱任务,以后补上;孩子多的可为附近战士洗补衣服;没有孩子身体又强的,就去较远的地方给战士洗补衣服。

  她们对战士的衣服洗得非常认真,一件衣服要洗三次:碱水洗,开水烫,清水摆。有时战士们拿着自己洗过的衣服请她们补,当她们发现没有洗净时,就重洗一遍再补。战士们的衣服破了,她们总是想方设法给补好,长裤子破得不能穿了,她们想法给改成短裤,长袖衬衣不能穿了,她们想法子改成短袖衬衣。这一点,对于刚从伪军解放过来的新战士感受最深,他们说:“在旧军队里,当官的老婆叫做太太,坐在椅子上喝茶,还是觉得不舒服呢!给当兵的洗衣服,休想!别说团长副团长的老婆,就是排长的,见一下也是不容易的。”有的说,“我们八路军,男的种地,女的纺纱,又帮我们洗洗缝缝,真是个革命的大家庭。”

  在开荒生产中,我们的宣传工作,对整个生产也起到了有力地配合作用。作用最大的要算当时出版的“生产小报”。这个小报每天早晚出,内容全部是战士们的开荒消息,如公布互相挑战情况,表扬个人或单位的成绩,批评一些缺点等,因此很受战士们关心和喜受,每个单位、每个同志都想看到自己的成绩在小报上公布。

  战士们学文化也紧密结合开荒生产,认字不认单字,要认就是一句,如“耕二余一”、“生产自给”等;学算术同样与实际联系起来,如三角形的土地面积怎样求法等等。为了配合各阶段任务,旅政治部还编写了一些生产方面的讲话材料和课本,供同志们阅读;另外还经常编些快板、山歌、小调等让同志们唱,以活跃部队情绪,减轻战士们的疲劳。如初开荒时有些同志没有生产经验,就配合编些快板似的口号:

  “镢头低,

  要用力。

  慢慢挖,

  莫着急。

  挖得深,

  挖得细。

  要求并不高,

  每天四分地。”

  大家一面挖一面唱,一天就那到轻松愉快地过去了。

  在各班、排小组分开竞赛时又编了一些快板,

  “分开地、

  见高低。

  每个人,

  要尽力。

  谁先完,

  谁胜利。”

  在开荒中战士们自己还编了一些小调:

  铁打的胳膊铜打的肩,

  一镢头下去尺二、三,

  草根儿咯巴连声响,

  土块儿浪涛似的向上翻。”

  无论你走到哪一架山,你都可以听到劳动的歌声和镢土声交响成一片。

  “你一镢啊,

  我一镢啊,

  比比谁的力气壮!

  你一镢啊,

  我一镢啊,

  开荒好比上战场”

  歌声此起彼伏响遍了整个山谷。

  休息时间,战士们玩着用桦树皮自造的“扑克牌”,高声呼喊着“你把我的‘红猪’拿去了,“我把你的‘黑羊’拿来了“。原来战士们是采用各种生产品来代替牌上的符号,目的是通过娱乐的方式,把开荒生产的兴趣深印在战士们的脑海里。

  战士们在早上出工,晚上收工时打起锣鼓,扭一段秧歌舞,唱一首四季歌:

  春天里春风吹,满山遍野镢头挥。

  夏天里庄稼长,抗日军人锄草忙。

  秋天里糜子黄,欢天喜地去打场。

  冬天里雪花飘,练兵整训本领高。

  苗子跟部队官兵一样,拿着镢头就到山上开荒。南泥湾是一片肥沃的土地,水源充足,但山上荆棘遍布。战士们管这些难缠的灌木叫“棵子”,也叫“狼牙刺”。开荒就是把棵子除掉,把土翻过来,盖住草,翻成垄,然后就可以直接种粮食了。苗子这个学生出身的宣传干事,从没干过农活,可热情极高,她知道这是为了养活自己的军队。当时蒋介石派50万大军对陕甘宁边区进行军事包围和经济封锁,“一只老母鸡都不能飞到边区”。

  苗子那双没干过农活的手,一下就磨出了血泡,因为一天要劳动十几个小时。脚也一样,还有棵子野草扎的,那时他们戏称自己是“炮兵旅”。苗子还记得当时的一根镢把,已经磨掉了一小半,上面有许多小坑,***间着红色,那是血水浸染而成的。

  部队生产自给的任务布置到下面后,绝大多数同志表示积极拥护,坚决完成,但也有少数同志对这个任务,特别是在制订具体计划的时候,产生了一些模糊认识。

  有的人说:“生产时间少了,两、三个月的时间,完不成任务!”

  有的人说:“以农业为主是“远水不解近喝”,我看还是先搞商务,商业赚钱容易,但就是本钱太大。”

  有的人说:“我看还是先搞纺纱、织布、挖煤窑、开盐井等,本钱小,来得快,能赚到现钱。”有的人说:“开部队到三边去帮助政府捞盐,只要有劳动力又不要本钱就可以赚到工资。”

  个别刚从敌为军投诚和解放过来的战士,甚至对“生产自给”有抵触情绪,背后说怪话:“从来还没见过当兵的自己吃自己的哩!”“既然当兵也要生产,还不如回家生产。”等等。

  对于这些思想,旅通过各级党代表、军人代表大会以及各级生产动员会议都作了系统的分析和批判。

  王震在各种大小会议上,几乎每次也都要批判这种思想,他向大家说:“我们军队的成员都出身于工、农劳动阶级,过惯了劳动生活。过去,我们是地主、资本家压榨下从事劳动,挨打受骂,如牛似马;而今天我们的生产劳动,则是在没有地主和资本家剥削下的劳动。这种劳动,不仅是为了自己,同时也是为了支援抗战和争取中国革命早日胜利。虽很艰苦,但却很光荣。再则,我们的军队是经过艰苦斗争锻炼的,有了高度觉悟的,任何困难都是可以克服的,为什么生产任务就不能完成?农民一个人劳动能养活几口人,难道我们这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还不能做到自供自给么?”

  他还教育大家:“生产自给,决不是为了赚几个钱,而是为了发展生产,坚持抗战。因此,经商、捞盐、挖煤虽然可以搞,但一定要以农业生产为主。有了粮食,边区生活才能改善,部队的供给才有保障。这一条,无论何时都不能忘记。”

  王震的话大大激起了同志们的劳动热情,增强了大家向大自然要粮的信心。

  大家对“生产自给”的认识明确后,情绪高昂,纷纷响应党中央和毛主席的号召,表示坚决用劳动的双手,建立起革命的“家务”,为保卫边区,为争取抗日战争的胜利,多做贡献。

  由于部队进行紧张繁重的体力劳动,特别需要改善伙食,但是,在当时这却是一件不容易办好的事情!粮食、油盐都要组织人力到一百里甚至百里以外去背。有时每人还要背上柴禾去卖。背粮时布口袋不够用,战士就将自己裤子的两条裤脚扎起来当口袋用。一路上要穿过遍地长满五、六尺高的蝎子草、狼牙刺等杂七杂八的矮树丛和密密层层的大树林。中间虽偶尔有几条羊肠小道,也因长期无人行走,已长满荒草荆棘,行走十分困难。

  临近春节,因为部队缺乏粮食,七一八团陈宗尧团长在冰天雪地里,他亲自带领战士去延长背粮。

  在回来经过延水时,他毫不犹豫地首先破冰涉水走了过去。

  战士们深受感动,都说:“团长都这样,我们更不能叫苦了。”

  在途中休息时,陈团长就给大家讲朱总司令在井冈山亲自背粮的故事。还提出和大家竞赛,比比看谁走的快。

  在陈团长的模范行动的影响下,同志们情线始终是高涨的。

  沿途老乡看到这支背粮部队,都感动地说:“你们八路军真太辛苦了,本来我们应该送的,你们却来背了!”

  “要在国民党时期,我们送还送不赢呢!”

  粮食虽算有了保证,吃菜又是个大问题。一方面是部队没有钱买;另一方面就是有钱,在这荒山僻野中也买不到。这可把各单位司务长和军需上士急坏了。幸好这里的野菜特别丰富,木耳、蘑菇、地皮菜、金针、苦菜、野蒜等,还有水边上的水芹菜味道和真芹菜一样鲜美,只要发动几个同志拣一会儿,就可保证一餐食用。这些东西以后就成了部队经常的菜食。

  当时“打牙祭”指望杀猪是办不到的,只有靠同志们上山猎取。其实想吃肉也并不难,夏天山鸡的翅毛都褪落了,在没有换新毛以前常常可以跑步追捕它。要是做得好,山鸡肉可真香,管叫你吃后还想吃。如果能猎取一只野猪或野羊回来,那就可以大大改善一下伙食。河沟、水渠可别有放过,那里是鱼、鳖、虾、蟹,样样都有。司号员韦少坤是从小在水边上长大的,他最会摸鱼捞虾,只要他下水搞个把钟头,上来不是一脸盆小鱼,就是几只“王八”,保险不会落空。想吃鸡蛋也有办法,夏天是山鸡新生期,在还未孵出小鸡之前,如果你能在野草间找到一窠,起码有十几个,足够几个人美美地吃他一餐。

  王震旅长是湖南人,很会做几样南方菜。他常到伙房指指炊事员做菜,甚至亲自动手。泥鳅、黄鳝煎野芹菜,豹子肉炒辣椒,成为大家公认的美味。

  爱吃茶叶也不难,挖些甘草和车前草煎水喝,又解渴又泄火。有一种黄芹草经过蒸溜后,可制成茶叶,泡水喝了后,还能帮助消化。

  在这种艰苦的生活情况下,大家常自然而然地想起当年在土地革命战争时期,国民党反动派军队围攻苏维埃和红军的情景。那时敌人每到一处,都要抢光、烧光、杀光,鸡犬不留;有的地方,地皮也要挖三尺。那时部队经常靠采野菜、折山笋(春笋、冬笋)、扯红花草(现在称肥田草)、捡螺丝(田螺)、剥树皮、挖白地(又叫仙人泥或观音土)和摘野果等充饥,没有盐吃,就找老土煎硝盐。而现在呢?虽说粮食要自己去背,油盐要到外处去买,但总还可以解决,吃菜虽有困难,但也只是暂时的,而且由于大家积极地想办法,结果也基本上得到了解决。因此,在生活中所遇的一些问题,丝毫没有影响到我们的士气。

  13

  就在这紧张的开荒之时,江青被毛泽东安排到南泥湾旅参加为期六个月的生产劳动。

  毛泽东对江青说:“边区搞大生产运动,要从我毛泽东做起,从我毛泽东身边人做起,江青,你表个态吧!”

  江青说:“行!我明天就去南泥湾旅去!”

  毛泽东说:“江青,你这次去南泥湾,切记中央的规定,不可到处张扬你的个人身份!”

  江青说:“知道啦!主席,你就放心吧!”

  江青来到南泥湾旅,她同8位女同志同住一个窑洞,同睡一个硬炕,没人知道她是毛泽东的夫人。她用陕北土制的毛线,结了十来件厚厚的毛线衣。劳苦的人生经历,使她具备这种能力。

  江青劳动了六个月,从自己垒建营房开始,投入生产。过去从没有干过体力劳动的江青,手上打起了泡,结了六个老茧。当时,参加劳动和生产竞赛的女同志都得到照顾,例假可休息两天。有的女同志喜欢做一些轻松点的、非重体力活,类似传统妇女做的活,留在家里洗洗涮涮,因为她们觉得像男人那样做重体力工作,或妇女干男人的工作是有失脸面的事。但是江青一直拒绝接受这种照顾,不休息,坚持上山,顶一个中等劳动力,不甘落后于男同志。她发挥自己的特长--织毛线衣,用陕北土制的毛线,织了十多件厚厚的美观的毛线衣,作为又一项劳动成果向党汇报。

  江青谦虚地说:“别人比我做得更多,我不过是其中之一,没什么值得特别一提的。”

  战士们十分乐观,唱着自编的歌曲:“窑洞草房好军营,茅草床铺软腾腾,三尺厚雪绫罗被,茂密梢林好屯军。”超强度的繁重劳动和食物的匮乏以及疾病,战士们接连倒下,在九龙泉的墓地,新坟在增加。

  旅的《战声报》和各团的生产快报,定期报道生产情况,公布各单位开荒成绩和日开荒的最高纪录,各部队你追我赶,捷报频传,开荒纪录不断刷新。苏进副旅长和王恩茂常和战士们在山上同吃同住同开荒。团的英雄团长陈宗尧,每年开荒,都是带着团司令部的人员,住在荒地,和战士开荒在一起,他组织了一个开荒小组,由参谋长、警卫员、司号员等8人组成、陈团长担任组长,每天天不亮就起床,背着撅头带领小组和战士们一起开荒,白天他还要到各连检查布置工作,晚上还得忙着开会,就这样他的开荒小组每人平均开荒1.4亩,他自己也达到了平均日开生荒地1亩。在战斗中失掉右臂的该团政委左齐,拿撅头开荒有困难,就给战士们做饭,并挑桶上山给战士们送饭送水。曾在战斗中负过15次伤的补充团团长苏鳌也经常参加劳动。至于营连干部,更是与战士们一同劳动、生产和学习。如团9连连长白银雪,一次参加开荒比赛,他连续劳动15个小时,挖了5.46亩地,获得了全旅第1名。

  团三连连长老周面临着一个新的难题——延安女子大学学生苗子前来报到,她是上级指派来的文化教员,同时也是来和刘礼年结婚的,此时,苗子还不知道刘礼年已经刚刚牺牲。老周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所有战士隐瞒这一事实。

  作为刘礼年的未婚妻,所有的战士都尊称苗子为嫂子。为了让她相信刘礼年会很快回来和她团聚,连长老周带领大家给”嫂子”挖了一口窑洞,布置成他们的新房。这时,上级的指示也送达到这里,命令他们边备战、边生产、边学习,为来年整个旅进驻南泥湾打下基础。通讯员还带来了一份边区的报纸让他们学习。

  这个连队个个能打能冲,可全都斗大的字不识一个,所以上级才指派苗子作为文化教员来指导战士们读书识字。报纸介绍了当陕甘宁边区在敌人封锁和天灾之下的艰难的生存困境。毛主席由此提出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号召,在任何外援都卡死的情况下,在中国最贫瘠的地区自力更生,让红色政权存在下去。

  平时伙食就是小米干饭,菜是熬萝卜条,偶尔有个菠菜汤。“每星期吃一顿面条,里面掺的猪肉,味道怪鲜的;用大木桶盛的,打饭各人围着木桶去盛,人挤人抢面条,怕吃不到了。

  王震在全旅官兵们面前宣布:“早饭:8∶00左右,小米干饭;午饭:11∶00左右,小米稀饭;晚饭:15∶00左右,小米干饭。蔬菜只有南瓜、白菜、豆腐、豆芽菜、红萝卜、白萝卜、洋芋、粉条,三顿饭必须在六七小时内吃完。”

  部队每天天不亮吃早饭上山,天黑回家吃晚饭。上午休息约10分钟,中午连午餐休息约三四十分钟,下午休息约10分钟,由连长吹号统一休息,每天劳动10小时以上。

  杜国玺喊道:“旅长,有肉没有?”

  王震说:“有啊!猪肉,猪下水,羊肉,鸡肉、牛肉呢,现成的没有,必须靠我们自己来养猪,养羊,养鸡,养牛。”

  刘宝寨接着问:“有鸡蛋没有?”

  王震说:“没有鸡哪有蛋,刘宝寨,你的任务就是养猪、养羊、养鸡、养牛,养下蛋的鸡!”

  刘宝寨说:“是!”

  王震说:“老周!把骑兵连唯一的马杀了,给打家开开荤!”

  老周回答:“是!”

  官兵们普遍年轻,有的甚至还是十几岁的大孩子,譬如杜国玺,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平时伙食单调,油水不多,遇到每周一次的伙食改善,就会出现很多热闹。

  山下的号角声盖过了乐器声,要开饭了,今天又逢改善生活,官兵们放下学习工具,雀跃着跑下山来。

  炊事员已经把一大饭桶面条抬到广场上,“掐饭,掐饭,吸烟,吸烟”,操着各种强调的语言,身着各种服装的学生,顿时把饭桶围严实了。

  杜国玺打着快板,敲着餐具,“‘武’餐呵!今天有马肉吃!”一个鹞子翻身挤在最前边,三下两下就捞起一碗面条。

  后来的不甘示弱,手伸过杜国玺的头顶,两条胳膊已经探到饭桶边沿上了,“加油呀!莫后退。”人们拥挤起来,终于把盛起来的那碗面条挤翻,洒在更下边人的头部及肩膀上。这时候四周响起了喝彩声、笑声,尽情的欢腾着。

  刘宝寨吃饭时没有碗。他们就把军帽摘下来,拍拍尘土翻过来装饭,用两手托着吃。没有筷子,就折一根树枝。后来,有人用树皮做出了树皮碗,暂时解决了这个问题。

  杜国玺争着要帮苗子洗衣服,被苗子红着脸百般阻拦,年轻的老周莫名其妙。刘宝寨副连长,悄悄的告诉他有关女人经期的事。少不经事的老周明白了,并且用刺刀挑开自己的棉袄,掏出里面干净的棉花包好,悄悄放到了苗子的窑洞里。当苗子注意到老周身上棉袄破口露出填充的干草时,她明白了一切。

  刘宝寨点破这层窗户纸,劝老周和苗子好,老周急了,呵斥刘宝寨,刘宝寨挑明其实是老周没种,不敢面对事实。

  激烈的争吵升级,老周打了刘宝寨,还掏出了枪,双方僵持不下。

  苗子进来,告诉他们:“你们不要闹了,我早知道老刘已经牺牲了。”

  原来,上次延安送来的报纸,已经登出了这个消息,苗子看了报纸,而这帮人根本没一个人认识字。

  王震提出:“古语云:“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目前,我们的战士两三个人才平均一把镢头,其它工具也很少。面对这样大的开荒任务,工具显得很不够!我要求各连队必须每人一把镢头,一把锄头,每个单位四犋犁,八头耕牛,各级供给机关必须立即负责筹备。”

  但是经费是有限的,单纯依靠拿钱购买远不能解决问题。因此,这仍然得走群众路线,靠大家想办法解决。经与各团领导干部研究,原则上确定:犁、耙、锄头、镢头等工具由团或旅供给部集中解决。

  供给部门派人至延安、固临、延长、绥德等附近城市购买一部份必需的工具,各团团发动大家到各地拾废铁、收毛铁,并组织一些铁匠出身的同志配合旅、团修械所、铁工厂进行加工制造。凡是自己能够加工制造的一律不买,自己不能制造的也尽量利用废铁换,不得已时再拿钱买。旅常把自己生产的食盐驮到黄河沿岸一带,用一斤半盐交换一斤铁,并就地请工人打造。

  旅团驻地附近的一个小山山神庙废墟有一口半截被埋在地下的老破钟,被团三连周连长带领大家将它抬了回来炼铁打成了工具。至于粪筐、扁担、绳子等小用具,全由各连队自行解决。战士们利用柳条,榆条编粪筐,熟练的一天就能编四五个。

  旅在缺乏生产资金和生产工具,吃穿住都极端困难的情况下,自力更生,艰苦奋斗,一面动手搭草棚,挖窑洞,解决住宿问题,一面到处收集破铜烂铁,捡拾日寇炮击留下的弹片,砍伐树木,制作各种生产工具。

  要活下去必须垦荒种地,可当时,那里没有任何畜力,没有农具,连最基本的镢头,三个人才平均一把,轮流使用。战士们放火烧荒,用手翻石头,用刺刀砍灌木,他们赤手空拳,忍饥挨饿,几乎用最原始的方式,拉开了大生产的序幕。

  开荒的工具少,买吧,没有那么多钱,就是有钱也买不到那么多生产工具。于是就走群众路线,发动大家想办法解决。这一来,办法就多了。有的上山伐树加工成材,到几十里外的村镇换工具;有的到河防两岸搜集敌人轰击边区的炮弹片;有的到周围几十里处寻找废铁;有的派人潜入敌区扒铁轨,锯断后打工具。杜国玺偷偷到边界上,捡回来敌人打过来的炮弹片。

  为了弄到更多的弹片,老周他们设了一条草船借箭的计策,在边界用草人引来敌方的炮轰。第一次,满载而归。第二次,杜国玺误抱了一颗未炸的炮弹,就在那一刻,炮弹炸开了……

  杜国玺的死,让老周非常自责。

  苗子接过老周手中的弹片,哭喊着:“小杜!”

  苗子默默地回到屋里,她把弹片放在石头上磨,磨出一把剃刀。

  在黄昏中的池塘边,苗子用这把剃刀给这帮乱发如野人般的战士们刮光头……

  这时,在战士们眼中慢慢觉得苗子不仅是嫂子,而且还是一个温柔开朗美丽的姑娘,给他们艰难枯燥的岁月带来了欢乐,他们在苗子面前也不再那么拘谨了……

  王震对老周说:“大规模的生产需要大量的铁器农具,用敌人打过来的炮弹片,造工具,是杯水车薪。老周,你说怎么办吧?”

  老周说:“旅长,让我带连队走一趟,组织敢死队过黄河到敌占区去端铁轨。”

  王震说:“好吧!快去快回!”

  临行前,敢死队的每一个人都交待好后事,老周则从口袋掏出一块桦树皮,递给苗子。苗子接过来一看愣住了,树皮上写着老周从学的词句里挑出的三个字:我爱你。老周迅速的收回了那块桦树皮,头也不回的离去。苗子泪水一下子涌出,她知道这是老周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他不想让自己留下遗憾。

  老周带着王福寿等10余名战士偷渡黄河,到日军占领的火车站去搞钢铁。当敢死队员深入敌后,成功拆下一根根铁轨的时候,鬼子巡逻队出现了,被拆毁的铁轨和敢死队员都暴露在照明弹下,一场恶战……

  终于,敢死队回来了。战士们冲到山崖上,看见河道的转弯处,出现一组组的羊皮筏子,上面运着一根根铁轨,战士们欢呼起来,欢欣跳跃。老周坐在上面,被勤快扶着直起身子,仰头看着山上的战士们。

  老周受到严重的枪伤,其后一直昏迷不醒,没有药物,老周渐渐的衰弱下去,战士们甚至为他挖好了墓地。

  心急如焚的苗子跑到那个废墟的山神庙跪拜,她不惜背叛自己的信仰去求神保佑不要让老周死去。

  最后一刻延安送来了药品挽回了老周的生命。

  老周醒来以后对王震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王旅长,这些铁轨够不够我们打制工具?”

  王震忍着泪说道:“老周,够了,你放心吧!”

  搞到钢铁后,没有炼铁师傅,王福寿又派刘顺清跑遍了方圆百里路,从金盆湾小街上找到会打铁的王铁匠,把他请到连队。

  王铁匠和刘学徒与连里的几个战士一起动手,连续几天苦战,终于打出了撅头、锄头、斧头。

  同志们激动地向老师傅道谢,王铁匠感慨地说:“我走南闯北,眼见日寇和国民党兵的烧、杀、抢,他们把老百姓害苦了,可是你们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为了减轻群众负担,要自己开荒生产,冒着生命危险去搞铁,什么苦都吃尽了,我一个做手艺的,出点力气算什么!你们一心一意为咱老百姓,我就是豁出命来也值得!”

  敢死队用生命换回的铁轨派上了大用场,钢轨也生产出了大量的农具,甚至还生产自制的手榴弹。由于大家的努力,使工具有了充分的保证。走到连队,到处都是锄、镣、耧、耙、犁、铧、风车、水车……,其中有很多是经过改良的既实用又精美。镢头大多是六七寸宽,也有四、五寸宽的,轻的有二斤半重,重的有三四斤,有的劳动英雄甚至用五斤多重镢头。

  战士们都夸奖这些工具得力顺手,说:“有了它们管叫荒山变良田。”

  苗子在进驻南泥湾后,一营长祝志走进了她的世界。这位个性鲜明、充满智慧又非常勇敢的年轻军官,在部队屡次陷入困境的时候总是能够独辟蹊径,找到解围的办法。他非常欣赏苗子,也懂得苗子充满革命激情、敢于战胜磨难的丰富内心世界。特别是通过和苗子接触,祝志帮助苗子摸索出来一套类似手语的独特手势来。这套手势只有苗子和他才能明白。爱情之花,终于在那个充满饥饿、死亡威胁的天空下,将两颗年轻的心紧紧地凝聚在了一起。

  与祝志一样,三连长老周也深深喜欢着苗子。当他发现苗子和祝志的感情时,老周选择了放弃,并且有意撮合二人。

  祝志奔赴新的工作岗位后,老周一直照顾苗子,帮助苗子,但始终没有真正走进苗子的内心世界。

  苗子正式进入角色,开始教战士识字学习。桦树皮当纸,子弹头做笔。锅底灰当墨水,战士们就是用它们写下了人生的第一个字……随着老周和苗子的渐渐接触,某种情感渐渐萌生,老周根本不敢正视这种感觉,因为在他心中苗子就是刘礼年的女人,而刘礼年就像自己的亲哥哥,虽然他已经牺牲。

  王震因为兼任延安卫戍区的司令员,常有事在延安处理,在南泥湾的时间并不多。

  有一次王震在延安开会,毛泽东说:“谁要是读了《陈情表》而掉眼泪,其人必不孝;谁要是读了《出师表》不掉眼泪,其人必不忠。”

  王震是个工人出身的干部,不知道什么《陈情表》和《出师表》,很郁闷,于是要找人教教。王震从延安回到南泥湾的时候,问高英:“咱们旅谁懂古文,知道不知道那个《陈情表》?”

  高英推荐了苗子。

  当时的南泥湾条件很差,没处买《古文观止》,苗子就凭记忆把《陈情表》和前后《出师表》默写出来,用毛笔抄好,一句一句地教王震。

  王震也很谦虚,遇到不懂的字句就问苗子,一个星期左右,苗子就完成了任务。

  14

 天气寒冷,土壤冻结,为了明年有一个好的墒情,必须把土刨开。战士们放下枪,用握惯了枪的手抄起铁锨、铁锹,一下一下地把土地翻开来。风吃着,有时可以卷起漫天的沙土,战士们就在尘沙中挥汗如雨,有的干脆连上衣都脱了,打着赤膊,比在战场上更用力气。

  在大生产运动中,王震把旅部设在第一线,指导各连的劳动生产,最先组织了百人开荒大竞赛。

  王震规定:“每人每天开荒一亩,任何人不得例外。旅部的参谋长、通信员、警卫员、司号员等8个人组成一个开荒小组,由我任组长。”

  其实,初到南泥湾的战士们,种地并不像打仗那样在行。在“大锅饭”的模式下,一天一个人也刨不完五分地。

  老百姓这样对战士们打趣道:“你们回去吧,种地你们干不了。”

  王震面对这种情况,果断地实行了“分任务指标、奖勤罚懒、劳动竞赛”等一系列的制度。尤其是劳动竞赛,激励着战士们抢着干、偷着干。为了公平地进行劳动竞赛,最后不得不外加一条“不许早到迟退”的纪律加以约束。从一人一天刨五分地,到最后的四亩二分三,劳动制度的改变大大促进了南泥湾的生产。

  每天,王震不仅起早贪黑忙生产,还到各营、连布置、检查工作。

  他镢头不离手,走到哪个连,就在哪个连边干边了解情况。其余时间,他就带着他的开荒小组,抡起镢头,弯腰挥汗,不停地挖。树枝戳破了他的手,狼牙刺划破了他的脸,手上磨出了一个个血泡,他也毫不在乎,越干越猛。有时,大家都休息了,他还在一个劲地挖地。

  战士们从他手里夺过镢头,劝他休息一会儿。

  王震却笑了笑说:“同志,你没有看这是什么时候?毛主席在杨家岭种地,周恩来还亲手纺线,朱总司令还挑着筐子拾粪,我休息得下吗?”

  团团长陈宗尧率领全团走几百里路去背米,他不骑马,自己背米,马也背米,全团指战员为他的精神所感动,人人精神百倍,无一个开小差。团团政委左齐,他在战争中失去了一只手,开荒时他拿不起锄头,但在营里替战士们做饭,挑上山去给战士们吃,使得战士们感动得不可名状。

  七一八团团长陈宗尧要求每个战士完成每年生产6石细粮的任务。那时条件相当艰苦,每个战士的伙食定量是12两粮(老秤),4两黑豆,4两小米,4两高粱。他所带领的18人生产班在两年的时间里,平均每人开荒70亩,每天背回斤干柴。

  年,部队刚刚进驻南泥湾时,由于工具缺乏,头不够用,两三个战士合用一把,换班休息。赵占奎总是会在战友午睡时,多开垦一些荒地。别人一天挖3分地,他却能够挖到8分以上。高度的生产热情和巨大的力量,不仅使赵占奎所在的班成了全连的模范班,而且影响了全连,全连最终开荒1亩,大大超出了亩的预期。当年,赵占奎所在的连队共收获谷子石,糜子石,完全达到了自给自足的标准。

  其中,李位和赵占奎更是分别达到了3亩6分和3亩7分,被边区评为特级劳动英雄。赵占奎的生产热情,不仅推动了所在班成为全连开荒最多的一个模范班,而且影响了全连,原来规定开荒亩,结果开了1亩。

  班长李位在开荒比赛中,11小时开荒3.67亩,独占鳌头,被称为“开荒模范”。在李位的带动下,军队开始了开荒速度大比拼,一名叫刘顺义的战士很快打破了李位的记录,日开荒达4.2亩,但不久这一记录再次被刷新,尹光普创造了日开荒4.28亩的记录。竞相争当模范,形成一股劳动竞赛热潮,大大提高了劳动生产效率。

  旅上下同心,艰苦奋战,年当年就取得了丰收。全旅开荒种地10亩,收细粮0余担,蔬菜万多斤,每百人养猪20头,经费自给78。5%,各部都超额完成了任务。

  旅旅长兼政委王震,副旅长苏进,副政委王恩茂,都身先士卒,带领各级干部战斗在开荒第一线,担负和战士一样的生产任务,不是指手划脚,而是动手动脚。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承担这个艰巨任务的三五九旅开赴荆棘丛生、野兽出没的南泥湾,开始了最为顽强的自我拯救。三五九旅中大部分军官都是经过长征的年轻老兵,他们和战士一样,背着枪、铁锹和够一个季度用的种子,带头到南泥湾去开荒。开了够种一茬庄稼的地,建造过冬的窑洞和窝棚,招请无地的农民帮忙。他们自造木锄木犁,学会在桦树皮上写字。收了头一茬庄稼后,接着再种,把余粮卖了,换几头耕畜。他们做木纺车,自己织粗毛呢,为了打破封锁,同国统区人员做贸易,有时要打遭遇战。经过了两个几乎是挨饿的冬天,南泥湾终于变成了自给自足的山村。

  在总结大会上,王震宣布:“在南泥湾开荒垦殖中,我们涌现出许多劳动英雄人物,有许许多多可歌可泣的故事,李黑旦,团某班班长,他首创了一人日开荒2。5亩的记录,李位,赵占魁,他们在团个多个劳动英雄参加的开荒大比赛中,一人日开荒分别达到了3。64亩和4。7亩,其中,李位用过的一把5斤多重的镢头,最后磨得只剩下马掌大小,补充团团长苏鳌,在战斗中负伤15次,仍然经常参加劳动,团某连连长白银雪,参加开荒比赛,连续劳动15个小时,挖了5。46亩,获得了全旅第一名。”

  王震趁热打铁,提出三年奋斗目标:“年做到大部自给,年做到自给有余,争取向政府交公粮1万担,并为扩大再生产积累更多的资金。在经营方针上,要搞多种经营,养猪养羊,开工厂,开作坊,发展纺织、缝纫、造纸、肥皂工业,开办各种商店和供销合作社,抽出部队大部骡马组成各种长短途运输队,保证部队生产生活供应,为地方贸易提供方便。”

  刘宝寨在山坡上放羊,他清了清嗓子,唱起了歌谣:“南泥湾呀烂泥湾,荒山臭水黑泥潭。方圆百里呀山连山,只见梢林不见天。狼豹黄羊呀满山窜,一片荒凉少人烟……”

  “睡觉睡不好,蚊子到处咬。伸手抓一把,不知有多少。”

  跟着队伍一路行进,刘宝寨和战友们穿越了遍地长满蝎子草的矮丛树和密密层层的大树林。

  “搭起草棚,在梢林里安家,吃的是灰灰菜、榆树钱”,刘宝寨说道,“开荒好比上火线,没有后退永向前。”

  战士们唱着:“南泥湾好风光,红红的太阳照山岗。革命战士不怕苦,扛起镢头去开荒。生产自给反封锁,气死光头贼老蒋。”

  初春的陕北高原,一早一晚仍是寒风刺骨,起伏的丘陵上长满了荆棘,还有不少碗口粗的树木。在这里开荒困难很大,但指战员们在王震的带动下,个个斗志昂扬,开荒的健儿们布满了南泥湾的山头荒野,呈现出“春天里来春风吹,满山遍野镢头挥”的动人景象。

  春耕来临,马坊村举行牛王会,旅的官兵们都热热闹闹地来了。

  牛王是掌管人间五谷梁草的一个神,为得到它的庇佑,人们每年正月都要举办牛王大会,牛王会选择在每年的正月举办,一来是春节刚过,年尚未离去,办牛王会热闹喜庆,二来是春耕即将来临,请来牛王老爷敬奉,恳请牛王保佑耕种顺利,风调雨顺,合社平安,人畜兴旺,五谷丰登。

  据石碑记载,早在明朝时期,马坊山顶建有华严寺,于百万岗邻之中,无定河之畔,群山环抱,犹如游龙盘旋,虎之吼啸,香火极为旺盛。明宣德年间(-),时任工部尚书给华严寺进献镏金铜熏炉一鼎,从此,牛王会进入鼎盛时期。每逢元宵节,牛王菩萨诞生之日,信男善女便自发云集华严寺,求子拜佛、进香、献饭,供奉牛王,随着时间的推移、规模的不断壮大,逐渐演化成了具有接迎佛、打老醮、社火、转九曲、升幡塔、跑马射箭等一系列活动的宗教祭祀活动。活动很快便传遍了整个陕北,直至影响到了黄河东岸的山西。牛王会期间秦晋两地的信徒客商蜂拥而至,牛王会因此也由一个单一的庙会逐渐演变成一个集商贸、宗教、交往的综合性民间传统活动。

  会里的老人们对王震说:“按照规矩,当年的牛王会完后,要将牛王送回到横山华严寺供奉,但山西信民不愿让牛王离开,便将牛王留在了当地,而横山华严寺及周边村民则坚持要请回牛王,商讨不成,后几经官司,方讨回半幅銮驾供奉。”

  王震说:“哟,还有这样的事情,为了牛王爷还打官司!我们八路军不信这些封建迷信,但是我们要趁这个牛王会把春耕生产搞得热热闹闹。”

  高英对王震说:“王震,你的胡子该剃掉了,苗子那儿有剃刀,你叫苗子帮你把胡子剃掉吧!”王震说:“这哪行呢!我就是有这一脸络腮胡子,毛主席才管我叫“王胡子”,若是胡子没了,不是王胡子也没了吗?”

  高英说:“王震,长着胡子咋干活啊?还是剃掉吧!”

  王震说:“这我可得请示一下主席!”

  高英说:“哎呀!王震,你见毛主席的时候,再把胡子留着不行吗?”

  王震说:“高英,还是你聪明,行,就听你的!”

  高英说:“那就这样!我去把苗子叫来!”

  苗子来了,她认真地替王震剃胡子,王震铁青着脸,就像南泥湾的土地一样没有表情。

  高英对王震说:“王震,你那么严肃干啥?剃胡子又要不了你的命?”

  王震说:“不是为了南泥湾大开发,我王震决不会剃胡子!”

  苗子说:“王旅长!同志们的胡子都剃了,就是你最落后了!”

  王震说:“打仗可以争先恐后,剃胡子嘛!还是请招呼别人!”

  王震亲自指挥春播。

  王震说:“首先,我们要选择阳坡面地和向老农学习在大面积土地上撒种。撒种要撒得均匀,一般是三寸一粒,五寸一苗,不能过密也不能太稀,更不能在大片的土地上没有撒上种子,而变成光秃头的空白土地。第二,打土掩种子的工序亦要极为重视。为防止地皮表面的种子被飞禽走兽吃掉、毁坏或霜冻损坏,必须在撒种的同时进行打土,既不能把种粒埋的过深,也不能把种粒扒拉成一堆。要取人向后退的姿势,从前向后运动,边打土边掩埋种子。打完后,尽量不要再在地里横七竖八地随意践踏,免得种粒被踏实长不出来了。”

  开荒告一段落,为了不误农时,部队及时地进行了春播和夏耘。沉睡了百年的土地翻了身,大片的荒地变成了良田。看着满山遍野长出了一片片郁郁葱葱的谷子、豆子、玉米和上豆,十分喜人。

  年5月,朱总司令在王震旅长陪同下,来到南泥湾,广泛听取干部、战士对建设南泥湾的意见。在接见团以上干部时,他讲述了屯田政策的重大意义,并勉励大家一定要做群众的模范,一定要把生产运动搞起来。

  朱德说:“敌人来了,就去打仗;敌人不来,就搞生产,用我们的双手,做到生产自给,丰衣足食。”

  五月里,天气渐渐炎热起来,树木下已出现黑乌乌的浓荫,海海棠花开出白花花的花朵。第一次播下的谷子,已长出茁壮的嫩苗。

  一个晴朗的日子,王震旅长陪着朱总司令,骑着马来到了。他们从孙家砭开始,沿途视察新开的土地,一阵儿策马前进,一阵儿下马步行,边走边看地来到了金盆湾。

  为了招待总司令,陈团长派通信班的同志,到窑门前的小渠里去捉小鱼,另几个人到附近的山沟里,去采野芹菜。总司令在窑门口坐下后,一边听汇报,一边慈祥地笑着,并不时地点头,就像老朋友们在一起谈天似的。

  总司令总是笑着,谈着南泥湾的美好远景。他离开指挥所,又找了好几个干部和战士谈话,征求他们对建设南泥湾的意见。他又向大家讲解了“屯田政策”的伟大意义说:“党中央和毛主席发出的“自己动手”“发展生产”的伟大号召。不是暂时的权宜之计,有其更深远的意义。边区地广人稀,只有一百五十万人口,我们这么多机关部队,都要靠人民负担,怎么行呢?我们一定要把生产运动搞起来。我们全体指战员,要坚决响应党中央和毛主席的号召。敌人来了,就去打仗,敌人不来,就生产。毛主席说:敌人要封锁我们,我们对敌人的回答,就是自己动手,用我们的双手,做到生产自给,丰衣足食。人民的军队一定要做群众的模范。”

  通信员端来一盆辣子炒的香喷喷的小鱼。大家立刻围着一个小桌子,陪总司令吃饭。总司令一边吃着,一边称赞烹调技术和南泥湾的生产。

  王震对几个团的干部说:“今年你们要达到自给,明年要向边区政府交公粮,做到‘耕二余一’,你们有没有这个信心?”

  陈团长当即表示:“有党中央的正确领导,有这样好的土地,有我们这些如龙似虎的战士,相信可以做到的。”

  这一餐饭大家吃得特别有味,心情也特别爽快。

  夜里,皎洁的月光照在新开垦的土地上。

  朱德总司令和王震旅长同干部们谈话后,站在窑洞门口了望着新营房的灯火。五月的夜,在新开垦的稻田、水渠里,到处是一片呱、呱、呱的青蛙的叫声。这种高高低低、远远近近的蛙鸣,使人们仿佛回到了江南的农村。南泥湾的景色很快变了。

  朱德总司令欣赏了这工地夜景之后,就在这个塌了前沿的窑洞里,和战士们一起度过了这舒适的一夜。

  6月20日,朱德致函七一八团团长陈宗尧、代政委熊晃并转七一七团团长陈外欧、政委晏福生,表扬了这两个团在生产中取得的成绩。

  朱德对南泥湾生产作了具体指示:“你们两团的生产有成绩,有了基础,望你们每天都向前推进,建立起模范的生产运动。你们要知道此工作的重要性,它不但解决了目前自给自足的生活,并且也为边区建立了新民主主义的经济,将来即是国家一部分优良的产业。目前你们的农业生产将告结束,你们应当乘此机会,建立起下边这些事业来……”

  年7月,朱总司令再次来到南泥湾。

  朱德在接见部队时讲了屯田政策的重大意义。朱德说:“蒋介石把胡宗南的兵力部署在陕甘宁边区周围,枪口对着我们。不仅不发给我们经费,还对我们实行经济封锁,企图把我们困死、饿死在边区。我们红军、八路军从来没有向困难低头。去年我们一面防守,一面生产。今年更要大开荒,大规模搞农业生产。要求你们今年粮食自给自足,明年耕二余一,向边区政府交公粮。我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然后朱德又来到七一八团,看了部队种的谷子、玉米和蔬菜,这里讲的谷子,不是南方的稻子,是北方的小米,脱壳前叫谷子,有的是糜子。又看了他们喂的猪、鸡和新挖的窑洞。

  见到团首长时,朱德高兴地说:“几个月时间你们就把南泥湾改变样子了。”

  在吃饭时,朱德吃着战士们种的新鲜蔬菜,连声说好。他说:“屯田政策初见成效,你们也有了经验,部队生活也有了改善,我最喜欢的是你们干部带头劳动,无论开荒锄草、背粮、施肥,干部以身作则,艰苦奋斗,这是好作风啊!希望你们各级干部都要再接再厉,和打仗一样,干部冲在前面,不怕流血牺牲,就能取得胜利。”

  在干燥的天气里,苍蝇嗡嗡地飞来飞去,有时是从露天厕所里飞出来的。下雨时窑洞变得潮湿,在最潮湿的夜里,如果将窑洞的门紧闭,一些昆虫就进不去。如果门没关,有时大老鼠也会跑进去。

  每天早上,战士们就会把每个窑洞门口的大陶瓮里装满热水,高英再将水舀进她的脸盆里。

  王震和高英住在没有家具而冬暖夏凉的窑洞里。

  高英睡在炕上看《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王震对高英说:“我先去旅部了!”

  高英说:“天还早呢!你去那么早干啥?”

  王震说:“今天我们有特别行动,我要马上去部署!”

  高英说:“什么特别行动?能不能告诉我?”

  王震说:“对不起!保密!”

  高英将书往炕上一扔说:“那么说,我也要参加这个行动?”

  王震说:“当然啦!你还是早点吃饭。”

  王震走出窑洞,向旅旅部走去。

  王震提出:“春耕之后,要进行大规模的军事训练,我们要把每个战士训练成英勇顽强、技术熟练的神枪手、投弹手,要求大家风雨无阻,假期不休,个个必到,人人必练。”

  王震接着说:“为了保证训练,各团在驻地附近要修建操场,配备单双杠、木马、天桥、平台等军事训练器械。”

  在旅旅部,王震向干部们强调:“我们要以劳武结合的精神,贯彻“农忙时小训练,农闲的大训练,突击生产时不训练”的原则,做到生产、训练两大丰收。大伙听明白了没有?”

  大家一起吼道:“听明白了!”

  王震说:“好!现在请跟我一起来盯住时间!”

  旅的干部和王震一起来到窑洞的沙漏旁边。

  沙漏细白均匀的沙子是从延河边找来的,放在细长的中间束身一次只能流通过一粒沙子的玻璃管中,计算出一秒钟流通过的沙子数,装置一定的沙子后,再将玻璃管封闭即可。有15秒与30秒两种,使用时可以来回倒两次或四次,便是一分钟的时间。医院里使用,用以计算呼吸,数脉搏。

  干活的间隙,高英看到许多人都跑到延河边洗澡,一些女同志也不避讳,也去延河边搓一把,于是她也跑到河边区洗脸。

  苗子此时也在河边洗脸。

  高英对对苗子说:“苗子,你帮我看着点,我想洗个澡!”

  苗子说:“哎呀,这会被那些男兵看见的,我上次在河边洗澡,就被男兵看见了!”

  高英说:“那你咋处理的呢?”

  苗子说:“我把他们挨个教训了一顿。”

  高英说:“好!就这样,要是他们敢看一眼,你就帮我把他们教训一顿。”

  高英脱了衣裳,下了河。

  苗子说:“听说宋美龄用牛奶洗澡,有没有这么回事啊?”

  高英说:“当然有!这就叫贫富差距!”

  苗子说:“打完了日本鬼,我一定要继续革命,革掉这些地主资本家的命!”

  高英说:“好啊!很快就会有这一天的!”

  王震盯着沙漏对郭小川说:“郭秘书,命令司号员吹集合号!”

  郭小川回答:“是!”

  一阵军号吹起来。

  苗子说:“不好!是集合号!快一点!高指导员!”

  高英连忙走上岸,穿好衣服,等她俩回到队伍时,队伍早就排好了队,王震正在给官兵们训话:“抗日要加紧生产,生产不能忘记抗日,今天我们要来个行军演习……”

  王震看到她们俩个,气就不打一处来。

  王震说:“你们俩个干什么去了?怎么拖拖拉拉的?”

  高英说:“不怪诉脑子悠,全是我。”

  王震说:“不要多说了,赶快打好绑腿,背上背包,归队!”

  高英和苗子说:“是!”

  高英和苗子打好背包,绑好绑腿,等赶出来时,队伍早走了,她俩个在后边紧赶慢赶,一路小跑,跑的满头大汗,才跟上队伍。

  这是一个阴天,乌云笼罩着天空,好像马上就要刮风下雨一样。

  队伍沿着山路长行,约摸过了一个钟点,王震突然命令:“休息三分钟!”

  高英刚才一路小跑,没留神扭了腿筋,腿痛得要命,这时候听说休息了,她高兴的要死。

  高英说:“哎呀,终于可以活动一下筋骨了!”

  王震走过来关切地问:“高英,你不能走,就回去休息吧!”

  高英倔强地说:“不!我要坚持到底!”

  高英忍着腿疼,终于坚持下来,跟着队伍回到了部队驻地。

  等王震扶着高英回到窑洞里,高英说:“王震,你咋对我那么狠干啥?等着晚上我收拾你!”

  王震嘿嘿一阵傻笑。

  待月牙升上天空,高英铺好床被。

  高英对王震说:“王震,该休息了!”

  王震说:“你先睡吧!我还要计划明天的工作!”

  高英拿了床棉毯裹在身上,她走近王震:“你写吧!我陪你!”

  王震放下钢笔,用手抚摸高英的头发说:“你的腿好了些吗?”

  高英说:“没事!你快点写,不要担心我!”

  王震又拿起笔,在马兰纸上唰唰唰地写起来,突然把纸写了大洞。

  王震愤然丢下笔。

  高英关心地问:“怎么啦?”

  王震说:“从延安买来的纸质量不行,一写就写个洞。”

  高英说:“那怎么办?”

  王震说:“这狗日的国民政府,连个纸张也不给我们!”

  高英说:“蒋介石是只叫人拉车,不让人吃饭啊!”

  王震说:“不行!我们旅一定要生产出自己的纸来。”

  高英说:“王震,我支持你!只有生产出质量高的纸张出来,你才能写出漂亮的生产计划!”

  王震说:“漂亮谈不上,高英,你知道吗?我小时候成绩不是太好,尤其是作文不理想。有一次,老师在我的作文本上批道:句不成句、章不成章、字又糊涂、戒之戒之。”

  高英说:“可是毛主席说你王震很有才,这是怎么回事?”

  王震说:“我参加革命后,跟着毛主席南征北战,我的马袋子里装的全是书,一有空,我就看书,这样我才慢慢赶上来!”

  高英说:“王震,我们上床休息吧!”

  王震和高英上了床,躺在炕上。

  王震搂着高英说:“高英!我让你这个北京大学毕业生见笑了,连张好纸都没有。”

  高英说:“可是我们有爱情、我们有友情,我们有同情。”

  王震说:“爱情可以说,友情可以说,这同情吗?”

  高英说:“同情怎么不能说?!同志之情,怎么不能说?”

 15

  南泥湾是党中央所在地延安的南大门,离胡宗南部有40余华里,每天上山劳动,战士们都是全副武装,右肩背枪,左肩扛锄,口袋里装着线砣砣(劳动中休息的一点时间,也要被战士们利用起来捻毛线)。背枪上战场,荷锄上山岗。一面扩大生产,一面保卫边区,随时准备打仗。曾有多少次,战士们在山上劳动时,接到通讯员传来的命令,便立即放下锄头背起枪,从山上赶往前线,投入战斗,几次都是在七一九团驻地九龙泉前面的牛武镇和交道镇一线。

  部队到延长县背粮,在路上接到旅部命令,部队马上将背的粮食寄放在群众家中,跑步赶往前线,与前来袭击的敌数万兵力展开激战。因为没有口袋,大家全都是用自己的裤子和衣服当口袋。接到作战命令后,全体指战员将所背粮食倒下,穿起衣服便出发。还有几次,国民党军勾结日军在黄河对面向我驻守的边防部队开炮,袭击我坚守河防的部队,我们接到命令后立即放下锄头出发支援。正如战士们所说,我们是两个战场都不能忘,既要发展生产,千方百计克服困难,吃饱肚子,又要准备打仗,保卫边区,保卫毛主席,保卫党中央。

  年10月,国民党何文鼎部从宁夏方向向陕甘宁边区进犯,中央急调旅北上三边(安边、靖边、定边)地区阻击这股国民党军队,保障边区和党中央的安全。

  团经过七天急行军赶到靖边城,全团进行了战斗动员第二天,团赶到张家畔镇,参加全旅召开战斗动员大会。这个张家畔镇,说是一个镇,其实只有二三十户人家。部队路过了以后,有的战士们还在问,张家畔镇到了没有,说明当时的陕北人烟稀少、荒芜。

  在全旅召开的战斗动员大会上,王震亲自作动员。王胡子是一员武将,讲话也是直肠直肚,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感。你还别说,这王胡子讲话战士们还都爱听。

  王震站在主席台上,双手叉腰,讲到激动时,还不时用力地挥动着手臂:“我们旅在边区的南线对付胡宗南,他就不敢给我们捣蛋。现在,边区的宁夏方面防御力量比较弱,国民党就派何文鼎从宁夏这边来进攻陕甘宁边区,你们看,这又是一个姓何的。国民党的何应钦是个王八蛋,前不久,我们在绥德灭了何绍南这个兔崽子,现在又冒出了个何文鼎,我看呀,这国民党里姓何的就没有一个好东西。这个坏蛋何文鼎胆敢来进攻我们陕甘宁边区,我们就叫他有来无回。”

  王震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何文鼎这个臭小子,这次呀是从沙漠里过来的,我们旅就要学会在沙漠地区与敌作战,我们不要怕吃苦,他们可以在沙漠里侵犯我们,我们就可以在沙漠里打败他们。我们和国民党军队打过好多年交道了,对付一个何文鼎不在话下,只要他们敢来进犯陕甘宁边区,我们旅就毫不留情地坚决干掉他。”

  王胡子伸出右手,作出了有力向下砍的动作。

  战士们对王震的讲话报以热烈掌声。

  动员大会后,各团、营、连都做好动员和战斗准备。九连待命的地点在古长城边上。这一带长城,是用土夯实而成,年久失修,许多地方已坍塌,已经看不出当年的气势。

  这一带盛产甘草,这刚好是改善部队生活的好机会。团部命令各连多挖些甘草卖到收购站,为部队筹集伙食费。这里挖出来的甘草都比拇指还粗,半米多长,掰开来可以闻到甜甜的香味,这是甘草中的上品,可以卖到好的价钱,这样一来,卖了甘草,为部队赴沙漠作战筹集了充足的粮食和山药蛋。

  不久,中央命令旅向沙漠开进。原来,何文鼎部得知八路军派旅前来阻击,便在沙漠里驻足不前,观望形势,以对边区形成威慑,伺机骚扰边区军民。当时守卫边区的部队不多,这样长期对峙,对边区的南线防卫形势相当不利,中央命令旅开进沙漠作战,就是驱赶何文鼎部,消除边区宁夏方向的隐患。

  一眼望去,那一望无际的沙丘,好像黄色的波涛;一个个纵横起伏的沙山,好像一座座蜡象,很有诗意。

  但在沙漠行军是一件艰苦的事,正直初冬,朔风呼啸,卷起沙粒,打在脸上生疼;有时风和日丽,突然间狂风骤起,铺天盖地的风沙,漫天灰蒙蒙的,连太阳也失去光芒。一天行军下来,战士们走的腿肚子像抽痉一样痛,口干舌燥,身上带的水壶的水根本就不够喝。

  沙漠里人烟稀少,只有找到有人居住的地方部队才宿营,有人家居住的地方才有水,解决部队的喝水问题。

  沙漠里没有房子,在那里有人居住的地方,都是先看见有一片土包,在这些土包下面挖个洞就是他们的家。沙漠最缺的是水,数千人的部队进入沙漠,即使有人居住的地方也不够水用,部队煮不成饭,靠战士们出发前带的干粮,就是炒苧蔴籽和炒黄米,每人只能分到一小口盅苦涩的饮用水。

  团连续在沙漠里行军了五六天,才看到了一座很大的天主教堂,孤零零地耸立在沙漠中,好像安徒生童话故事中的情景,这真是一个奇迹。

  当晚,二营全营六七百人都宿营在教堂里。

  旅在这一带驻扎下来,旅部下达命令,要在这一带构筑工事,准备迎击国民党何文鼎部的进犯。

  在沙漠里住下这么多部队,水和柴都是大问题。三连长老周命令每个战士每天修完工事要到沙漠里捡回十斤柴。第一天全连只有刘宝寨完成任务,受到表扬。

  周连长感到纳闷,就问刘宝寨:“我说刘宝寨,咱们大家一起去捡柴,为什么你就会比别人捡得多。”

  刘宝寨假装神秘地说:“你不是说我是个福将嘛,我走过的地方会自己冒出柴草来。”

  周连长说:“唉,你别逗了,我是认真的,请教一下秀才,你究竟有啥诀窍。”

  “窍门有两个,一要两腿跑得比别人快,要跑在别人前面。二要动脑筋,沙漠表面上的干草很快就被人捡走了,要完成任务,就要挖埋在沙子下面的藁草,当你看到沙漠中有些地方鼓起了一个沙包,用脚去踩,感到下面特别松软,这种沙包,你只要刨开沙子来就能挖到藁草。”

  周连长一拍脑门子:“哎呦,这么简单的事情咋就给你想到了,我们连已经连续几天没有完成找柴草任务了,受到祝营长的批评,我得给大家念叨念叨。你说我们三连,一个个都是大个子,怎么就做的比别人差呢,原来还是动不动脑筋的问题。”

  一传十,十传百,全连都知道了这个诀窍。有了这个诀窍,三连烧柴问题也解决了。

  在沙漠里,白天修筑工事,还是容易度过,最难过的是晚上,外面温度零下十几度,除了站岗的人员,几百人都在教堂内猫着,无所事事。

  吃完晚饭,周连长就拉住刘宝寨给大伙儿说书,刘宝寨也不推脱。

  刘宝寨记性好,自幼上学时读过不少中国名著,讲的是《东周列国志》、《三国演义》中的历史故事和《大八义》、《小五义》等武侠小说,战士们都爱听,说到精彩之处,刘宝寨说得眉飞色舞,手舞足蹈,绘声绘色,战士们一个个听的是目瞪口呆,身边常常是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一大圈人。

  国民党何文鼎部当初气势汹汹进犯陕甘宁边区,他的兵多是宁夏人,习惯于沙漠地区行动,以沙漠劲旅著称,他原以为八路军不敢在沙漠里与他会战,见八路军调了旅开进了沙漠前来迎战,并且驻扎在沙漠里。他深知旅这支老部队的战斗力,前不久旅解决何绍南部队,简直就是没有费吹灰之力,与旅这样的强手交手,感到没有多少胜算,也不敢贸然挑起战事。

  八路军坚持不先打第一枪,维护抗战统一战线的原则坚守不发,双方在沙漠中对峙了一月有余,何文鼎部无可奈何只好撤军,放弃了进攻陕甘宁边区的打算。国民党何文鼎部退兵不战,旅也奉命调回边区南线,继续担负防御南线的国民党胡宗南部的进犯。

  旅从沙漠地区向边区南线开进,要行军十多天。一个多月在沙漠中驻军,战士们没吃过一顿热饭,体力消耗很大。在撤回的路上,大家吃够了苦头。

  沙漠里行军,风沙大,战士们没有防护眼镜,许多战士得了沙眼,两只眼睛充血,又红又肿,流泪不止。

  在沙漠里行军,战士们都穿着草鞋,沙子灌进鞋里,双脚很容易打泡,战士们个个都成了“炮兵”;适值寒冬腊月,沙漠里异常寒冷,草鞋不能御寒,战士们的双脚都冻得开了裂,脚上布满了一道道血口子。每天早上开始行军时,因为脚上的裂口很疼,战士们行军都像是小脚女人走路一歪一扭,走了一段,适应了疼痛后才能恢复正常行走。

  晚上宿营时,战士们脚上的血泡和裂口流出的血和草鞋都粘在了一起,要咬紧牙关狠命一拔才能脱下来,脚上本来结了痂的伤口又被撕开了,鲜血直往外流。

  没有药物治疗,就用土办法。晚上宿营,周连长看见刘宝寨的脚板裂了口,就把土豆烧熟,捣成糊状给刘宝寨敷在裂口上,贴上布条,再放到火上烤,把裂口中露出的嫩肉烤死,防止感染。裂口长的,先烤一次,用针线缝合,再敷上土豆泥去烤。

  烤伤口真是疼得要命,刘宝寨只好忍着,不敢吭一声。你还别说,这个办法还真管用,烤过的伤口,第二天行军就不会感到那么疼了。

  刘宝寨学会了这个方法,晚上宿营就自己去炊事班烤脚疗伤。到了炊事班,看见老炊事员王喜贵两只脚的伤口都从脚心裂到脚后跟,前后足有十公分长,裂口露出鲜红的肉流着血。

  哎呀,老王头,你老的脚裂口这么大不坐担架,还挑着担子坚持跟着部队行军,真不愧是咱们连队的老英雄呀。王喜贵是红军时期参加革命的老同志,从来就不叫一声苦,刘宝寨把他当成自己学习的榜样。

  夸奖归夸奖,刘宝寨连忙找来针线帮他疗伤。先用食油涂在老王头脚上的伤口上,再敷上土豆泥放到火上去烤。烤死了嫩肉再用针线缝合。然后再敷上土豆泥再烤一次,足足搞了一个多小时才搞完。

  老王头感动的不知说什么好,“文、文、文书------”,鼻子里哼哼了一会儿也没说出话来,眼睛里的泪水就要往下掉。

  刘宝寨看出他的心情,急忙安慰他说:“老王头,论年纪,你是我的大叔,论革命经历,你是老前辈,你这把年纪还跟着我们一起行军打仗,我们照顾你是应当的,以后有什么事言语一声,只要我能做得到,我一定会帮你的,你就当我是你的亲侄子。”

  老王头激动的一把把刘宝寨搂进怀里。

  十几天后的一个傍晚,旅行军到达延安宿营,旅部通知,早点吃晚饭,晚上到延安的大礼堂看戏,要求着装整齐,军容风纪不准马虎。战士们一听说晚上看戏,都欢呼雀跃,忘记了脚痛。那个年代,能够看上一场演出实属难得呀。

  晚饭后,团在大操场上集合。集合完毕,团首长带着各级领导检查着装,并逐个看战士验枪,枪里一律不准装子弹。检查完毕,队伍才依次进如了延安大礼堂。

  礼堂内舞台上有十几盏电灯,瓦数很小,就像点蜡烛一样。舞台上空空的,什么布景都没有。

  旅七八千人,不可能都去,坐不下,刘宝寨心想,看来我们团是幸运的。虽然大礼堂坐了满了人,但整个会场却鸦雀无声,连一声咳嗽都听不见。大家都知道这里是党中央所在地,一定严守纪律,体现一个部队的良好作风,给中央领导留下一个好印象。

  半个小时后,王震从舞台后面走出来,他大声地宣布:“同志们,毛主席看望大家来了。”

  话音刚落,全场顿时爆发出雷鸣一样的掌声。

  毛主席和一些中央领导依次从后台走了出来,毛主席走在前面,穿着宽大的棉军装,他没戴军帽,可能因为工作忙,刚刚开完会没时间做准备,又来不及叫人去取,只见他灵机一动,随即从身边一位领导同志的头上摘下一顶军帽自己戴上。

  王震宣布:“请毛主席给大家讲话。”

  舞台上没有桌凳,台上的领导都是站着,毛主席高大的身躯,一个大步走到台前,操着浓厚的湘音说:“同志们辛苦了,我代表党中央向你们表示感谢。你们这次出征沙漠,虽然没有打一仗,但却打了一个大胜仗!你们出兵沙漠迎战来犯的国民党军队,这对国民党顽固派是一个有力的打击,何文鼎只好夹着尾巴退了回去,你们保卫了边区,保卫了党中央。”

  毛泽东说:“你们三五九旅在王震同志的领导下,立下了很大的功劳。你们到了东边东边就安全,你们到了南边南边就安全,这次你们又到了北边,北边也安全了。总之,不管你们走到哪里,都没有辜负党中央和边区人民的重托。希望你们继续发扬艰苦奋斗的精神,在保卫和建设边区的斗争中再立新功。”

  话锋一转,毛主席说:“当前国际形势十分严峻,希特勒背信弃义进攻苏联,德意日结成法西斯轴心国,肆意践踏各民族的独立和自由。我们要建立国内抗日战争统一战线,要团结全国各族人民全力抗日,密切联系群众不要脱离群众。”

  最后,毛主席说:“国民党反动派围困封锁我们边区,唯一解决的办法,就是提高警惕随时粉碎反动派的进攻和骚扰。要自力更生,丰衣足食。厉行节约反对浪费。每个战士不仅要会打仗的本领,也要学会生产这一套本领,努力增加生产,准备和各种灾荒作斗争,大力充实抗日的物资基础等。”

  毛主席一席话,言简意赅,铿锵有力,对部队鼓舞很大。

  接着,朱德总司令对部队生产工作讲了话。

  中央领导讲完话,才是文艺演出。战士们欣赏了延安鲁艺精彩的文艺节目。

  16

  为了做好第二年的春耕准备工作,每天天不亮,陈宗尧就挎着篓筐到马路上拾粪积肥。在他的带动下,全团干部掀起了积肥运动,迎接年大生产运动的新高潮。

  种了这么多的地,需要大量的肥料。当然,所谓肥料在当时的条件下只能是自然肥料。其肥源除了收集部队内部人畜粪便。另外还发动大家拾粪。拾粪,对农民出身的同志们并不生疏,谁在家也背过粪筐子;可是对于有些知识分子出身的同志,却是一个很好的锻炼。不仅要到处去拾牛粪、拣马粪,而且还得下茅坑挖人粪。茅坑里大小便稀里糊涂,一小小心就可能将粪溅得满脸满身,但同志们对于这些事,干的劲头还是满大的。每当挖厕所的时候,大家都争先恐后地跳进茅坑,卖力地挖着。他们把干这件事当成光荣的一页哩!为了多积肥、多打粮,我们还开展了积肥运动,领导上号召每人拾粪二十担。同志们大都利用休息时间拾粪,有的单位还组织了拾粪组,五、六人到七、八人一组,分散到方圆二十几里的二方去拾。每当积肥告一段落的时候,各单位都集起了许多高高的粪堆。一般连队生年收集的肥料均在四、五千担左右,有的竟达六、七千担。

  为了改善部队伙食和积蓄肥料,旅还在农业生产之暇,大力开展养猪、养羊、养牛、养鸡等副业生产。

  年由于经费困难,每个单位只能养十至三十头猪,其中包括一至二头母猪。这一年虽杀猪不多,但肉食也吃的并不少,如今日吃野猪、野羊肉,明日吃狼豹,野鸡肉等。年旅首长提出了“一人一羊、二人一猪、十人一牛”的口号,而百人以上单位,还要喂三至四头母猪,以繁殖小猪。至于鸡、鸭鹅、兔等,能饲养多少就饲养多少,概不加限制,于是畜牧业成为全旅重要的副业项目之一。当初猪的饲料,主要是野猪草、碎洋芋、料南瓜和剩菜、剩饭、刷锅水等,以后随着农业的发展,使我们的猪在饲料方面进一步得到了改善,如把用黄豆、绿豆做成豆腐、粉条后剩下的豆渣、粉渣等,也拿来用作猪的饲料。对猪的管理方面,也逐渐摸索出一些经验。同志们自己动手为猪打了窑洞,把猪吃食、大小便和睡觉的地方,都有木栅栏分的清清楚楚。为防备狼和虎豹,周围又打了土墙。每天按时喂三次,保证猪不瘟、不病。

  年,为应急解决国民党经济封锁带来的巨大困难,陕甘宁边区决定当年要征收二百万石公粮。为完成这个艰巨任务,各村群众也都开始大规模地开荒种地,延安三十里铺的吴满有加入到了这开荒种地的大生产运动中。

  吴满有的老家原来也在横山,年的大灾荒加上国民党地方政府的勒索,逼得他一家人逃难来到延安,以砍柴卖柴度日月。当生计再维持不下去时,就先以二十四元钱卖了十一岁的大女儿,后以五升粮食卖了三岁的小女儿,后来又租了三亩坡地种庄稼,熬了三个年头后,妻子又连饿带病死去。直到4年闹起红军和土地革命时,他家分得一架六十多垧的荒山,一家人拼命开荒种地,光景才开始好转。他带着仅有的半碗小米、半碗黑米来到了延安三十里铺边区农场。他和女儿共承包了边区农场土地45垧,开荒8垧,当年收租粮41担,除按合同交农场一半外,实收21担,成了边区有名的移民模范。于是,吴满有便积极地大量送交公粮。这一年,他家交小米一百石,因此被人们称为“吴百石”。

  为保证按时完成交粮任务,这个冬天,麻科峪和燕儿沟前后几道沟里的人家,夜夜都是灯笼火把地碾小米。

  吴满有家要碾的小米太多,他家碾不过来,就由政府动员前后沟的村民帮他家来碾。碾米人常常是从凌晨三点钟就起来上了碾道,到上午十点钟结束,然后再从下午五、六点钟碾到午夜以后。

  因为没有电灯,有的人家在碾道旁用树枝或干牛粪燃起篝火照明取暖,有的人家用一个瓷碗里盛些麻油,浸入一根棉花绳灯芯点着照亮。拉碾子的牲口是毛驴或骡子牛马,当牲口累到卧在碾道走不动时,就有人来推拉碾子--老乡们把干这个活叫“滚碾子”。

  吴海英家的毛驴已经被滚“乏”了,卧在碾道里打不起来,现在就只好由吴海英和吴亚峰父子俩人代替毛驴,在燃着一堆牛粪火的若隐若现的碾道里转圈圈。滚碾子是一种让人十分痛苦的劳动。

  碾轱辘被人通过碾棍推拉着在碾盘上转动时特别沉重,天气又特别寒冷,穿着破棉袄的吴亚峰在前面拉,他的父亲吴海英在后边推,他们双手抓着刺骨冰冷的碾棍,绕着碾盘转圈圈。刚开始滚时还冷得发抖,当推拉着碾轱辘转一阵之后,就全身发热流汗。碾夹子“吱咕吱咕”地响,吴亚峰和父亲一步一步、一圈一圈无尽头地围着碾子转。脸色由黑红变得腊黄、再变得煞白。转晕了,蹲在碾道旁吐上一阵,起来再继续转。由此,有人就说:“边区群众向政府和部队所交的黄灿灿的小米,都是老乡们在寒风中一口一口地吐出来的”。每一粒小米都要碾簸三遍,簸碾子的人大都是妇女。吴海英家这年所交的四石细小米,都是由吴亚峰的母亲郭存英一个人双膝跪在大冬天冰冷的碾道里簸出来的。在簸这些小米的过程中,她的手脚被冻肿,变开了血裂子。她流着眼泪,忍着苦痛干活。他们在碾完自己家应碾的战备公粮小米后,一家人又没明没黑地为吴满有家碾小米。

  这样,这个寒冷的冬天,他们一家人基本上是在碾道里度过的。

  大量的细小米碾出之后,要分期分批地给部队里送交。

  三五九旅进驻南泥湾稍沟之初没有粮吃,麻科峪村的战备公粮和其它物资,主要就是分批送向南泥湾驻军三五九旅的。

  麻科峪村的男女老少都在山里忙种忙锄,村上劳力紧张,村长派吴满有和村里的白治德、贾俊义三人去南泥湾送公粮。

  天刚蒙蒙亮,他们三人就起来,从圈里牵出两头牛、两条毛驴,用四条黑毛口袋装了村民们捐献起来的一石四斗小米,将装四斗的两装分别给两头牛驮上,将装三斗的两装分别给两条毛驴驮上,还带了些路上要吃的干粮,从麻科峪出发,经三十里铺、仁台、草房窑子……向南泥湾走去。

  一路上,吴满有和白治德、贾俊义亮开嗓子,不时地唱着赶牲灵的歌子:

  走头头那个骡子哟,

  三盏盏的那个灯;

  戴上了那个铃子哟,

  哇哇的那个声……

  在穿越南蟠龙山的大森林时,路旁突然横冲出来一头鬃毛像刺猬似的大野猪,惊得一头红羯牛疯狂地奔跳起来,将米装子甩到路畔下面陡坡上的圪针林里,害得三个人费了很大功夫,才将那沉重的米装子从圪针坡里背上来,搁到牛背上。

  吴满有和白治德、贾俊义赶着四头驮粮的牲口,经过一整天紧走,夜幕降临时先后来到补充团两个连队驻扎的三台庄、阳湾卸了粮。

  晚上,在一片漆黑中,补充团的各连队官兵,人人手举用桦树皮做成的火炬,唱着歌子,呼喊着口号,从四面八方汇集到川面宽阔的三台庄来,在一片宽展的草地上,举行自编自演节目的文艺联欢晚会,热烈欢迎了给他们来送粮的这三位乡亲。

  “喂,吴满有,上来!上来吧!”

  在树上的战士们这样的招呼声中,吴满有和白治德、贾俊义将牲口拴在树下的草地里,猴子似地爬上高高的树杆树枝,钻进战士们的空中草棚“天堂”。

  这草棚是用树皮、树枝和像绳搭造在大树枝杈之间的,就象喜鹊窝似的。有的一人一棚,有的几人一棚。因树与树、棚与棚相距不远,士兵们攀着树枝或横架,从这个棚窜到那个棚,从那棵树窜到这棵树,彼此呼喊逗乐。因为树枝晃动,只要风一吹或人一活动,空中草棚就摇动起来,既有趣,又十分惊险。

  这一夜,吴满有和白治德、贾俊义三人,是在搭造在半山坡几棵老柳树上的士兵草棚里铺着送粮的毛口袋度过的。

  这位年轻士兵就是王福寿,他的草棚里有一把他来到南泥湾后自制的土三弦,他们在王福寿弹拔还不太熟练的三弦声伴奏中开心地说唱了好长时间。

  后半夜,天气突变,一阵电闪雷鸣中,狂风暴雨袭来,整个南泥湾四处林涛震荡,雨声唰唰。许多草棚里漏进了雨水,栖息在树上的士兵们,雀巢似的一哇声呼喊起来:

  “洗澡了,打秋千了,坐飞机了……”

  吴满有和白治德、贾俊义与王福寿住的这个草棚漏水更是严重,他们四人紧紧地依偎在一起,将毛口袋盖在头上身上,等待着雨过。虽然雷暴雨下了好一阵,但南泥湾这片茂密的森林地带,并没有形成洪水。

  雷雨过后不久,天色已大亮。

  吴满有看见部队养了满圈满圈的猪,于是对王震提了一个意见:“军队喂这么多的猪,把老百姓的粮食都浪费了。”

  王震对他说:“我军官兵都是劳动人民出身的,都了解粮食来得不容易,他们把粮食看得非常宝贵。我们养猪不但没有浪费粮食,相反我们还把许多可能浪费的东西都变成了有用的饲料。”

  接着,王震把部队用什么养和怎么样养猪的情形向他们作了介绍,并请他们看。

  吴满有感动地说:“八路军这种艰苦精神,令人敬佩。”

  王震送给吴满有一顶暖毡帽,吴满有感激地说:“谢谢!”

  吴满有和白治德、贾俊义在旅食堂吃过饭之后,在一片清爽的感觉中,赶上牲口离开南泥湾。

  回家的路上,白治德用柳梢编了三个圈圈草帽,给他们戴在头上,白治德、贾俊义两人骑着毛驴,吴满有骑着光脊梁红羯牛。三人在灿烂的阳光下,光着膀子、摇晃在牲口背上,你起我和地吼着陕北的歌子--

  头戴上那个柳梢哎,圈圈那个帽;

  上了那个南山哎,山鸡那个叫……

  年4月30日,《解放日报》发表了《边区农民向吴满有看齐》的社论,号召边区农民学习吴满有。安塞县退伍军人杨朝臣写信给吴满有,提出了在两人之间进行劳动竞赛的挑战,吴满有不仅复信表示接受挑战,而且还进一步提出,把两人之间的竞赛扩大到两人所在的村、乡和全边区的群众、部队中去。

  边区政府规定,每人都有向政府交三担公粮的任务,毛泽东、朱德都是交公粮的积极倡导者,自己也不例外。吴满有听说毛泽东要交公粮,就在受接见时主动表示,要代替毛泽东耕种,帮他交公粮,使他有更多时间处理国家大事。延安的劳动英雄杨步浩,也表示愿意为朱德代耕一担。

  到了秋收时节,他们果然把粮食送来了,毛泽东、朱德分别留他们吃饭,把自家菜园里收获的蔬菜回赠给他们。毛泽东通过这些劳动英雄了解边区农民的生产生活情况,与他们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吴满有、杨步浩经常到毛泽东、朱德这里来,不管多忙,毛泽东、朱德都会热情地接待他们,吴满有后来还成了毛岸英的”大学老师”。

  为了配合三五九旅南泥湾开荒种田,老百姓出粮出物出力,军民如一家,老百姓手把手教战士纺线,打铁,缝补衣服等。老百姓各尽所能,竭尽全力,并且积极参与到三五九旅在旅部金盆湾村开设的木工厂,铁工厂,油厂,酒厂,造纸厂,骡马店,百货商店,货栈,饭馆,理发馆,洗澡堂,合作社中,献技献策,军爱民,民拥军。重现南泥湾了的辉煌盛世。

  部队开赴南泥湾九龙泉等地区以后,马上利用当地天然富源—森林,开设了木材厂。除了采伐盖房用的木料以外,还制造桌凳等家具,以供应部队自己的需要。

  主要的木工活是伐树解板。解板的大锯有六十余把,一年可锯木板三万多丈。这对部队经费自给的贡献是不小的。解木板锯出的锯末也被利用来做草香:有些部队没有钟表,就点着这种香来作计时之用。

  七一八团开设的大东木材厂,还能制造大车。他们的活很忙,往往在夜里点着汽灯干,谁也不愿休息。

  老乡称赞地说:“八路军的同志打仗是英雄,做工也是好汉。”

  在大生产的形势下,我们将旅直及各团原有的修械所,改组成铁工厂。它的任务就是制造生产工具,供给部队。如镢头、锄头、铁锨、镰刀、锯子、斧头等。另外,建筑房屋需要的钉子,也由铁工厂制造供应。

  南泥湾这个地方冬季气候很冷,必须生火取暖。当时取暖除靠部队平时上山拣干柴外,主要是靠自己动手烧木炭。烧木炭不算困难,每个单位几乎都有几个烧炭能手。只要在山沟里挖个窑,砍些树木放进去,把火一点燃,封好窑口,烧上六七天,再一焖,就是一窑木炭。小窑一次可出一千多斤,大窑可出两千多斤。烧的木炭除自用之外,有时还能提出一些供给其他单位。

  烧木炭虽不算难,可是挺辛苦,尤其是出窑,窑里既闷又热,呆在里面可不是味。

  补充团政治处有一个知识分子出身的同志,平时最怕冷,烤起火来总是将火架得大大的,烧得熊熊的,对于干柴、木炭从来不吝惜。可是当他参加了伐木、拣柴,尤其是当他亲身参加了烧炭工作之后,情况就大大变了。

  他深刻地体会到:“任何劳动成果都是来之不易的!”

  劳动是一种最生动的教育,从此他烤火时再不那样大手大脚的了。他懂得了爱惜一切物资。

  为了解决冬季取暖问题,王震决定抽一部分官兵去金盆湾烧木炭,共去近人。那时,旅一个冬天需要的木炭大约近80万斤,标准是一个窑洞一天3斤木炭,一个旅团营部一天10斤木炭。

  一个排一天需要木炭50—60斤,一个月需要0多斤,这样,一个冬天按5个月算下来,一排战士就需要木炭八九千斤。

  对于去金盆湾烧木炭,战士们都非常积极。

  大约八九月份,战士们就进山了。那个山比较大,山上的树林稠密,大树很多。因为是秋天,树叶变了色,绿的、红的、黄的连成一片,远远望去,真是一个五彩缤纷的世界。在这种景色中,砍伐树木,战士们不觉累,心情也很愉快,效率很高。大树被锯倒后,用斧头砍去树枝,战士们再把它锯成与烧炭窑一样高的木材,然后,从山上运下来,送到窑口周围。木头粗大,要用多人抬运,因山高坡陡,有沟有坑,下坡时一不小心就会被木头压倒或掉入沟里,许多战士就受过伤。木头运到窑口,在师傅的指导下,战士们把木头一根一根运到窑内,再一根接一根紧密立起来。一切就绪就在窑口点起火来,火点好再把窑口严密封闭。这窑木炭烧没烧好,一是看烟筒出来的烟,二是看烧的时间。烧好一窑木炭大约3—4天时间。认为烧好了就把烟筒口严密封闭,再过1—2天,就可以开窑口了。还要注意不能把烟筒口打开,打开了容易起火。

  木炭烧好后,就该出炭了。这道工序是最艰巨的。因为窑内的温度非常高,要拿着工具进窑往外挖木炭,进窑的人把衣服脱掉,只穿个背心和裤衩,汗水还直流。出炭时,弄不好就会起火,所以要准备随时扑灭火势。就这样,经过40多天的奋战,战士们烧好了近20万斤木炭,解决了全旅一个冬天的取暖问题,受到了王震的表扬。

  旅在金盆湾是住在一个深山沟里。村庄都很小,住得很分散,大部分人都分住在老百姓家中,也有搭棚子住的。食堂是临时搭的棚子,在野外露天吃饭。生活很艰苦,但大家的情绪都很高。有些人睡在老乡的土炕上,有些人临时搭了木板床,战士们和老乡家关系搞得很好。

  老乡说:“山沟里夜间经常有豹子、狼来院里抓猪、鸡吃”。

  战士们每人准备了一根木棍放到自己床边,还准备了几根粗木头,晚上顶在门上,防止豹、狼冲进屋里。

  一天晚上,睡到半夜,房主人说:“来豹子了!”

  战士们很快起来拿上木棍到门口,先听到有动物走动的声音,不一会,又听见鸡叫声。战士们个个兴奋异常,都想尝尝痛打豹子的滋味。

  房主说:“不行,外面太黑看不见,容易被豹子咬伤。”

  过了些时,听不见动静了。天亮后才知道,鸡没有被吃掉,是因为房主把鸡窝门堵得很牢固,豹子没能进门。这件事虽小,却引起了大家的兴趣,成为山沟里的新闻,战士们谈论了好多天。

 17

年日本驻汉口总领事田中彦藏向外务大臣东乡茂德报告称:“中国共产党在陕北强迫老百姓种植鸦片。”

  陕西西安各大报纸杂志纷纷报道,并且联合致电毛泽东:顷据报载,陕北各地遍种罂粟,不胜惊骇。禁烟一政历年来我政府竭力以赴,虽在抗战期中未尝稍弛。……而陕北各地遍放罂花,是不啻欲置国家民族于万劫不复之地。敌伪沦陷区所施之技,先生亦为之,不亦为仇者所快乎?务请改过从速,除恶务尽。

  一天,南汉宸刚从军需处回来,副厅长霍维德神情严肃地走了进来,拧着眉毛说:“4点钟,边区政府那边打来电话通知你下午4点钟到毛主席那里去汇报经营土特产的问题。”“怎么,出了什么事了?”南汉宸已猜出原因的大半,但他还是想听听自己副手的看法。

  “我们有几位老同志,对于经营土特产都提出了意见。有人还专为此事给毛主席写了两封长信,历数经营土特产的弊端!”霍维德说。

  “噢,还写了两封长信!”

  南汉震有些紧张起来,他记起边区政府里,近几个月来一直存在的激烈争论,许多人都反对经营土特产这种生意,尽管他一再申述必办理由,但始终未能得到理解。

  “此外,还有西北局的一些领导,包括高岗司令员在内都是一个意见!”霍维德说,“宁肯饿死,也不能做这个买卖。他们说,陕北根据地坚持这么多年,条件比这还困难也没有做过这个买卖!”

  “我们没做,不等于民间没做呀!请问,米脂、绥德的义合、宋家川、螅蛎峪等几个小镇子,当年人贫地瘠而这些年来怎么会发展成有几万人的繁华集镇呢?还不是靠从宁夏、绥远来的土特产经过他们那里倒手,才发展起来的吗?闭着眼睛不看现实不行!”。

  “问题是我们的一些同志,还是毛主席在瓦窑堡会议上的讲话中所提到的那样:革命的道路要笔直又笔直,革命的力量要纯粹又纯粹!”

  ……几句闲话讲过,话题自然转到土特产的事上来,毛泽东缓缓地说:“关于经营土特产的事,许多同志都来反映意见,而且是相当的尖锐,今天找你来,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见,看这个问题该怎么处理为好!办呢,还是不办?”

  南汉宸见毛主席这样虚怀若谷,心气便也平和下来,于是便将所面临的窘境和能采取的唯一对策,一五一十地对毛主席汇报后说:“我们眼下是栈道已毁,只剩下暗渡陈仓一条小路了。不走陈仓小路,我们就得憋死、困死、饿死,除此之外,不会有第二种结果。”

  “噢,这么严重了?难道我们不会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吗?”毛泽东诙谐地间道。“是啊,我们也正是这么做的。是呀,这是个非常现实的问题!汉宸,我看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三条道:第一条,是想法子弄钱,弄粮,弄到我们所必需的物资;第二条,大家散伙;第三条,饿死。第二条和第三条路都不好,我想我们大家都不愿意走。那么,就只有走第一条道。当然,我们要向人民说清楚,要向全体干部说清楚,使大家都了解,我们不得不这样做,完全是为了抗日和革命。为了这个目的,我们必须牺牲一切。因为没有抗战,不打走鬼子,也就没有人民的一切。我们要向群众做深入细致的工作,说服动员,发动大家一起来讨论……”毛主席深人地剖析事情的成败得失和二者相权取其轻的道理。

  不知不觉,太阳已经落山了,屋子里的光线逐渐暗淡下来.也不如刚才那样温和了,但是来的人心里却感到更为温暖,更为明亮,换句话说,更有底了。说一千道一万,路只能走第一条,想法子弄到粮、弄到钱、弄到我们所必需的物资。

  当时部队中对农业生产存在着几种不正确的认识:一部分干部不懂得发展生产须以农业为主的方针的正确性.他们单纯从营利出发,认为农业生产费力大,周转慢,获利小,把“自己动手”只看成是一个补救财政不足的临时手段,因而总想多集中力量搞商业,少搞农业;还有一部分干部则担心搞生产会影响部队的训练和军事生活管理,以至削弱了部队的战斗力;在广大士兵中,则对部队实行屯田政策的意义认识不清,认为“当兵是来打日本的,不是来种地的”,“在后方生产不如在前方打仗光荣”,因而对生产不够热心。为了解决这些思想问题,王震在部队中进行了广泛深人的政治动员和思想教育工作。

  王震说:“全体指战员要深刻认识到目前经济困难的严重性,而这个严重困难则是由日本帝国主义的疯狂侵略和国民党顽固派的包围封锁造成的,认识到边区人民已经尽了最大的力量支援战争,负担已经很重,仍不能满足需要,大量部队的吃穿问题都取之于民是不可能的。陕北搞大生产运动,就是为了粉碎国民党顽固派的经济封锁,用自力更生的办法克服困难,减轻人民负担,改善部队生活,生产就是为了坚持抗战和保卫边区。我们要在干部中大力宣传农业为第一位,工业和运输业为第二位,商业为第三位的生产方针,使干部明确认识解决财政困难和保障部队供给的根本途径是增加物质财富,在商品流转中取利则是补助办法,只有坚决实行屯田政策,开展以农业为主的大生产运动,才是解决物质困难的最可靠的途径。而生产自给,减轻人民负担,正是表现了人民军队的本色。只要管理教育工作做得好,开展生产运动,不但不会松懈部队的战斗纪律和生活纪律,相反地能够加强这种纪律,并使部队的战斗意志能够得到严格的锻炼。至于生产和训练时间分配,只要计划得好,生产就不会妨碍部队训练。生产搞好了,个个身强力壮,情绪饱满,自然可以提高训练效果。”

  年秋后,旅在金盆湾东头开办一个油酒综合厂,修建了简易的厂房,雇请了两个老师傅,抽调了30多个战士当徒工。用部队收获的豆子、麻子榨油,用玉米、高粱酿酒,并将豆饼、酒糟作为部队养猪的饲料,综合厂生产的油酒,不但保证了部队的供应,多余的还向附近村镇出售,并通过关系把酒外销国民党统治区的宜川、韩城,换回药品、棉花等等。

  部队初进南泥湾时吃油和照明用油都有很困难,不仅要跑很远的地方买油,有时因为部队需要量大还不易买到,同时经常买油也增加经费开支的困难。后来我们也采取了自己动手的办法,建立了一个小型榨油厂,把自己种的麻子、豆子等作原料榨油,于是旅吃油和照明用油的困难也就解决了。

  每年要收获很多高梁、荞麦、包谷等粮食,这些粮食除供部队食用外,还拿一部分用来醇酒,自己开糟坊。醇酒在当时这三方面的好处:一是卫生机关用来代替酒精作为医疗和消毒之用;二是换进边区缺少、部队急需的用品,如西药、棉花等;同时酒糟、油渣饼还可用来作为牲畜饲料。当然,同志们劳动之暇,星期天来两杯解解乏也未尝不可。

  生产副官朱玉环的建议:“长狼牙刺的荒地肥大有劲。”

  根据朱教官的指导,战士们专挑长狼牙刺的山头,一架山一架山地开,为了提高开荒速度,将镢头从五寸宽改为七寸宽,重量从二斤半变为三斤重。

  生产初期,由于经验不足,战士们也经受了极大的考验。刚开始劳动的时候,手上就磨出了血泡,脚也一样,他们戏称自己是”泡兵旅”。

  对于高英来说,一个女战士成为妻子,她觉得最大的难关是怀孕后的妊娠反应。延安的小米饭、南瓜汤、盐水煮土豆,吃得香喷喷的,可是妊娠以后却难以下咽。

  高英对王震说:“我是多么想吃一条鱼啊!”

  王震说:“可是延河水结了冰,钓不了鱼啊!”

  苗子说:“我有一条咸鱼干,可惜已吃掉大半,送给你吧!”

  高英把咸鱼干挂在墙上,想呕吐时舔一舔鱼味……有的孕妇反应严重,吃进多少吐出多少,吐完了食物吐胃液,吐完了胃液吐胆汁,好像五脏六腑都在腹腔里翻滚。本来延安的饭菜营养已经够单薄的了,加上不能进食,经过几个月的折腾,即使是矫健的年轻女战士,也会变成病号。胎儿的营养全靠母亲自身储备,十月怀胎,待婴儿呱呱坠地,做母亲的臼牙开始摇动脱落,脸上出现皱纹,脑筋反应迟钝,达不到一个战士的素质要求了。

  高英临产了,王震在另外一间窑洞里写文章,高英在窑洞宿舍里,没有灯光,感觉得疼痛难忍,就哼叫了。

  苗子请来伍积禅,晋案冀军区三五九旅救护队长、卫生部科长、政委等职,与著名的国际主义战士白求恩一起工作过;参加过百团大战和南泥湾生产运动。伍积禅跟着苗子就跑过来了。到清晨,孩子顺利地降生了。

  孩子顺产出来时,苗子没有接住,“咚”的一声,竟然掉进了产床下面的铁盆里。

  生育后,高英身体非常虚弱。她与王震商量后,决定把孩子暂时托放在附近的王铁匠家,准备等自己出院后再接回来。

  一个月后王震、高英去接孩子时,推开门,发现主人不在,再看炕上,婴儿身边放着一碗小米汤,碗里还趴着一只苍蝇。……孩子骨瘦如柴,显然是缺少营养的缘故。高英的心都要碎了,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昏倒在王铁匠的家门前。

  从年起.部队基本上没有向上级领过被子,战士们被子里的棉絮,早就滚成了一团团的疙瘩了,可是发下新被子时,战士们谁也不肯要,说:“哪天不打败日本鬼子,哪天就不换被子。”

  军服的供应改善了,战士们仍保持着垦荒初期的艰苦作风。

  夏天,他们仍然光着膀子干活,宁肯叫背上被太阳晒掉几层皮,也舍不得穿上新军服。天冷了,也只穿上补丁摝补丁的旧衣服。上级发下的新军服,都仔细收藏好,只在过节或检阅时拿出来穿一下。领到了新鞋,也放在包袱里,平时就用马兰草和破布条打草鞋穿。

  三五九旅供给部政委罗章从小在老家就帮助家里种植过水稻,喜欢思考和研究的他,就在空闲时间琢磨着能在南泥湾地区种植水稻来解决战士们的吃粮问题。

  他随身带着一个大镢头,走遍了全旅十万亩土地的各个生产点查找水源,通过南方回来的干部捎回稻种。

  由于过度劳累,罗章跌进了深沟,受了重伤,无法行动,还是他心爱的战马独自跑回部队,带领着人们,才把他找到抬回驻地。

  年秋天,团驻地马坊村开始试点种植水稻。他从打坝、挖水渠、整理稻地,身体力行,一丝不苟。

  三五九旅的战士以南方人居多,而南泥湾的小气候又温润柔和,于是一种创新的想法产生了:在南泥湾种水稻。结合南泥湾的实际情况,开挖排水,平整土地,山沟打坝成功改良沼泽地为水稻地,阳面山上造梯田,种植玉米和小米,高粱。营房周边种蔬菜,洋芋,南瓜。

  年旅开始在河沟两旁平整土地,引水灌溉,种上了稻子。辛勤的劳动换来了连年的丰收,耕地面积和产量逐年增加,自给自足程度逐年提高。年,开荒种地1.12万亩,收细粮0余石的,粮食自给79.5%,经费自给78.5%。年,开荒种地2.68万亩,收细粮余石,粮食自给率达到96.3%,经费白给率达到90.2%.年,开荒种地原计划3.9万亩,由于劳动效率不断提高,开荒后半个月内即被突破,在改订计划6万亩之后,又被突破,最后达到了种地10万亩,全年收细粮1.2万石,加上南瓜、土豆折粮(3斤折粮食l斤),共为1.5万石,粮食自给有余,并且上交公粮约万石。

  群众称赞说:“尔格(即你们)真是共产党和毛主席领导的好队伍啊!能打仗,能生产。过去反动军队是吃粮的,尔格军队还生产交公粮;军队不打扰老百姓,还减轻了人民的负担,真是天下大变样,人民坐天下了。”

  这一年,全旅养猪4多口,牛多头,羊7多只,达到了王震旅长提出的“两人l猪,1人l羊,10人1牛”的要求,年播种面积26万多亩,农业生产获得了更大的丰收,主副食经费全部自给有余,粮食平均每人生产细粮6石多。在开荒种地的同时,全旅指战员还打了0多孔窑洞,建起了多间平房,置了1万多件家具和农具。实现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目标.部队新到垦区,食油、照明用的油和医疗用的酒也很困难。

  年,三五九旅官兵生活已经开始有了改善,每人每月可以吃到2斤多肉,每天1斤半的蔬菜,而且会餐时可以吃到大米和鸡鸭,全旅战士穿上了新衣和鞋袜。他们在经营农业的同时,还建立了盐业、运输和土产公司,扩展了自办的大光纺织厂,新建了大光肥皂厂和制革厂等。制革厂每天生产鞋双,军用皮件若干,军用鞋每月产量达0双;肥皂厂每天可以生产出条肥皂。基本做到了每个战士每年两套单衣、一套棉衣、两双袜子、一双棉鞋、两双单鞋。八路军三五九旅大光肥皂厂工位于绥德砭上。

  年8月,团在团长张仲瀚、政委曾涤的带领下来到金盆湾。

  王震、苏进、王恩茂等迎接团的到来。

  张仲瀚着急地对王震说:“王司令员,快安排我们团地方开荒吧!”

  王震说:“好啊!早就给你们安排好啦!你们团去九龙泉、史家盆。”

  张仲瀚、曾涤说:“是!”

  王震说:“张仲瀚,你除了负责团以外,还兼任南泥湾垦区区长。”

  张仲瀚说:“王旅长,我张仲瀚自幼上学,从小没拽过牛尾巴,没捋过锄把子。这能行吗?”王震说:“有什么不行,我王震还不是一样,我祖宗三代都是铁匠,没种过地,这不也干的好好的!”

  张仲瀚领着团,坚持官兵一致,响应每人开荒30亩(每人每天开1亩生荒地)的号召,带头开荒。手上的血泡磨破一层又一层,渗出血印子,他咬着牙不出声。

  南泥湾大生产,官兵一致,他照样开荒三十亩,不比别人少一分。血泡磨破了一层又一层,渗着血印子,他却全然不顾。

  曾涤有意照顾他,用玩笑话劝他:“适可而止吧,‘宋士杰’同志!”

  他也用玩笑话来回答:“这就叫‘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又哈哈一笑说,“我还想争取个劳动模范当当哩。你想取消我的竞选资格?”

  南泥湾有个九龙山,九龙山下有个九龙川,九龙川里有九龙,口吐清泉润大地。南泥湾九龙山绿树环抱的山川中,有九个泉眼,一年四季不断的流淌着清澈的泉水,滋润着南泥湾肥沃的土地。这是一条生命河,这是一条功勋河。她不仅仅是南泥湾汾川河(又名云岩河)的发源地,重要的是她涓涓流水养育了千千万万的八路军将士。

  八路军三五九旅进驻南泥湾初期,由于当地水中含氟量高,大骨节病流传。为寻找合格的饮用水,三五九旅团官兵踏遍南泥湾的山山水水,寻找到九龙川的九龙泉,并由周恩来亲自负责将水样送到西安进行化验,当得知水样合格后,南泥湾大生产从此拉开了序幕。三五九旅在九龙泉旁修建了水渠,引水浇灌新开垦的土地。

  年,旅教导营开进南泥湾。他们从绥德驻地出发,步行八天,到达旅部所在地金盆湾。

  王震对他们说:“欢迎你们来南泥湾参加大生产,你们来,首先要解决的就是居住问题。现成的没有,你们必须自己动手。”

  旅教导营自己动手,在山坡上打了几排窑洞,顺利解决了全营官兵住宿问题。当时黎原已升任教导营副营长。安排好驻地后,他们参加年全旅开荒30万亩的生产活动。我们的任务是每人开荒30亩,年底实现耕一余一。

  没有开荒工具,他们就到山上的旧庙找来几口破钟,用土炉熔化,打成镐头,每人一把。教导营开荒的地点在金盆湾西面的小金沟,沟里长满了狼牙刺和蒿子,盘根错节,非常难挖。他们冒着刺骨的寒风,扛着镐头,开进小金沟。当时冰冻的土地还没有完全开化,地下树根也很多,有时一镐下去只留下一个白点,震得虎口发麻,但地一点也没刨动。碰上树根,半天也刨不下来,稍不注意就把镐头、镐把弄断。一天下来,荒地没有开出多少,双手却都打满了水泡。就这样,在十分艰苦的条件下,他们利用简单原始的工具,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大生产运动。

  在开荒中,为了提高大家的积极性,加快进度,全营四个队开展了劳动竞赛。

  营部叫黎元具体负责评比,黎元从各队抽调一名副队长组成评比小组,每队、每排都设了检查员,天天检查个人的开荒数量和质量。

  开始时,评比标准不好掌握,如果仅按开荒数量作为标准,很难反映出实际工作量。因荒地条件不同,在狼牙刺地,一天一人只能开三分地,顶多开五分。而在蒿子地,一人一天能开一至三亩地。而且开荒的质量也不同,有的人认真,挖得很深、很细,速度肯定就慢。有的人马虎,为了求速度,挖一锄头盖一锄头,速度虽快,但质量不行。经过反复研究,大家统一认识,决定采用两条标准,一是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计算具体数量,对不同的荒地制定不同的标准;二是以秋后打粮多少作为最后标准。两条标准相结合评出模范单位和个人,从而有效地保证了开荒的质量,又促进了开荒的进度,按时完成了上级下达的生产任务。

  开始开荒时,在蒿子地一天一人只能开几分地,还累得腰酸腿疼。后来他们找来当地农民作指导,渐渐掌握了开荒的技巧,身体也逐渐适应了这种劳动,一般一天能开一亩多。我最多时一天开过一亩一分地。当时的劳动英雄一天能开三亩多地,比用一头牛开的地都多。开荒后,他们又及时种上粮食,秋天获得了大丰收。最后通过评比,三队被评为模范单位,他们人开荒0亩,收获粮食近10万斤,基本达到耕一余一。全营都圆满完成生产任务。

  在新开垦的田地里,他们除了种谷子、玉米等粗粮外,营部炊事班的两名四川籍老战士李林、张全同志,还在山沟里开出了九亩水田,种上水稻。

  最初,对他们种水稻,营里意见不一致。有的领导担心开水田费时费工,水稻产量又低,影响开荒任务。加上当地无霜期短,没有人种过水稻,能不能种好,没有把握,所以最初不同意他们种稻米。后来黎元考虑不能单纯追求粮食产量,还要提高粮食质量。应该叫他们试一试,如果成功了大家可以吃上大米。至于开荒任务,其他人多干一点也能补上,少两个人问题不大。最后,黎元说服了营里其他领导,支持他们种水稻。

  秋天,他们收获了三千多斤水稻,部队过年过节也能吃上大米饭,特别是南方籍的战士们又吃上久违的大米饭,大家都非常高兴。

  参加开荒没多久,营里叫黎元负责后勤管理。

  黎元就组织炊事班每天给地里开荒的战士送两次饭,还在营房周围开垦了几亩菜地,种上各种蔬菜。炊事班又养了几头猪,节假日杀猪为大家改善?活。他们还负责喂养营里的几匹骡马。黎元从小生长在农村,是农民的儿子,在家务过农,对土地有一种天生的感情,因此能够自觉自愿地投身到生产劳动中去。他们每天送饭、种菜、锄草、打虫,还要喂猪、放马、打草、起粪、垫圈。每天的工作都非常紧张,但官兵一致,共同劳动,心情非常愉快,我个人从中也受到很大锻炼。当时,黎元种的西红柿一棵能结四十多个,长得非常好。这年中秋节,营里杀了自己养的猪,改善伙食,每人分配一斤半肉,一斤半黄米饭,还有豆腐、粉条、青菜,大家吃得可香了。那时的官兵大都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正是长身体能吃的时候,平时生活困难,劳动强度又大,难得改善一次生活。由于他们后勤工作搞得好,保证了营里生产、训练任务的完成,多次受到上级表扬。

  进入南泥湾后,他们发现当地居民多数人都吃河沟里的水,一是不卫生,二是缺碘,很多人都患有大骨节病。营领导就同军医反复研究,通过观察化验,发现当地的地下水位并不深,完全可以打井,地下水符合卫生标准,可以饮用。于是,我们就通知各队,立即打井,每队至少要打三口井,大家土法上马,一齐动手,各队都打了井,吃上了干净的水,保证了全体指战员的身体健康和良好的战斗力。

  这期间为了解决穿衣问题,上级还要求部队每人至少要捻三斤毛线,每人都分了一大堆羊毛。这对拿惯了枪和锄头的战士们来说,确实是个不小的难题。当时怪话很多,一些战士认为男同志打仗、种田没话说,但纺线是女人干的活,我们干不了。后来看到报纸上讲朱德总司令、周恩来副主席都在纺线、织布,大家很受感动,才认真地捻起羊毛来。经过全体官兵的共同努力,硬是用我们这一双双粗大的手,把一堆堆羊毛变成了毛线,提前完成了任务。到冬天每人发了一套呢子衣服,大家穿上用自己的劳动成果做成的衣裳,心里特别高兴。

  不过部队官兵中也有个别人对开荒生产不理解,认为出来参加革命是为了打败日本帝国主义、国民党反动派,如果要天天开荒种地,何必跑到这么远来呢?营部有两个云南籍的战士,就不愿意继续留在南泥湾开荒,他们联络了几个老乡,准备私自离队,回云南老家打日本和国民党去。有人向我反映过他们的一些情况,此后我就特别留意他们的一举一动。

  一次,黎元听到他们私下说了一句"什么时候走"的话,我马上找他们分别谈话,推心置腹,给他们讲大生产运动的意义,指出他们准备私自离队的错误。

  黎元还告诉他们在民族危亡的紧急关头,不在前方坚持抗战,跑到后方去打国民党也是错误的,当前还要维护国共合作,共同抗日。经过耐心细致的工作,澄清了他们的模糊认识,改正了错误。

  他们也很受感动,实话对黎元说:"我们想回老家,肯定还会打日本,决不会叛变革命。我们不愿在这里干,一方面是家里有困难,另一方面也是这里生活太紧张、艰苦。"

  经过教育,黎元发现他们只是认识上的问题,也就没有向领导汇报此事,未对他们作组织处理。否则他们会受军法处分的。

  三五九旅在南泥湾进行农业生产的同时,为了保障供给,旅部下属的一些独立单位还办了不少手工加工业和商业。教导营就在延长县开办了一家酒坊和一家骡马大店。骡马大店可以为往来边区的商人提供住宿、吃饭、停车、喂牲口。他们还同这些商人做买卖,目的就是通过他们从国统区贩运当时边区最缺乏的物资:医药和布匹等。

  教导营的酒坊和骡马大店开办后,还雇请了一些当地老百姓协助经营,最初收入不错。教导营还专门成立了经济委员会进行监督。他们用这笔创收改善伙食,全营官兵每周可以吃上一餐肉,还买了一些牙粉、牙刷等生活用品和学习用具。当然,时间一长,搞商业出现过某些腐败现象。记得南下一支队走后,营里又调派两名文化干事白亚平、冯以超到酒坊和骡马大店,同一名姓张的司务长共同负责经营。他们天天手里过钱,开始逐步贪图享受。

 18

  年秋后,在金盆湾东头开办一个综合油酒厂,修建了简易的厂房,雇请了两个老师傅,抽调了30多个战士当徒工。用部队收获的豆子、麻子榨油,用玉米、高粱酿酒,并将豆饼、酒糟作为部队养猪的饲料,综合厂生产的油酒,不但保证了部队的供应,多余的还向附近村镇出售,并通过关系把酒外销国民党统治区的宜川、韩城,换回药品、棉花等等。

  学习上没有钱买纸笔,只好用地皮当纸,树枝当笔。至于牙具等用品,一没有钱,二没地方买,要洗牙就用自己的破脸巾擦擦,或用食盐刷刷。解决零用钱的唯一办法是以班、排为单位,从深山密林里挑柴木出来卖。挑一担柴木来回要走八、九十里或二、三十里路。卖好了可得二、三角钱。弄不好没有买主,还得饿着肚子挑回来。我们的战士是多么的可贵呀!我们的战士在那种飢不得食、寒不得衣的艰苦岁月里,没有悲观,没有动摇,他们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保卫党、保卫毛主席是我们每个指战员一生最伟大而光荣的任务。大家全都深信不移毛主席会给我们想办法克服这些困难,有党中央、毛主席在我们身边,什么困难都能克服。

  为了解决部队用纸问题,年部队在油酒厂增建了造纸设施,从延安请来技术工人自己造纸。开始是从部队、机关中收集破麻袋、烂绳头、碎布片作原料,曾生产出多刀黑粗纸和厚草纸,不久原料就供应不上了。经过调查,试用当地野地繁殖快、纤维长的马兰草当原料,生产出了质量较好、可印书报的马兰纸,部队用纸问题得到了解决。此外,我们还创办了纺织厂、鞋厂、肥皂厂,有自己的盐井、煤井、磨坊、骡马店。旅供给部办的大光纺织厂能够织出闪光布、斜纹布、华达呢,远销清涧、吴堡等地。

  顺着毛家山脚下的一条小河,穿过那凸出得象屋檐一样的石崖,是个幽静的山谷。三五九旅的造纸厂就设置在这里。

  纸是文化用品,需要量很大。部队办公,一天没有纸也不行。但是部队没钱买,有时有钱也买不到。能不能自己动手造纸呢?是的,造纸是需要技术的,但在共产党领导下的人民军队,没有学不会的东西,不管条件怎样简陋,我们的造纸厂终于在这里诞生了。

  同志们迅速地就地采伐木料,自己动手盖起了捞纸房。捞纸房的四角,用石板砌成了四个纸浆池子。

  蒸纸的大锅,安置在附近一棵大槐树底下。从上面看去,那是一个圆大的土坑。锅安在土坑上,旁边开有灶口。这样简单的设备,也是大家的创造。因为在当时的条件下,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办法了。

  旅从西北请来了技术工人,又从部队抽调了几个战士去帮着干辅助劳动和学习技术,于是造纸厂就正式开了。

  开工后的头十天就生产了粗纸三百三十二刀,接着又用几百斤烂麻绳头作原料,生产了大、小两种麻纸。随后又制造了可供制鞋、包点心、制书皮、制纸盒等用的厚草纸。

  大量出纸后,原料又发生了问题,向哪里找这么多的烂麻绳头呢?这是不好找的。但我们仍然找到了代用品。

  春天和夏天,人们走到山谷里的时候,只要稍微注意一下,就可以看到在丛生茂密的野草中,有种马兰草。它的繁殖力特别强,满山满谷,到处都是。我们就用这种草制造马兰纸,于是原料的供应就源源不断了。

  人们一走到我们纸厂,到处就可以看到池子里泡着的马兰草。在平坦的土坡上,泡过的马兰草堆积得象连绵不断的小丘陵。

  到了严寒的冬天,同志们在窗子上挂起自己制的厚草帘,生起碳火盆,继续紧张地劳动着。每天照例有几千张纸从这里生产出来。

  到了夜晚,屋里点起油灯,工人同志拿起铅笔和笔记本围在灯前抄生字。他们说:“在山沟里,文化低就不行,将来进了大城市,没文化就更不行了!”

  战士们捣碎黑格兰根,帮助缓解后勤部门缺少染料的问题。这样对农业作物进行后续加工,物尽其用,从而实现创新。

  技术上的改进也不容忽视。传统纺车因因相袭,少有改变。但三五九旅的战士,就创造性地在纺车的锭子中间安装了一个铁制的加速轮,从而大大提高了纺线的效率。延安城内当时用的多辆纺车,就是这样的加速纺车。中央领导同志周恩来、任弼时在纺纱比赛中取得优异成绩,也同使用改进的纺车不无关系。

  夜幕降临,歌声渐渐息了,宿舍里亮着菜油灯光。同志们围在灯下,读书写字,直到息灯号响。

  更深夜静,四处沉寂。厂长和政委的窗子上还有淡淡的灯光。他们还在研究如何提高产量、完成计划、节约原料以及如何更好地开展劳动竞赛等问题。

  工人们对开展劳动竞赛,热情很高。按照评订标准,每天每人织布十丈零五尺,但是大家都超过了这个定额。

  织得最多的要算王福禄,他一天能织二十丈零八尺。打络子的平均每天十五码,多的达到二十码。打夫子的平均每天六斤半,最多的达到了九斤。竞赛的第一个月份,全厂产洋经士纬的大布八百九十二匹(每匹十丈零四尺长、二尺四寸宽),到第二个月份,产量就达到了一千零一十七匹。

  王福禄同志是一个二十三岁的共产党员。抗日前在天津织布厂当学徒,经常遭受资本家的打骂,过着奴隶一样的生活。抗日战争爆发后,他参加了八路军,当班长。年,在保卫河防的战斗中负伤,以荣军身份回到部队开荒,被选为劳动模范。虽然他因残疾驾驶铁机不方便,但高度的阶级觉悟鼓舞着他的劳动热忱,使他创造了一天织布二十丈零八尺的惊人记录。很多人听了这个消息都不相信。王福禄平均每天织布十六到十七丈,而且保证95%以上是头等布:线密、眼方、边边整齐。他也会修理机子,不论谁的机子坏了,他都热情地给修理。

  络纱的大半是女工。女工中络纱最快的是冯桂芝同志。她初到工厂时,一天仅络四、五把。经过短期的学习每天可络八把,最后能络十八把。

  轮机房有个五十多岁的老工人崔敬国同志,最受青年工人敬爱。他们把他的事迹编成了歌,歌词是这样:

  纺织厂,轮轴转,

  里边有个崔老汉。

  崔老汉,真能干,

  赛过一个小青年。

  …………

  在劳动竞赛中,大家严格注意了节约原材料,把二、三寸长的纱头都细心地织进布里去。不少工人的机子上都挂着一个小布口袋,哪怕是很小很短的烂纱,他们也都拾在口袋里,利用它捻机子上用的绳子。

  解决毛线的供应问题,也主要靠大家一齐动手。毛线的原料(羊毛),在陕北相当丰富。每两羊毛,一般可纺毛线六十至九十丈。会使纺车的,就用纺车纺;不会使的,就用手捻。开始有些同志不会使用纺车,纺的很慢,着急完不成任务,于是就来了个“拨吊儿”(即晚上看哪里有灯,就到哪里去捻毛线)。结果一天连纺带捻,平均每人也能搞出六两毛线。对于同志们所纺的毛线,均按成品质量,给予奖金。

  补充团供给处吴成恩七岁的女儿吴萍,利用寒假学会了纺纱,每天可纺一两头等纺。

  有人问她:“小鬼,干吗哪么费劲?”

  她撅着小嘴说:“干什么?我也要自给自足哩!”

  到年春,大光纺织厂已有很大的发展。全厂有铁机四十五部、木机六十六部,此外还有织毛织品木机二十三部,共计有棉毛纺织机一百三十部(其中有四十一部铁机是自造的,木机绝大部分都是自造的)。平均每月出宽面布千匹左右,毛巾约五百打,毛毯约一千五百条。织出的毛毯和毛巾,大部分卖给边区老百姓。织出的布,除自制军服以外,为了扩大影响,鼓舞边区群众生产自给,抽出一部分放到大光商店照市价减低20%出售给群众。

  织布厂建立以后,每年供给全旅指战员棉衣一套、衬衣两套、单衣两套、帽子两顶、粮袋一个、绑腿一付、子弹袋一条,另外还补充了一批棉被。后为了了满足边区人民生产的需要,我们又织土搭连布。从年起,又以大部机子织小布出售,以供边区军民需要。

  年冬,同志们穿的棉衣面,就是用自己织的毛布做的,穿起来不但很暖和,而且很好看。战士们兴奋地说:“将来打起仗来,只要穿上这衣服满身都是劲,到火线上打几个冲锋,就可以使敌人崩溃。”

  有一回,我们有几个战士,到老乡那里帮助开荒。一群刚从河南逃到陕北的难民,用惊喜的眼睛看着我们战士说:“这还是第一次看到穿黄呢子的军队呢!”

  当时全旅人员,人人都有一套毛衣,有的还有两套。战士们的手套、袜子、鞋面子,都是利用闲暇时间捻毛线自己打成的。

  年3月,春天早早来到瓦窑堡。崖畔上、川道里的杨柳树,飘舞着缕缕欢快的绿意……

  旅团鞋工厂的门口,出现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八路。她,军装适体、整洁,短发齐耳,显得年轻、精神,她微笑着。

  工人们惊奇地望着她。

  “她是谁?”

  “新来的指导员。”

  “叫陈敏,是咱们团政委的家属呢!”

  “哼,她会管理工厂吗?”

  “这……”

  陈敏听着,只是用手指把额前的秀发向耳后拢了拢,脸上仍然露出自信的微笑。

  不久,厂长调走了。管理教育,生产业务,都落在了陈敏瘦削的肩上。

  她目视着厂里的全部“家当”:元现款,斤烂布,吃不了一个星期的小米。还有全厂职工:小鬼10人(都是从连队调来的,一半学徒性质),2名技术工人,加上火夫、采办人员共有二十七八人。

  大眼小眼都瞪着她。

  她走了几百里到团供给处领经费。住了几天,只领到元的路费回来。没有钱,这工厂怎么开下去呢!

  陈敏没有皱眉头。她的心里正酝酿着一个新的想法:要使工厂活起来,经营管理方式必须得变一变。原料自己采办,经济权自己掌握,除了供给公家的鞋以外,剩余的可以自己出售;工厂向公家领小米要算价钱,工厂给公家做的鞋,公家也要照价给钱,等等。她的想法得到了团里批准。由于她大胆果断的措施,工人的积极性调动起来了。

  她对大家说:“工厂是我们党的,我们是工厂的主人。因此,我们要努力工作,多生产鞋,生产好鞋,支援抗战。我们不能让我们的战士,光着双脚去冲锋陷阵哪!”

  那些往常很调皮的小孩和工人,被她的话感动了,惭愧地低下了头。

  为了加快生产的速度和质量,陈敏精细地计算着:一丈布能裁多少双鞋面,多少破布能做一双鞋底,一双鞋用多少麻。当时,每双鞋成本要70元,再加工资15元,共85元。于是,她决定每双鞋卖元,比市价便宜(给公家合价,每双只给90元)。这样,有利于打开销路,进入商品市场。

  在管理工厂当中,她还十分注意节约,不肯糟蹋一根乱麻。捻麻线时,地上剩下的烂麻头,她都捡起来和好麻配在一起捻绳。看见工人把鞋沿底布剪得宽了,她亲自纠正,把鞋沿底布又剪下一刀。这剪下来的正好够鞋沿鼻子用。

  她对工人讲:“不要小看一分布,一双鞋节省一分,一百双就是一尺呢!”

  工人不好意思地吐出舌头:“我们的指导员真厉害!”

  然而,陈敏十分关心工人。她给工人们上课、谈心、开会。跟大家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她常常把管理员、大师傅找到一起研究改善工人们的伙食。六七月,新麦上市的时候,她打听得一斗小米可换一斗半麦子,她看合算,就把一部分小米换成麦子,蒸馒头和小米稀饭豆子配合吃,把伙食调剂得很美。

  工人们都夸奖她说:“我们的指导员想得真周到!”

  鞋工厂在陈敏的苦心经营下,越办越红火。她们生产的鞋,式样好,又耐穿,还便宜。深受部队和老百姓的欢迎。各地机关、部队都纷纷派人前来定货、购买。生意越来越兴隆。不久,又添了一架织布机、一架织毛巾的机子,扩大了生产规模。工厂不但做到了全部自给,供给全团0双鞋,而且年终结帐还盈利20万元。

  然而,她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啊!

  年,鞋工厂迁移到金盆湾。那时,陈敏的孩子,一个才两岁,一个还在怀里吃奶。丈夫谭文邦是团政委,工作很忙,常常是天不亮就出门,夜深了才回家。里里外外,她都要操心尽力,挑起工作和家庭的两付重担。

  每天早晨六点钟,她就起床了。生火、煮饭、喂孩子;白天上班,就把小的一个孩子绑在炕上,由他自己爬。大孩子则自己跑出去玩耍,困了睡在外面,饿了就回来。

  晚上,等一切都收拾完了,安排孩子睡下后,她就坐在油灯下,手摇纺车纺线线。秋收是繁忙的季节。陈敏把娃娃背在背上,带领鞋工厂的姐妹们,放下锥子、剪刀,一起到山上去割谷、送粮。

  她说:“我们女同志和男同志在生理上和体力上虽然不能相比,但保卫边区、建设边区,我们一样有责任啊!尤其我们是干部的家属,更要带头起模范作用!”

  4月的一天,陈敏刚刚吃过晚饭,正一面给娃娃喂奶,一面跟工人谈话,忽然上级送来命令,说:“到6月中旬,要完成0双鞋子。天呀,两个半月时间拿出一千多双鞋子,这是一个多么艰巨的任务啊!

  陈敏是个急性人,但她并不着慌。她放下娃娃。连夜拟制生产计划。

  第二天便召开全厂工人会议,决定日夜加班,星期天只休息半天。她用了各种办法,提高工人的劳动积极性。她自己也成天泡在车间里,糊鞋帮、缝鞋口。走路手里也在缝,说话也不停手。她的小娃有个坏脾气,就是非抱在怀里不睡觉:陈敏没办法,回到家只得把小娃抱在怀里,一面哄他睡,一面还不停地缝啊缝;一缝就是大半夜,甚至到天明。她一天能缝50双鞋口呢!

  6月1日到了,陈敏带着0双鞋送到团里。大家见了,惊叹不已。她人瘦了,眼睛红肿,凹陷下去,显得有些疲惫和困倦。可是,脸上却露着笑容。她是把她的心和生命,都倾注在那一双双鞋子上了!

  年12月,中央西北局、边区政府为加强延安市、延长、延川、安塞、保安、安定、甘泉、鹿6县、固临等10个直辖县、市的工作,成立了延属地区。张邦英调任延属地委书记兼三五九旅政委、延安卫戍区政委。王震同志为延安卫戍区司令、曹力如同志为专员。

  边区人民政府在延安开了一次劳军和庆祝斯大林格勒大捷的群众大会。

  会上,边区政府主席林伯渠送给王震旅长一套呢子衣服,并说:“我相信,大光纺织厂会克服困难,生产出这种产品的。”

  王震旅长双手接过那件呢子制服,在会上表示:“我们三五九旅,一定让每个战士、干部都穿起呢子衣服!”

  王震向甘祖昌提出了新的要求。他说:“老甘,现在是年了,今年你要生产毛呢,要让全旅官兵都穿上毛呢服过冬!你做不做得到?”

  甘祖昌坚定地说:“保证做到,但仍要你的支持!”

  王震说:“没问题,要我做什么,你只管说。”

  甘祖昌很有信心地去落实了。他和供给部的人商量,筹款办了个大光第二毛纺织厂,购买了一批羊毛,然后去请王震带头,全旅官兵都要自己动手捻线。他给每人发了4公斤羊毛,要求以团为单位把捻好的线按时送厂织毛呢,加工服装。为了激发大家的积极性,他还采取了一些奖励措施,规定按检验的不同等级给予补贴,每斤头等线7元、二等线6元、三等线5元边币,归个人所得。这一来,全旅上下的积极性都很高,空闲的时候都能看到很多官兵手拿一个线拐在捻线。

  自从王震旅长作了承诺后,大光纺织厂立即派出大批采购员和工人,走遍陕北山区的穷乡僻壤,甚至到了数百里之外的甘肃、内蒙古、山西敌后和国统区,大量收购羊毛和骆驼绒。同时,从榆林、宝鸡请来了老师傅,教工人们用土织布机织呢子。另外,还组织一批技术工人,对织布机进行了技术改造。

  全旅指战员也都行动起来,每人领了几斤羊毛纺毛线。

  刘韵秋对大家说:“同志们,别小看这几斤羊毛啊,等你们把它捻成了线,纺织厂就把它织成呢子,今年一冬的棉衣,全靠它了!”

  战士们捻线,比起纺纱还要热闹。大家从地里生产回来之后,把肩上的镢头放下,匆忙擦一把脸,就坐在窑洞前面捻起线来。吃饭捻,晚上捻,开会也捻。大家情绪非常高,聚在一起有说有笑,有的边捻线边唱歌。

  这边一个湖南籍的战士高唱“开荒呀,开荒,前方的战士要军粮。”

  那边一个湖北籍的战士接着唱:“织布呀,织布,前方的战士要衣服。”

  我们厂里就更热闹了,有的去采购羊毛、驼绒,有的到各团各营去收集毛线;有改纺织机的,有织呢子、军毯的;有的用木杠把织成的呢子压平整。

  呢子织出来了,驼绒的背心也织出来了。这年冬天,战士们都穿上了又厚实又暖和的棉服、呢子军衣。许多闲不住双手的战士,还织了毛手套、毛围巾、毛袜……

  陕北的老乡们都说:“从来没有见过当兵的能穿上黄呢子军衣。”

  有的老乡遇见我们时,笑说道:“咱们军队不简单呀,除了不会生娃娃,什么都行喽!”

  纺织厂不满足于织一色的白布,想生产色彩多样的布匹,可周围被封锁,没有染料怎么办?

  穷有穷办法。纺织厂用草木灰染成了灰布。在南泥湾和金盆湾,有一种叫“黑格兰”的树根,纺织厂把它加工后提炼出染料,染出了土黄色的布。这样,第一批带颜色的布匹生产出来了。纺织厂生产的布匹花样也一天天增多了,纺织厂不仅织出了厚实的土布、光滑紧细的洋布,还织出了闪光布、格子布、斜纹布、帆布、华达呢,以及色彩鲜艳的花布,品种达到多种。

  师政委关向应生病住院。

  医院想给他买一件毛巾睡衣,跑遍了延安的市场,都没有买到。

  刘韵秋听见这个消息,忙跑回来和厂里的老师傅商量,利用织毛巾的机子,给关政委织了两件睡衣材料,缝制成又厚实又软和的睡衣。

  关政委接到后,用手抚摸了半天,高兴地说:“三五九旅真不赖呀!不仅在南泥湾种出了棒子和南瓜,还能织出这么好的睡衣,我们的战士有一双多么巧的手呵!”

  利用发展服务业,三五九旅还解决好了部队家属生产问题。自年起,部队家属人数逐年增加,最多时达余人。

  王震亲自召集积极的家属个别谈话,鼓励开展妇女纺纱运动。当年,广大家属每天每人纺纱3两,织布.5匹,做衣服套半,全面解决了纺纱厂的原料问题。如此不仅调动了部队家属积极参加劳动生产,节约了部队开支,而且也给边区社会各界群众,尤其是为广大妇女勤劳生产树立了榜样,这也是三五九旅作为群众路线杰出代表所作出的又一大亮点。

  不久,甘祖昌担任旅供给部的副部长、部长了,工作十分繁忙,但他始终坚持把办好大光纺织厂作为解决部队军需保障的一项最重要工作。他一面去南泥湾参加大生产运动,一面经常到纺织厂来了解情况,和刘韵秋、张敞等人商量解决问题。鉴于扩大生产的需要,他又从部队选调了多名战士来进行技术培训,上岗生产,还通过地方政府支持,从绥德、米脂等地招收了50多名青年进厂当工人,并和工人一同自制木织布机,使厂里的大小机子达到66架,随后又创造条件,把手拉木质织布机逐步改为铁质脚蹬机。

  人和机子增加了,房子却不够用。

  刘韵秋去找甘祖昌说:“甘部长,龙王庙摆不下这么多人和机子怎么办?能不能到哪里再找个关公庙?”

  甘祖昌笑笑说:“关公庙找不到,给你找个娘娘庙吧!”

  刘韵秋知道甘祖昌开玩笑,也咧嘴苦笑了一下,说:“人家跟你说正事,你却开玩笑,我真的很着急!”

  “着什么急?我早想好了,我们自己造呗!”

  “自己造?哪来的钱?现在买原材料都没钱,哪里还有钱造房子?你不要又开玩笑了。”

  “我不开玩笑,是真的。毛主席不说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吗?我们就自己动手来造栋楼房!走,我带你去看,地点我都选好了。”

  刘韵秋跟着甘祖昌走,可他心里还是将信将疑,觉得甘祖昌还是在跟他开玩笑。

  不一会,他们来到了龙王庙附近的一座石山边,甘祖昌指着那座不高的石山说:“老刘,你看,这座石山好打窑洞,我们打它两排,上一排,下一排,合起来不是栋楼房?”

  刘韵秋笑了,他不晓得甘祖昌真的早有谋划,可还未等他开口说话,甘祖昌又指着山前的一片开阔地说:“估计两排窑洞还不够,那就在这片开阔地上建它一批干打垒的平房,这样厂房、住房就都够了,你说是吗?”

  刘韵秋高兴得连连点头说:“那是,那是。甘部长,我真服你了,原来你早都谋划好了!”

  “有备无患嘛!”甘祖昌说,“我还要告诉你,我昨天找过王旅长,他现在不仅是旅的旅长兼政委,还是延安地委书记、延安军分区司令员和卫戌司令员,部队地方他都管着。我请他跟边区政府发了个话,边区政府答应借给我们20万边币去买棉纱,过两天你就可派人到延安、榆林、西安等地去买了。王旅长还答应给我们调支部队来帮助打窑洞、建平房哪!”

  刘韵秋既高兴又激动,双手紧紧握着甘祖昌的手说:“这就好了,这就好了!”

  没过两天,旅来了两个连的部队,和大光纺织厂的工人一起挥锤打凿开窑洞,同时平地挖土建干打垒平房,甘祖昌和厂领导都一起参加。一个月时间不到,石山上就开凿出了2层8眼石窑洞,其中上层3眼,下层5眼,远远望去,真像一栋二层楼房,开阔地上也建起了37间干打垒平房。此外还建了个厂门,在厂门上贴了一副醒目的对联:“筹备军需纾国难,振兴实业济时艰。”

  厂子更兴旺发达了,年生产了疋四十码洋土大布,疋二十码洋土小布,1疋三支六尺毛布,还有毛毯床,毛巾打,有效地缓解了部队的军需供应紧张状况。年虽然受到日本鬼子和国民党顽固派更严密的封锁,棉纱几乎无法从敌占区和国统区进一点,但由于得到了边区军民的支持,厂子的生产仍然蒸蒸日上。

  旅从旅长王震到每个战士,都一起参加纺棉纱,南泥湾还种棉花。在部队的带动下,边区的老百姓也纺纱种棉。一时候,纺纱种棉成了全边区军民大生产运动的一项重要生产项目,许多中央领导都参加,周恩来、任弼时还被评为中央直属机关的“纺线能手”呢!

  原材料有了基本保障,甘祖昌对办好大光纺织厂更充满了信心。他和刘韵秋等人决心进一步扩大生产,想方设法再购置了4架榨花机,40多架纺纱机,并新建和扩建了几个织布厂房。使织布机的总数达到架,人员增加到多人,产品的种类也由一种增加到十余种,还用草木灰和黑格兰树根染灰布、土黄布。做到了月均生产毛巾打,宽面布过千疋,毛毯超百米,年产布疋,给全旅人年发了一套外衣、两套衬衣、一副绑腿、一顶帽子、一条子弹带。在自供之外,还剩余了疋布向市场出售,全年的红利,由年的万元边币增加到万元边币。

  文化人见到这种情景,很快编出了一曲小调,在军营里到处传唱起来:

  “小小拨吊本领强,捻出线儿细又长;一个一个手中拿,换来呢料棉衣裳。吃得饱,穿得暖,

  打仗生产有力量。严密封锁白费劲,越困我们越坚强。气死国军顽固派,吓死日本小东洋!”

  通过大家的共同努力,到年底,甘祖昌圆满地给王震交账了,实现了旅全体官兵都穿上了毛呢过冬,每个指战员都有一套黄呢新军服,一套毛线衣服,一套新衬衣,两双布鞋,一双棉鞋。

  王震笑得合不拢嘴,竖起大拇指表扬甘祖昌:“老甘,干得好!”

19

“大光肥皂”在当时和“日光皂”一样的受人欢迎。不但在陕甘宁边区受到军民的欢迎,就是在榆林以北及黄河以东等地的群众也都喜欢用这种肥皂。大光肥皂就是我们部队自己开设的肥皂厂制造的。这个厂当初规模很小,只有三名工人。为了扩大生产,年,又从部队抽调了十名战士来当工人。随后就增制卫生药皂、擦枪油及粉笔、牙刷、牙粉等日用品。每日可出产肥皂一千条。最初出产的肥皂质量也不太好,质地粗软,颜色褐黄,天光泽,主要只供给部队自己使用。

  为了办好这个企业,组织上特把刘光武同志从部队里调去当厂长。他是一个军事干部,对制作肥皂是一窍不通。为了完成党交给的这项事业,他领导工人进行业务学习;在工作中边摸索、边改进。年5月,他还亲自率领工人到延安新华肥皂厂参观。学习先进经验。回厂后,经过苦心钻研很快提高了肥皂的质量和产量。虽然因边区被敌人封锁,原料供应不足,每年只能开工两三季,但也达到了年产肥皂二十万条和卫生皂几万块的指标。销路扩大到山西省沿黄河一带及三边、榆林等地。

  当时大光肥皂厂出产的肥皂、擦枪油、粉笔、牙刷、牙粉等日用品,现在看来很简单,但它在当时边区被敌人经济封锁的情况下,意义却不小:解决了军民生活的必需品,换取了边区缺乏的物资。这对部队供应和繁荣边区经济等,均起了不小的作用。

  刘光武同志因领导这个事业有成绩,受到了领导上的表扬。

  为了把三边的食盐和我们工厂生产的肥皂、毛巾等推销出去,换回其他工业用品和日用品,满足广大军民的生产和生活上的需要,就需要发展交通运输事业。但在这岗峦起伏的陕北高原上,不仅没有火车、汽车、就是铁轮大车也很少有。因此,这里的主要运输工具,就只有依靠骡马驮运了。

  为了挖掘部队潜力,集中使用部队的牲口,在原有运输队基础上,又动员全旅营以上各级指挥员的乘马参加运输,共集中全旅健壮骡马八百匹和骆驼一百多头,成立了一个运输大队,由旅供给部直接掌握。下余的几百匹牲口,由各团自己经营。

  运输大队的组织是:设大队部,为统一指挥运输人员和骡马站的机关;大队下设中队、分队、班;中队设有队长和指导员,轮流带领导干部运输队外出严格督促检查。每个运输员平均管两至三头牲口。

  运输线以延安为中心,纵横整个陕甘宁边区。干线有三条:一条由盐池经志丹、延安到临镇;一条由张家坪经安塞(真武洞)、延安、甘泉到南泥湾;一条由张家畔经子长、延川到马头关。另有一条支线,自临镇经延长、延川、清涧、绥德直达米脂。运输队以六百匹牲口一百多头骆驼长年运盐至石岔、马头关、茶坊及临镇,其余二百匹按情况给各地运货。

  每次任务、路线统由大部队分配,中队长、分队长则按牲口的情况规定驮量,每匹牲口平均载重二百二十斤至二百五十斤,凡超过二百二十斤以上者,则给运输员一定的奖励,并实行奖惩制度。

  运输员是相当辛苦的,长年跋山涉水,不避风雨,白天走路,晚间喂牲口。为了照顾他们,给了较高的待遇,每人每月津贴小米一斗。

  为了便利交通,并为部队解决运输队的食宿问题,在各条运输线上设立了很多的骡马站,每站相距六十至八十里。

  骡马站的主要任务,是供给运输人员食宿及牲口草料。运输队在各站的一切费用,一律记账,不付现款。

  为便于组织管理,每三、四个站设一中心站,负责交通线上运输队的调动。平时以分队为单位行动。每天一个站宿一到两个队,以防拥挤。中心站设有中心书记,负责和大队部联系、纪律检查、行政管理和政治文化教育。各站设有站长(有的叫经理)一人,工作人员少者四、五人,多者六、七人,分任铡草、煮料、做饭、挑水、磨面、砍柴、打扫等工作。同时每人还要进行农业劳动,开荒种粮,培植草园。每人平均垦地十亩。

  白天,每个站里都很沉静。这时脚户们都成群结队地在路上行走着,站里的工作人员都到山上进行农业生产。到了晚间,站的门前就成了闹市了:谈笑声、铡草声、猜拳声,山西话、陕西话、河北话,山西梆子、秦腔、京剧、评剧等混成一片。所有的房子、窑洞、马棚都挤得满满的。店主人用笑脸和温厚的语言招呼客人。旅客们兴高采烈地谈论着抗战的胜利消息、边区的发展、生产自给和繁荣经济等方面的问题。

  在骡马站工作的人员,有许多是军队中很优秀的指战员。他们下到骡马站的原因,大多因为体弱或残疾,如延川县附近的马家沟骡马店的经理王苏琪同志是个老红军,在部队当新兵营长,英勇善战,负过两次伤。组织上调他到骡马站工作时,他丝毫没有考虑什么个人地位或是什么个人发展前途,他所追求的是党的事业的发展。到这里以后,为了营业中便于接近群众,他把自己以往暴躁的性情很快地就克服了。他领导四、五个人,把马房打扫得清洁整齐,把马槽洗刷得干干净净;草铡得短,筛得净;料煮得软硬适宜。黄昏时客人来到了,他便领大家为客人卸驮子。他的老婆在他的模范行动启发下,对这工作也很积极。客人一进店,她马上殷勤地送上茶水,把牲口照料好,不要客人操心。晚间替客人点灯、熄灯。客人进店,好像回到了家一样的舒服。她每天还要磨二斗麦子,用白面招待客人,自己吃黑面。其他如做饭、喂猪、挑水、纺纱等,她也样样干得好。为此,旅直党代表大会奖她为女劳动英雄。

  正是由于这些具有高度阶级觉悟的战士们的努力,使我们的运输队和骡马站不断地得到巩固和发展。它像一条钢铁的洪流,川息不停地保证了陕北高原的运输,受到边区军民普遍的欢迎。

20

  王震对祝志说:“俗话说的好,凡事要好,须问三老。在开荒生产中,要虚心向当地老农学习;对官兵们的生产经验也要重视。要提倡互相学习,不断提高耕作技术。”

  祝志说:“马坊村有一老汉叫朱玉环已经71岁了,牙齿都掉了,身体还壮实,种庄稼在行。”

  王震说:“这太好了,我准备办一个开办“临时训练班”,请他到部队来当教员。”

  祝志说:“那好,我马上请他来!”

  王震说:“刘备三顾茅庐,成就三分天下大业,我亲自去请他。”

  王震前去朱玉环家劝他参加部队指导种地。

  朱玉环说:“部队战士开荒种地干劲大,只是方法不对头。”

  王震诚恳地说:“在种庄稼上,你就是我们的长官。我委你当农业生产副官,给你写个执照带上,不管走到旅的哪个单位,你拿出执照来,们一看,他们就好好招待你,请你指导种庄稼,请你批评。”

  王震亲笔签发了一份执照,上面写道:“南泥湾劳动英雄朱玉环,现年71岁,参加我军。兹委任为本旅农业生产教官,指导本旅各部农业生产,他到各处巡视之时,望各部官兵向他请教,虚心地接受他的指导和批评,并应很好地照顾。”

  朱老汉答应了,王震叫供给部队发给他一身军装,亲自给他写了张”执照”,由王震和苏进、王恩茂一起署名。

  朱老汉很高兴地接受了聘请,又找来65岁的马长福老汉,介绍他参加部队,一起指导战士种庄稼。

  朱老汉很热心的执行他的职务,经常为部队看地、撒种子,殷勤指教,看到同志们耕作中有不到的地方,立即就跑来纠正,对部队生产起了很大作用。

  这个训练班就算办起来了,朱玉环、马长福等穿着大棉袄、小坎肩站到台上讲课,我们的干部一排一排地坐在下面仔细听课,唯恐遗漏了一个字。

  王震同样地静坐在这里,用含笑的眼睛,紧盯着这几位讲课的老师。后来这个训练班,竟开到山上去了,请他们就地指导我们实习。

  一天下课后,王震对朱老汉和马老汉说:“你们既然是教官,当然也是咱们部队的人,快去跟祝志领枪吧!”

  朱老汉和马老汉答应一声:“好!”

  朱老汉和马老汉领了枪,高高兴兴回到窑洞。

  朱老汉对马老汉说:“这枪放时间长了,可得用油擦擦。”

  马老汉说:“现在机油很缺,到哪儿去搞油去?怎么办?”

  朱老汉说:“走,找王震旅长去!”

  朱老汉和马老汉抱着枪有来到旅部找王震。

  朱老汉说:“王旅长,这枪旧了,得用油擦擦!”

  王震笑着说:“油!有的是!郭秘书,给他提一筒来!”

  郭小川答应一声就跑到办公桌下面提了一个筒过来:“朱大爷!给你!”

  朱老汉将信将疑地说:“王旅长,太谢谢了!”

  王震说:“别谢我!这油啊是同志们用杏仁油制作的,还蛮管用的。”

  七一七团的一些单位,因种籽没有播好,有的地方没有出苗子,影响收成不少。

  第二年,该部在播种前组织了一次播种大演习,特请当地老乡作教师。各级生产干部和劳动英雄,都到山头上来参加实习。

  开始老乡在前边撒种,干部在后边打土。

  随后干部和劳动英雄就按照老乡的方式进行实习,在农民群众的帮助下,大家很快就掌握了播种技术。这一年终于获得了好收成。

  在朱玉宝老汉的指导下,南泥湾的平川里长出了玉米、小麦和油菜,山坡上种出了谷子、糜子和土豆。为了最大程度的提高农业生产的质量和数量,旅还发明了一种把国营生产和私人利益统筹兼顾的办法,他们规定:玉米、小麦和稻谷等大宗产品由团、营、连统一种植,各班的地用来种蔬菜,战士们开出的边角地,均属个人,可随便种植,吃不完的菜,允许到集市上去卖,卖来的钱战士们还可以拿到提成。

  农民群众对部队生产帮助是很大的,而部队对农民群众也有很大的帮助。如帮助训练民兵,帮助办学校,帮助安置移民和不堪国民党反动派压榨而逃到边区的难民。对于一些特别贫苦的老乡们,还常支援他们粮食,供给他们镢头、种籽,各单位卫生机关,还经常帮助他们看病。此外,每当开荒、播种、春耕、秋收,部队总要抽出大量人力帮助农民突击。

  王恩茂副政委经常要求全旅人员切实做到拥政爱民,决不损害老百姓一点利益,哪怕是一针一线、一草一木。年全旅平均每人帮助群众三个义务劳动日。年帮助群众开荒、锄草各两万多工。出工的日子,部队常自带行李粮食,连日住在群众家里。我们帮助的对象一般是烈属、抗属、新移难民和贫民等。

  由于部队经常帮助农民群众开荒、上粪、播种、锄草,大大鼓舞了群众生产情绪,都说:“八路军这样热心的帮助我们,我们自己要不好好生产,那就太对不起八路军了。”

  有的老乡感动地说:“自古以来军队都是吃老百姓的,只有你们自给,不吃老百姓的粮食,不要老百姓一针一线,还帮助老百姓生产。八路军真是咱们老百姓的军队。”

  陈外欧团长几次帮助驻地附近的李老汉挖猪粪,并亲自送到地里,四周群众都深受感动地说:“做梦也想不到一位团长还能帮助老百姓送粪。”

  后来李老汉给团部送了一面红旗,并叫他老伴特地给陈团长作了一双布袜子。

  锄草,这是生产过程中重要的一环。人常说:“锄一次颗子是扁的,锄三次颗子是圆的。”这话一点不假。根据有些单位的经验,锄一次草的一斗谷子只碾四升半细粮,锄三次的就能碾六升多。开初有些单位因没有经验,忽视锄草工作,有的只锄一次,有的虽锄了两次,但草没锄净,苗留得过密或过稀,结果一亩地只打了两、三斗谷子;而有的单位在同样的土地上,由于锄得早、锄得次数多、苗留得合适,结果每亩产量竟达六、七斗之多。这个事实有力地教育了大家。有时地没有长草也要锄,因为地锄松了可以积蓄水分,流通空气,帮助肥料分解。

  从年起,旅普遍重视了锄草。播种之后,大家便积极准备工具,迎接锄草。苗儿出土不到两三寸高的时候,有些部队就锄开了。有些女同志也参加了锄草工作,一天锄地一亩多。战士们夸奖说,我们部队有女英雄了;当地老乡说,八路军女同志也个个是好汉。当时在战士中流行着这样一个小调,可以表示当时锄草的情况:

  驴驹儿不叫鸡儿又叫,战士们一齐起来了。

  问你为什么起这么早,清早里乘凉快去锄草。

  这时儿锄草你不辛勤,秋天里收成全减少。

  王旅长的话儿一点也不差,锄草要细心如绣花。

  火燎燎的太阳当头照,锄掉的草儿遍地倒。

  抬头看看晌午到,送饭的老王又来了。

  小米饭豆芽菜吃个饱,铺上地盖起天睡午觉。

  锄头底下刷拉拉的响,锄头变成革命的枪。

  风调雨顺苗长得高,咱们的边区吃开了。

  穿的哪暖来吃的又饱,谢谢共产党领导得好。

  为了能迅速解决生产中遇到的难题,王震亲自拜访延安的劳动英雄,请有经验的老农来部队指导战士们耕种。来自江西的三五九旅供给部政委罗章,把家乡耕种水稻的经验介绍给指战员,在南泥湾,陕北大地第一次出现了稻田。

  年,种植面积10亩,收获粮食0石;年,种植面积260亩,收获粮食30石,增长30倍,粮食自给率达%。三五九旅的官兵吃上了南泥湾香菇面。

  靠一把锄头一支枪,将士们将烂泥湾变成了庄稼地、遍地是牛羊的”陕北好江南”。从王震旅长到每个普通战士,他们在南泥湾这块土地上创造了改天换地的奇迹,也播撒下了”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延安精神”种子。三五九旅积极响应毛主席”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号召,披星戴月,开荒种植,养猪烧炭,兴办商业和各类工厂,开展劳动竞赛,不仅逐步做到粮食、经费全部自给。

  年秋收之前,团的干部战士都在地里搞生产,朱德总司令第二次悄悄地来到团。因为事先没有接到通知,陈宗尧团长和左齐政委都不知道,也未来得及迎接朱德总司令。朱德他还是住进了朱玉环那座旧窑洞,也不休息,就到处察看战士们种的谷子、玉米和蔬菜,又看喂的猪、鸡,新挖的窑洞。

  一见战士们,朱德就高兴地说:“几个月时间你们就把南泥湾改变样子了。”

  到开饭时,朱德总司令吃着战士们收的新鲜蔬菜,连声说:“好,屯田政策初见成效,你们也有了初步经验,部队生活也有所改善了,我最喜欢的是你们干部带头劳动,无论开荒、锄草、背粮、运肥,干部以身作则,艰苦奋斗,这是好作风啊!希望你们各级领导干部,都要再接再砺。和打仗一样,干部冲锋在前,不怕流血牺牲,就能取得胜利。”

  朱德总司令这次来,只带个别警卫员,和战士们同吃同住,多方指导鼓励,使战士们非常敬佩和感动。他的亲切指示,扎扎实实地落实在战士们的行动中。

  年,旧历年刚过,朱德总司令在贺龙、王震、左齐、邱创成、谭文邦陪同下,第三次来到团。

  朱总司令说:“这次来,一是慰问大家,给大家拜年;二是要了解你们新年后的生产打算。”当总司令听到该团开荒种地面积比去年多一倍时,非常高兴。因当时正是农历春节,七一八团在驻地召开春节军民联欢会。

  总司令看了演出后高兴地说:“我们的部队不仅生产成绩好,文化生活也活跃起来了。大家要继续努力,争取更大丰收;还要进一步搞好拥政爱民活动,感谢地方政府和群众的大力支持。”

  他要求部队在农闲时间开展大练兵活动,生产不忘打仗,以适应形势发展的需要。

  朱德亲切慈祥地说:“这次来,一是慰问大家,给大家贺年;二是了解你们今年的生产打算。听说你们计划开荒种地面积比去年多一倍,要夺取大丰收了。”

  团团长陈宗尧赶忙向总司令作了具体汇报,并且抓紧部署召开春节军民联欢会,请朱总司令看戏。

  团参加演出的同志听到消息后特别高兴。服装不够,他们还跑到团驻地临镇借了戏装来。

  王震对林志方喊道:“林志方,叫几个女同志上来表演!”

  奋斗剧社女同志少,林志方就请旅卫生所的杜瀑和李一非参加演出。

  杜瀑和赵维寰一起演唱:

  “第一杯酒敬给王福寿,

  他是生产好能手。

  第二杯酒敬给陈敏同志,

  她是家属生产好旗帜……”

  接着,杜瀑演解明道写的歌剧,扮一个姑娘挑水上山慰问开荒的战士,唱词是:

  “我走在半山腰,

  听同志们在山上叫,

  我加起劲来往上挑……”

  杜瀑的歌声未落,下面就热烈鼓起掌来。

  总司令看了演出很高兴。对王震说:“部队不仅生产成绩好,文化生活也活跃起来了。并要继续努力,争取更大丰收,还要进一步搞好拥政爱民活动,感谢地方政府和群众的大力支援;还要求在农闲时间开展大练兵运动,生产不忘打仗,以适应形势发展的需要。”

  因为正是春节期间,团部和各营连都杀了猪,团给总司令做的菜和头年比就大不相同了。

  年4月,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朱总司令、贺龙师长在王震旅长陪同下再次来到南泥湾视察。

  他们检阅了七一七团,并给干部作了报告。这时,三五九旅广大官兵经过一年的奋战,已取得很大成绩。南泥湾面貌焕然一新。朱德称赞南泥湾是“陕北好江南”。

21

  年4月8日,那时祝志调到团政治处工作,王震旅长从延安打来电话,贺龙师长要来视察部队。

  那些天,有关贺师长的传说、故事,也成了人们的议论中心。一天,战士们正在地里干活,一个战士仰视着蔚蓝蔚蓝的天空高兴地说:“这天要下雨了,咱们的庄稼有希望了。”

  另一个战士说:“天晴得净净的,能下得雨来?”

  “你不知道师长要来?龙来了,还能不带雨?”这一说大家都会心地笑了?似乎他说的是真的。

  许多红军老战士也津津乐道地说:在十年内战中,贺胡子在那里指挥作战,那里保险有雨下……

  这些传说未免神奇。但贺龙师长这次视察,的确在南泥湾这块肥沃的土地上降了三场“及时雨”,滋润了部队生产建设之田,结出了丰硕的果实。

  4月15日,贺龙师长在王震旅长的陪同下,骑马由延安来到我团驻防地——临镇。他,身披黑色大氅,口里衔着大烟斗,那浓黑整齐的八字胡,那劲挺的精神风貌,那满面的笑容,那老远就下马同军民握手的情景,一举一动都是那样令人敬服。

  “咦!那些人是干啥的?还有女的。”“胡琴、梆子、锣鼓……嘿!是演戏的。”“喂!师长给咱们带来了演戏的!”几个战士高兴地大叫起来。

  不错。贺师长带来的是师“战斗评剧社”。在他视察的四天时间里,“评剧社”慰问演出三场。《清风寨》、《睢都关》、《黄金台》等精彩节目,给了指战员们多少欢乐啊!

  贺龙指示说:“生活环境越是艰苦,越是要重视文化娱乐生活,要让部队经常听到欢歌,要经常听到干部战士的笑语。”

  “欢歌”、”“笑语”,这凝聚着多么深厚的爱兵之情!对我们又是多么大的鞭策。开进南泥湾,在部队的物质生活十分困难的条件下,各级领导是十分重视文化娱乐活动的。团成立两个戏剧组。一个专门演评剧(京剧),一个以演现代戏为主。服装、道具除战斗中缴获一部分,都是自制的。每逢新年、春节、重要节日,或欢迎、欢送什么人时都有戏看。新戏是根据当时的形势任务自编自演的,多用秧歌、郿鄠、话剧等形式表演。记得反映军民关系的有《治病》、《难民》、《李老汉劳军》等节目;反映部队生活的有《丰衣足食》、《运盐》等;反映敌后生活的有《唱敌后》等节目。年第一季度,就演出七场,25个节目。这些节目虽然十分粗糙,但因为它反映了现实生活,很受部队欢迎。延安的民众剧团、旅的奋斗剧社等文艺团体,也常来部队演出,有时还有电影看,每年都能看上不少文艺节目。

  找到差距,明确了努力方向.全团上下齐动手,因陋就简,丰实群众性文化娱乐活动。团政治处在临镇街上办了一个”文化俱乐部”,里面有土造的象棋、扑克、胡琴等娱乐用品。除团的两个戏剧组外,各营和团直属单位也都组织了戏剧组,评剧、晋剧、秦腔、河北梆子、郿鄠、秧歌、话剧等,轮流为部队巡回演出。每年春节是文娱活动的高潮,大街路口上用松柏扎上彩门,机关、连队的门口,贴上了大红对联,挂上灯笼,装饰一新。团里组织文艺晚会,除各营和团直属单位演出种类多样的戏剧外,在大操场,还举行两三天的军民同乐大会。有旱船、高跷、狮子、秧歌等,整日里锣鼓喧天,欢声不绝。另外,团、营还组织拜年队,带上纸扎的各种花灯,到各村去表演节目,给群众拜年。地方政府和群众也组织秧歌队来部队回拜,你来我往十分热闹。

  团还成立了篮球队、排球队等业余体育组织,经常下去为部队做表演比赛。

  团长陈宗尧向他汇报说:“年来到南泥湾,1年内就开荒播种1.22万亩,收成不错。”

  他请贺龙、王震去看看他们团种的庄稼,养的猪,请他们同战士们一起吃一顿饭。贺龙和王震在部队开饭的时候,从一个连走到另一个连,检查他们的伙食情况。贺龙揭开一个又一个用白布盖着的菜桶,高兴地喊起来:“啊这红烧肉烧得好!”“豆腐煎得两面黄,炊事员同志真是费了工夫了。”王震说:“陈宗尧这里可有几个好炊事员。”陈宗尧在一边得意地笑着。贺龙看了另一个连队的伙食,笑着说:“唷,碗碗都是辣子。这是南方菜嘛!这是哪个连?”陈宗尧答:“11连。”贺龙说:“我就在这里吃饭了”,说着,拿起一个馒头嚼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说:“馒头蒸得好。我带几个回延安去。”吃完饭,贺龙对王震和陈宗尧说:“生产方面你们已经打下了坚固的基础,全团有近千头猪,但还要好好生产,让每个战士吃得胖胖的,脸色红黑红黑。你们也要把屯田的经验好好总结一番。”

  4月18日这天,指战员们比往常起得更早,擦枪、备马、整装……仿佛要参加一次重要的战斗。

  “嘀嘀……嗒嗒……”军号齐鸣,高昂雄壮。

  “咔!咔!咔!……”过来了!那斜托的一支支步枪,那高举着的一挺挺重机枪,那一起一落的整齐步伐;“唰!唰!唰!……”那一列接—列、一排连一排的战士行着注目礼,从检阅台前走过,从贺师长、王旅长炯炯的目光下走过。那一往无前的气势,使我联想到铁的洪流,钢的长城。

  贺师长”唰”地一个举手礼,腰板笔直,目光平视,魁梧挺直,身躯没有半点摇晃!显示出一个军人的英武和豪迈,将军的自信和威严。

  “卧倒!”“哗”地如一道天然屏障突然从地面上消失,口令对它们的作用令人吃惊。这是旅骑兵大队指战员同”无言战友”——战马在做表演。

  “杀!杀!……”对刺、劈刺。龙腾虎跃,刀光剑影,令入眼花缭乱。

  “嗖!嗖!嗖!”三十名投弹手各显奇功,排长齐巨洲差点把训练手榴弹投到人家房顶上。

  祝志被这些精彩的表演陶醉了。呼呼疾飞的手榴弹,使祝志想起了王旅长常引用伏罗希洛夫的一句话:“手榴弹是荷包里的大炮。”这一大批”贺龙投弹手”,不正是在他亲自组织部队开展”贺龙投弹手”运动中涌现出来的吗?

  贺师长看到这些,习惯地捋了捋那威严的八字胡?眯眼微笑,频频点头,这,包含着多少信任和希望!

  检阅结束了。

  “同志们,上次和大家见面,是在晋西北前线,这次是在边区前线。说来令人痛心。顽固派放着日本侵略者不打,却花几百万元,派几十万大军,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碉堡林立,象修了一座长城似的来包围边区,妄图困死、饿死我们。你们是中央、毛主席的警卫部队,你们是一座活的长城。活长城不怕泥土石头修成的死长城!”

  “哗——”暴风雨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国民党反动派不卖给我们一斤粮、一寸布,每人每天只有七分钱伙食费,一年只发一套衣服,晚上没有灯光照明就开”黑会”,蓖麻叶当烟吸,桦树皮开药方……

  在毛主席“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号召下,百分之九十的干部战士上山,一面打仗,一面开荒种地,连公务员也一律离开首长去办“纺织厂”。家属委员会组织起女同志纺线。集中饲养员和牲口,到几百里外去驮盐。年大体弱的同志组成“老年队”,从事手工业和副业生产,每一伙食单位派出3~5人的木工组,到深山老林安家,为连队做小农具,锯木板出售,筹集生产资金……三个多月时间,许多同志使用的三斤多重的镢头,就磨去了一大截。镢把上留下了深深的十个指印,手上的肉茧连成片……搞大生产的第一年——年,全团每人开荒地6亩,共生产粮食1石,养猪头……

  师长又接着讲下去:“今天,我检阅了你们的分列式,这是内战结束后第一次看到。你们7团是9旅的老大哥,9旅无论在红军时代,在抗日前线,都建立了许多光辉战绩……你们一方面不要埋没自己的功绩,一方面也不能骄傲自满……”

  “同志们!”王旅长接着也讲了话,“……在毛主席、朱总司令的旗帜下,我们是贺龙直接领导的部队……贺龙是举世闻名的英雄,我们要在他的领导之下,完成保卫党中央、建设南泥湾的光荣任务,敌人来了就打仗,敌人不来就生产、学习。”

  “决不骄傲自满,誓死保卫党中央、保卫毛主席、完成建设南泥湾的光荣任务!”“坚决粉碎敌人的经济封锁!”口号声此起彼伏,震天价响,从每个战士的心里发出,向四面八方飞去。

  干部都要变成知识分子

  4月19日,贺师长给全团排以上干部作形势和任务报告,他没有讲稿,也不翻本子,深入浅出,通俗易懂,妙趣横生,一口气讲了两个多小时。从天下大事讲到部队工作,许多数目字记得清清楚楚,记忆力令人吃惊。

  特别使祝志难忘的是,他号召全体干部都要变成知识分子。给大家讲了许多没有文化就带不好兵,打不好仗;没有知识,将来就适应不了新中国建设需要的道理。还详细检查了几个同志的学习笔记本。

  那时部队各级首长十分重视文化教育工作,在教育训练上提出了“整军经武,变军营为学校”的口号,大力开展识字运动,消灭文盲。许多同志利用休息时间砍柴卖钱买灯油,每天晚上迟睡半个小时写当天的日记。许多干部刚学会写日记,刚能读团的油印小报,就踊跃参加通讯报道工作。3连指导员郝丁臣、副指导员朱自立,在半年时间里,就分别写了29篇和37篇稿件。

  4月20日,师长请司令部、政治处的同志吃早饭。他叫团晏福生政委把到场干部的姓名、职务,一一介绍给他。再一次语重心长地提到干部”知识化”的问题,并期望我们机关干部要多做些这方面的工作,给部队带个好头。

  祝志端着饭碗,慢慢地嚼着,细细地品味着师长的话,暗暗地表示:师长啊,请放心,我们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早饭后,师长要回延安了,我们请他题词留念。他拿起笔,一挥而就,写下了”铁的七团”四个大字。这对全团指战员是多么崇高的奖赏啊!

  年5月初,朱总司令在贺龙师长、王震旅长的陪同下第四次来到团。

  当时,刘宝寨正在值班,旅部来“王震旅长陪同朱总司令明天上午到你们团视察工作。”

  刘宝寨高兴极了,飞快跑去工地,向陈东尧团长、左齐政委汇报。陈团长让刘宝寨找来蒋绍荣,要求安排一下朱总司令的吃住问题。他俩从工地回来的路上边走边议论。

  蒋绍荣说:“拿什么招待总司令呢?不能像我们那样吃野韭菜汤啊!”

  南泥湾荒无人烟,想买点什么就难上难了。

  他俩商定,给一营胡炎奎教导员打个电话,请他找麻洞川黄乡长帮助想办法买两只鸡,再买几个鸡蛋;给三营詹金甫营长打电话,请他们的打猎队打些野味;再让团部司号长带司号班到河里捉些小鱼。

  陈团长、左政委从工地回来后检查准备情况。听过汇报后说:“现在条件差,就这样吧。等明年条件好了,我们杀猪宰羊欢迎总司令!”

  5月8日这一天,是明朗的天。

  刘宝寨同警卫班王新志将洗脸水准备好,在团指挥所的破窑洞门口放了一张小桌子和几个小板凳。

  七一八团政治处的文艺小组集体写了很多欢迎朱总司令、贺龙师长的街头诗,贴满金盆湾街道两边的墙壁,表现了团对朱总司令、贺龙师长的热烈赞美。

  金盆湾虽是一条极小的街道,却是从国民党地区经我临镇到达延安的必经之地。在金盆湾驻军七一八团盛大而热烈的欢迎中,朱总司令和贺龙师长由王震旅长陪同,徐徐步入金盆湾街心。没想到这些街头诗竟然引起贺龙师长的注意,他停下来都一一看了。这些诗虽然写得很幼稚,可他并不觉得可笑,从中可以看出火红的战斗热情,美好的希望与向上精神。

  王震旅长陪同总司令到达后,边洗脸边说:“从你们的二营到这里20多里路走了三个小时,不论是骑马,还是下马步行,沿途都能看到第一批播下的种子已经长出幼苗,长势真好!”总司令接过我送的一杯茶。

  陈团长介绍说:“这是小刘。”

  朱总司令笑呵呵地和刘宝寨握手,问刘宝寨:“多大了,哪里人?”

  刘宝寨一一作了回答。

  总司令和王旅长走向新搭的木棚,走到炊事班附近时,正好看到杀鸡,急忙喊道:“刀下留情,不要杀鸡!”

  炊事班长王德胜一下子愣住了。

  王新志向前告诉王班长:“这是朱总司令!”

  王班长手里抓着鸡,不知所措。急忙立正,给总司令敬了个军礼。

  总司令和蔼地说:“老同志啊,我和你商量一下,这两只鸡正好是一公一母,留下做鸡种好不好?”

  王班长说:“首长到部队来,我们很高兴,但没有什么菜,这,这……”。

  总司令说:“你不必犹豫了。日本帝国主义进攻解放区,国民党顽固派围困我们,人们群众和部队生活都很困难。咱有啥吃啥,既不要花钱又有饭吃,就看你的本事了!”

  说得大家哈哈大笑。

  总司令说:“集腋成裘啊!鸡繁殖多了,部队就有蛋吃了。”

  王班长答:“一定按照总司令的指示办,今天不杀鸡了。总司令明年再来,得准许我们用辣椒炒小鸡招待您!”

  总司令说:“好啊!”

  回到团指挥所,陈团长向总司令、王震旅长汇报:“从3月15日到‘五一’劳动节,全团开荒五千多亩,都种上了庄稼。”

  总司令高兴地连声说:“好!好!你们辛苦了。”

  陈团长接着说:“部队对开荒生产的认识很明确,积极性很高。开始每人每天能开荒一亩左右。二营五连平均每人每天开荒二亩五分,班长赵占奎一天开荒三亩三分。三营九连班长李位一天开荒三亩六分,是全团第一名!”

  总司令关爱的插话说:“战士的生产热情越高,你们当领导的越要注意大家劳逸结合,每天劳动时间不要超过八个小时,每周要放一天假,让大家休息一天,洗洗衣服。”

  陈团长接着说:“‘五一’后,我们调整了部署,用三分之一的劳力再开荒两千亩,种上晚秋作物;用三分之一的劳力搞田间管理,锄草追肥;其余劳力挖窑洞,每个连队挖十五、六孔窑洞,做到人有房住,粮有仓库。十月份集中力量秋收,十一月份开始冬训。今年可达到粮食自给,明年可达到耕二余一,向边区政府交公粮。”

  朱总司令赞扬说:“你们考虑得很周到”。

  这时,王新志走过来对总司令的卫士说:“饭好了,请总司令吃饭吧。”

  在破窑洞门口的小桌上摆着四菜一汤:一盘辣椒炒小鱼,一盘蘑菇烧兔子肉,一盘辣椒炒土豆丝,一盘野芹菜,还有一个木耳野韭菜鸡蛋汤。

  朱总司令边吃边称赞:“我们吃的是山珍野味,烹调技术也好啊!”

  这一次我们事先得到了消息,作了准备,把新挖的团长住的那座宽敞明亮的窑洞打扫得干干净净,准备给总司令住。

  可是,总司令来后,又住进他那个老窑洞里了。

  贺师长、王旅长都动员总司令搬过去,朱德却说:“不搬了,还是住我的老窑洞好啊!”

  没有办法,贺师长也住进那个老窑洞,和总司令在一起。

  王震旅长就住在贺盛桂参谋长的窑洞里。

  团组织部队很快平整了操场,搭起了台子,集合队伍,请总司令检阅。

  在阅兵后,总司令和贺师长、王旅长先后讲了话。

  朱德总司令对我们全旅的生产情况了解得很具体,他说:“边区的群众对我军克服困难搞生产非常称赞,军队想着人民?人民更爱子弟兵,军民团结奋战,就能坚持到抗战最后胜利。”朱德总司令最后说:“现在请你们贺师长讲话吧!他要宣布授予你们团光荣称号哩。”

  接着,贺老总就宣布:“我宣布,授予第十八集团军师旅团为‘文武双全团’。”,王震说:“我代表旅广大指战员向毛主席、朱总司令表示决心,搞好生产和练兵,一手拿锄,一手拿枪,保卫边区,保卫党中央,把抗战进行到底。”

  阅兵大会开得非常隆重,气氛很热烈。当时团喂的猪已多了,腌制了一些腊肉,就给朱德总司令做腊肉吃,朱德总司令非常愉快,还和一些同志照了像,和贺盛桂参谋长下了象棋。

  贺龙对王震说:“王胡子,我要结婚了,请你来参加婚礼!”

  王震说:“好啊!新娘是谁呀?”

  贺龙说:“她叫薛明!”

  年8月11日,贺龙与薛明结婚了。这一天,贺龙住的窑洞里,高朋满座,任弼时、林伯渠、高岗、陈正人、张邦英等领导人来了,王震、李井泉也都来了。席间,林伯渠举着一杯酒指着陈正人说:“你这个红娘做得不错呀!他们俩同意结婚,我就来喝喜酒。”然后,转过身来对贺龙说:“老贺,祝贺你,我先敬你一杯。”站在贺龙身边的薛明心里十分着急,她曾听贺龙的部下介绍过,贺师长有胃病,不宜喝酒。于是,她立即接过林伯渠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大家见状,都冲着薛明开起玩笑来。窑洞里笑语欢声,喜气洋洋。

  22

  年3月,全党整风开始不久,延安中央研究院特别研究员王实味在《解放日报》“文艺副刊”发表了题为《野百合花》的一组杂文,并在中央研究院《矢与的》墙报上写了三篇短文,批评延安的领导干部存在特权主义和忽视民主的倾向。

  在延安整风大会上,毛泽东首先发言:“王实味坚持认为政治家的任务是改造社会制度,而艺术家的任务就不同了,它是改造一个人的灵魂。党不要过多地干涉文艺创作,要让创作者有充分自由发挥的想像空间。作为一个文艺工作者要敢想敢说,不要做大人物权威下的软骨头者。而我认为文艺创作就是要为党服务,围绕着党的政治工作与思想理论作积极宣传,任何对党有意见、并牢骚满腹的行为就是反党行为。王实味的牢骚思想必须受到彻底批判。”

  王实味随即遭到了中央研究院的彻底批判,对王实味思想进行了无情批斗。

  其后是其他到会者的深刻发言。到会者都是有文化的知识分子,革命的自觉性与觉悟性相当高。

  在会上,王实味几次想为自己的言行作一番辩解,可每次话还没完,就招来一片怒吼和痛斥声。

  对此,萧军忍不住了,站起来说:“为什么不让他把话说完?”

  散会后,萧军愤愤地说:“这种批斗无疑就是往人脑袋上扣尿盆子。”

  此话被一边的陈学昭听到了,陈学昭是从法国留学归来,获得文学博士学位,在延安是学历最高的一位女同志,她立即把此话汇报给党组织。

  几天后,中央研究院派郭小川等四名代表来到萧军家,指责他破坏了批斗会,要他承认错误。萧军受不了这气,当场把这四人赶出家门。

  此后,萧军日子一直不好过,心里也一直不痛快。

  萧军还对边区种植特产十分不满,他说:“.2.6听了财政厅长(注:时任财政厅长应为南汉宸)报告边区经济状况,甚至制作鸦片烟膏,我听了很难过“为了钱,除开我个人没有去抢人去以外,几乎什么方法全做过了!平常我们不乐意说到穷……”

  年10月19日,在两千多人参加的“鲁迅逝世六周年纪念大会”上,萧军就王实味的事再次“将”了与会者一军。

  这下犯众怒,丁玲、周扬、柯仲平、李伯钊、刘白羽五名党内作家和陈学昭、艾青两名党外作家轮番上阵,批驳萧军的言论。

  萧军孤身一人,舌战群儒,唇枪舌剑至凌晨两点。

  最后,辩累了的萧军主动让步,说:“这样吧,我先检讨检讨,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我的错,行不行?那百分之一呢,你们想一想……”丁玲说:“这百分之一很重要!我们一点也没错,你是百分之百的错!告诉你萧军,我们共产党的朋友遍天下,丢掉你一个萧军,不过九牛一毛!”

  萧军刚平息的怒气又上来了。他的脸色是红里透青,腾地一下站起来,吼叫道:“百分之九十九我都揽过来了,你们连百分之一的错都不肯认账!那好吧,你们既然朋友遍天下,我这个‘毛’绝不去依附你那个‘牛’;你那个‘牛’也别来沾我这‘毛’,从今以后咱们就他妈的拉——蛋——倒!”

  说完,萧军拂袖而去,大会不欢而散。

  萧军所以敢牛,是因为他在毛泽东心目中地位还是蛮高的。萧军曾与毛泽东多次单独喝过酒,认毛泽东为大哥。对此,毛泽东不但不生气,还多次给萧军写信,以挽留准备回重庆的萧军,这在置留延安的那些作家群中是少见的。

  对于萧军不听话就不给饭吃,这在延安整风运动前还只是小动作。像王实味不听话,对党发表自己的不同政见,中央研究院的负责同志给予他的处罚就是没讨价还价余地了——直接剥夺他的做人权力。

  当时有代表性的舆论阵地,原来就有一些年青人在文化沟办的《轻骑队》墙报,2月以后接着出来的是党校第三部的墙报。在他们看来,吃饭分大灶、中灶、小灶不平等,穿服装分干部服和普通服不平等,领导干部有马骑,一般没马骑不平等。七八个干部围一桌子才点两支腊烛,为什么有的领导人一个人要点两支?后勤部长窑洞里在一扇窗叶中间用了一小块方玻璃,也成了被批评的事。当时可热闹了,有画漫画的,有写小字报和打油诗的。我们政研室有位同志就写了一首“衣分三色”、“食分六等”等内容的四六句。王实味是突出的代表人物,写了《野百合花》,又在墙报上攻击李维汉同志,一时间把延安都轰动了。

  毛主席提着马灯去看了墙报,什么没说,走了。

  当王震一行应中央研究院副院长范文澜之约,来到中央研究院观看壁报。看完壁报,王震就大声骂起来:“前方的同志为党为全国人民流血牺牲,你们(指王实味)在后方吃饱饭骂党!”骂了之后,王震又来到《解放日报》社,找博古是问。

  在中央办公厅召开的《解放日报》改版座谈会上,王震与贺龙一起狠批了王实味的《野百合花》和丁玲的《三八节有感》。

  其后,大诗人艾青在中央研究院座谈会上发言,作了长篇发言《现实不容歪曲》,全面深入地批判、揭露了王实味的种种罪恶,申明一个文艺家对革命阵营应有的正确立场和态度。同时呼吁取消王实味的做人资格。

  为何要取消王实味的做人资格?因为王实味的文章对延安的社会生活和革命队伍中的人际关系进行了尖锐的指责和批评,相当片面和偏激。在整风中,当时文艺界一些写了错误倾向的文章的同志,受到了批评,但他们很快都做了检讨,党也宽恕了他们。惟独王实味就是死活不肯承认自己有错误,因而批评也就不断升级:由思想政治错误上升成“托派”、“国民党特务”,最后被打成“五人反党集团”,逮捕入狱。

  年,毛泽东在延安先后作了《改造我们的学习》、《整顿党的作风》和《反对党八股》的报告。从年春天开始,在全党范围内进行了普遍的整风运动。整风运动的内容是:反对主观主义以整顿学风;反对宗派主义以整顿党风;反对党八股以整顿文风。整风运动的方针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从团结的愿望出发,经过批评和斗争,达到在新的基础上的团结的目的。延安整风运动是一次马克思列宁主义教育运动,是用正确认识克服错误认识、用无产阶级思想克服非无产阶级思想的思想革命运动,也是打破党内以王明为代表的教条主义束缚的伟大的思想解放运动。它对推进马列主义和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相结合,具有重大的意义;对正确解决无产阶级政党的建设,是一次成功的实践,并为抗日战争和中国革命的胜利奠定了思想基础。年4月,延安各机关投入了整风运动,掀起了学习中央规定的22个必读文件的热潮。

  在政治、文化教育方面,每年除集中一期或两期以思想工作为主的政治整训外,一般的政治、文化教育是经常进行的。它穿插在生产和军事训练中间,时间主要是在晚上。当时政治工作的中心任务就是:教育部队明确认识保卫陕甘宁抗日根据地、保卫党中央、保卫毛主席的伟大意义;保证部队情绪饱满地完成生产和训练两大任务。因此,政治教育除进行一些基本的阶级教育和年整风开始进行整风文件学习外,主要就是围绕着生产和训练两个任务而进行。

  文化教育一般以连排为单位,由指导员或文书上课。当时领导上特别强调与抓紧了互教互学的“小教员制”,即文化程度高的要帮助文化程度低的,要求做到包教保学。对于政治和文化学习,同志们都是十分关心和认真的。这是由于他们在工作和日常生活中都深切体会到:政治是灵魂,文化是钥匙。因为只有加强政治教育,提高阶级觉悟,工作才能作好,否则就会眼光短浅,胸襟狭窄,以致迷失方向;有了文化,不仅可以帮助我们更快地掌握军事技术和政治理论,而且在日常工作和生活上也有许多方便之处,因此大家在学习中都很用功。用许多同志还把津贴节省下来买了纸张笔墨。

  在政治和文化学习中,也如在军事训练方面一样,曾涌现了许多模范的单位或个人。

  七一七团某连七班班长霍风英同志的积极领导,并贯彻了互教互学的小教员制,因此成绩特别出显著。他们班一共十一人,过去只有四个人能认识五百至八百字,一个人认识一千字左右,其余六个人都是文盲或半文盲。经过他们一个冬天的勤学苦练,在一次全面测验中,有三个人三会(会认、会用、会写)一千五百字以上,有四个人三会一千字左右,其余四个人都达到三会六百字以上,被光荣地评为全团学习模范班。

  我们的学习场地除课堂以外,其他如俱乐部里、图书馆里、山坡上、大树下,都是同志们的学习场地。所有课堂和这些场地都贴满了鼓动学习的标语,如“积极学习,努力生产”,“我们要做一个文武双全的战士”等。初到这里的人,不仅会被轰轰烈烈的军事训练和生产劳动所激动,并且还会被战士们积极学习政治、文化的精神所激动。

  年秋后,团长和政委都到延安参加整风学习去了,参谋长和祝志在团里主持工作,旅部命祝志去延安向总司令汇报部队情况。

  10月初,祝志赶到王家坪总司令住处,详细汇报了部队生产、训练和干部战士思想等情况。总司令听了很高兴,说:“你们一定要把生产搞得更好,做到完全自给,并抓紧开展大练兵,生产是模范,战斗是英雄,才是党的好战士。”

  汇报后总司令还不让祝志走,留祝志一起吃了饭。

  总司令生活简朴,因为款待祝志,搞了四菜一汤。

  总司令的卫士长李树槐同志对祝志说:“菜都是总司令自己种的,今年又丰收了。”

  饭后,总司令还让李树槐同志送祝志。

  祝志即回到新市场口团办的“金隆客栈”,那栈名就是取团驻地金盆湾生产兴隆的意思。在客栈开张时,总司令和任弼时同志都去了,门口的牌子还是总司司令亲笔题写的。

  年延安整风运动全面展开,经过整风审干运动,年元旦以后,取代交际舞的是群众性的大秧歌舞。延河边消失了夕阳下散步的身影,延安时期的革命队伍里从此一段时间里没有人再跳交际舞了。审干抢救运动后,在中央机关偶尔还有交际舞会,尤其是招待驻延安的美军观察组成员。其实,交际舞最初也是欧美民间社会舞蹈。经过革命队伍的勇敢接受,交际舞登上了中国黄土地,很快又被中国民间社会舞蹈取而代之。

  年元旦,鲁艺组织宣传队学习改编并试演陕北秧歌剧获得好评,中宣部及时推广其经验。春节期间不仅鲁艺秧歌轮流到延安各机关、部队、学校演出,而且其他单位也都相继组织成立秧歌队,开展演出活动。这样,延安城里军与民、上级与下级、演员与观众,不分老幼与男女,全部都可以随着悠扬的鼓点和高亢的唢呐声,扭到秧歌的舞阵里来,成为感受集体情绪,体验革命力量的民间狂欢。

  在一间窑洞里,延安整风领导小组副组长舒同正在对舒群进行审问:“舒群,你是一个颇有名气的左翼老作家,请你讲清楚你在左翼作家联盟的职务?”

  舒群回答:“4年秋季,由于叛徒告密,我与高嵩、倪鲁平等均被捕被捕入狱,几个月后我被释放了。我在狱中写下了中篇小说《没有祖国的孩子》。获释后,我几经周折到达上海。年,党组织我随一批上海革命文化人投奔延安,给朱德总司令担任秘书。”

  舒同说:“舒群,你这篇小说究竟想说些什么,你能听给我们讲讲吗?”

  舒群说:“无可奉告!”

  舒同说:“舒群,你已经是我们的专政对象,你神气什么?你不说,那我就可以给你定案,你是恶毒污蔑我们伟大的祖国,猖狂攻击我们中华民族。”

  舒群说:“舒同同志,请你注意,我那是在监狱里写的东西,流露一些消极情绪应该请你谅解。”

  舒同说:“一个革命者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应该保持革命的气节!”

  舒群说:“我错了!”

  舒同说:“鉴于你在监狱中的表现,组织上决定,免去你朱德总司令秘书职务。”

  舒群说:“那我以后的工作呢?”

  舒同说:“你被隔离审查了。”

  舒群在被停止工作接受审查的两年里,前一年被严密看管,险些殒命。

  博古找他说:“舒群,你去南泥湾三五九旅干体所,疗养一段时间吧。我和王震旅长说好了。”

  王震旅长出于同情和友情,怕舒群出意外,为他担保:“博古同志,让舒群到南泥湾开荒种地,由我们三五九旅代为看管。”

  博古说:“这样也好!舒群,让你得个便宜!”

  舒群得以脱离险境,比较安心地等待有关部门的调查结论。

  春播之后的几日里,舒群注意到部队一些战士每天晚饭之后,就集中起来剃光头。一个多月中,反复多次。

  一天晚饭后,舒群问王震:“我看到几十个身体强壮的战士在剃头,这是怎么一回事。”

  王震笑眯眯又很神秘地说:“他们晚上出去“砍萝卜”。”

  舒群当然听不懂,王震这时表情严肃地说:“这是军事秘密,但可以告诉你。”

  他说:“这是去夜袭阎锡山的部队。没有特殊情况,不许开枪,只能用大片刀,摸着有头发的就砍------这就是“砍萝卜”。”

  年,三五九旅开始搞整风运动,奋斗剧社主任林志方被怀疑是特务,关进了整风队。黎楠参加了延安整风运动,由于家庭出身原因,经过党的多次甄别。

  黎楠说:“我相信党,相信组织,党的利益高于一切,个人受点委屈不算什么,我相信组织一定会给予我公平。”

  年边区防务一度紧张,国民党反动派准备进攻边区,并已炮击我边境。为了随时抗击敌人的侵犯,部队实行了武装锄草,右肩背枪,左肩扛锄头。正如战士们唱道:

  背枪上战场,荷锄到田庄,

  敌人胆敢来侵犯,坚决把它消灭光。

  同志们呀,我们要保卫边区,

  保卫毛主席,保卫党中央。

  战士在地里劳动时,枪就架在地头上,时刻保持高度警惕。

  后来当部队开赴边防前线的时候,百里周围的老百姓便组织起来替部队锄草,而部队走到哪里,只要情况稍为许可,就帮助当地老百姓锄草。军民之间在生产上的互相帮助,保证了庄稼的丰收。年至年,旅数次击退国民党顽固派对边区的进攻袭扰。

  离延安只有六七十公里的骊县城,是西安通往陕北途中的一座重镇,团在这一带驻防,国民党顽固派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时时蠢蠢欲动,经常派兵进攻袭扰。年五六月份,顽军派l个营进占我陈家抓、峪口等村,对群众枪杀抢劫。我驻防部队团迅速赶到,奋起反击,打退了顽军的进攻,毙伤80多名。

  《延属地委关于禁种特产规定的秘密通知》(年8月1日)

  禁种特产的决定,各县党政都能认真执行,但有少数下层干部及一部分群众对禁种了解不够。以致在偏僻地区严令铲除后,尚留有烟苗。据调杳所知,此项遗留烟苗,均已收割集总(中)起来,为数为少,兹为贯彻禁令,并使公众得有收益起见,特规定如下办法,希各级党政负责同志切实认真执行:

  (一)立即深入的调查留有烟苗之人家、亩数、收获量,以便有计划的进行没收,最低限度公家要没收到全收入的80%

  (二)在没收时,烟户最多只能留到20%

  (三)凡(确)已吸用或变卖出去的烟户者,可以按市价没收,如出卖在临近者可以追回没收各县现存之特货,无论旧存或新收均立即送交专署,统一出售,不得拖延,不得隐瞒,也不得在下边出卖。续收到的,应随时送来论价出卖。

  此项变价得来之款,原则上仍归各县,但分区财委会认为必要时,可酌情做极少数的调整,以上办法,只做执行之准则,不许宣布,并须严格切实执行,对群众仍称没收处罚。

  署名:

  张邦英(陕甘宁边区延属地方委员会书记、延安卫戍区政治委员)

  王震(三五九旅长、中共延安地委书记、延安军分区司令员、卫戍区司令员)

  曹力如(延属分区行政督察专员公署专员)

 23

  夏至已过,天气越来越炎热了,黄土高原的天气很干燥。在延医院和枣园就医和休养的晋西北行政公署主任、八路军晋绥军区副司令员续范亭的病情又起了变化,日夜咳嗽,气喘,发热,病体虚弱无力,心情也很烦闷。

  毛泽东对朱德说:“朱老总,续范亭需要休息,你看怎么办?”

  朱德说:“我准备请他去南泥湾陶宝峪休养。”

  毛泽东说:“我看很好!朱老总,你干脆请徐特立,谢觉哉,吴玉章一道去吧!”

  医院。

  续范亭正在看《解放日报》,报上发表了许多介绍王震旅长带领旅在南泥湾开展大生产的动人事迹的文章。

  续范亭看到朱德来了很高兴。

  续范亭喊道:“朱总司令,你怎么来了?”

  朱德说:“续老,我专程请你和我一起去南泥湾!”

  续范亭说:“好啊!我非常愿意去看看!不过这还得医生批准!”

  朱德说:“我去找医生说!”

  朱德找到续范亭的医生说:“医生同志,毛主席安排续老去南泥湾休养!你们看怎么样?”

  医生说:“换一个环境疗养,对续老的身体和心情都有好处,我们没有意见!”

  年,七七纪念日过后的第三天,南泥湾一带的庄稼长得很好,眼见丰收在望。当时延安有5位年岁大的老同志,人称延安五老。除朱德外,其他4位是延安自然科学院院长徐特立、陕甘宁边区政府秘书长谢觉哉、延安大学校长吴玉章和晋西北行政公署主任续范亭。

  朱德,续范亭,徐特立,谢觉哉,吴玉章和其他二十多个同志乘一辆大卡车离开延安去南泥湾。他们坐在敞篷卡车上,一面观察着沿途的山光水色,一面高兴第交谈着,从眼前的宝塔山、延水河,谈到陕北地区的地理、历史,又谈到当前边区欣欣向荣的大生产运动。

  朱德说:”去年四月,我和王震带着旅开进南泥湾,经过一年多时间,王震他们就在这篇荒凉的土地上建起了农场和工厂,改变了南泥湾的面貌,现在的南泥湾,成了延安的米粮仓。”

  续范亭说:“我们去南泥湾,住什么地方啊?”

  朱德说:“这个你别急,现在的南泥湾,再不是从前了,已经有三百多户居民,我们可以住老乡家里,另外,我还特第安排你住疗养院!”

  续范亭看到南泥湾到处呈现的丰衣足食、兴旺发达的动人情景,情不自禁地说:“同志们,我要为王震将军作一首诗!”

  大家纷纷叫好。

  续范亭吟道:“敌后撑持不世勋,延安建设赖将军,千金三致陶朱富,马上经营让此君。”

  朱德说:“好诗,好诗!我为南泥湾做一首诗。”

  这时,汽车已经驶过三十里铺,向左转入一条山洞。在车厢里北太阳晒得心情有些烦燥的人们,当汽车钻行在阴凉的山谷里,感到了无限的爽快和舒适。不一会儿,喇叭一阵响,汽车开足马力,隆隆地吼叫着冲上万花山。

  朱德说:“在这儿停一会,让大家休息一下。”

  朱德、徐特立、谢觉哉、吴玉章、续范亭分别下了车,朱德走在最前头,他们一同走上一座山坡,朱德穿一身灰粗布军装和一双草鞋,走路很有精神,因为他经常到边区各地巡视,对于各各地区的战略位置和地形很熟悉。

  朱德对大家说:“这里,就是万花山的最高峰。”

  大家立在山头,纵目望去,只见四周万山重重,山川里的河流,在阳光下泛出粼粼白光,从宜川到洛川的公路,在南边的大山上蜿蜒通过。望着边区气势雄伟的锦绣河山,大家感到自豪,心情也开阔气来。

  大家陆续回到车上。时当正午,天气又热,大家不免感到口渴,几个年青人自告奋勇,从山里摘了许多野杏,放在帽子里端来。几个老人都拿了几个,放在嘴里一咬,直酸到牙根,但却解除了赶渴。

  汽车继续向南泥湾行驶。朱德和几位老人坐在一起,志趣相投,一路上谈笑风生,倒也不觉得寂寞和疲劳。

  汽车下了万花山,又行驶了三十多里路,才到达南泥湾陶宝峪休养所。

  南泥湾桃宝峪中央管理局干部休养所又被称“红楼”,是三五九旅总部和炮兵团的指战员自己动手修建的二层楼房,楼房内有客房、俱乐部和舞厅,三开间的门面,正中是会议室,朱德、吴玉章、续范亭、徐特立、谢觉哉"五老"住会议室楼上。

  年7月10日,朱德和徐特立、谢觉哉、吴玉章、续范亭等人兴致勃勃地参观了南泥湾的农田,展现在他们面前的不再是昔日的烂泥湾,而是片片稻田在阳光下熠熠闪光。轻风徐徐吹来,田野翻滚着层层稻浪,山上散布着肥壮的牛羊,鸭子在水中游嬉。接着,他们又先后察看了纺织厂、鞋厂、肥皂厂、造纸厂、盐井、炭窑、营地、靶场、仓库,详细了解了开荒、生产、生活各方面的情况。

  返回后,朱德感慨南泥湾翻天覆地的变化,回去后赋诗称赞:朱德吟道:

  纪念七七了,诸老各相邀。

  战局虽紧张,休养不可少。

  轻车出延安,共载有五老。

  行行三里铺,炎热颇烦躁。

  远望树森森,清风生林表。

  白浪满青山,绿叶栖黄鸟。

  登临万花岭,一览群山小。

  丛林蔽天日,人云多虎豹。

  去年初到此,遍地皆荒草。

  夜无宿营地,破窑变难找。

  今辟新市场,洞房满山腰。

  平川种嘉禾,水田栽新稻。

  屯田仅告成,战士粗温饱。

  农场牛羊肥,马兰造纸俏。

  小憩陶宝峪,青流在怀抱。

  诸老各尽欢,养生亦养脑。

  熏风拂面来,有似江南好。

  散步咏晚凉,明月挂树杪。

  谢觉哉赋《桃宝峪休养所》诗,道:“

  入沟二三里,

  拓地百余弓。

  四五小屋绕,

  洋房峙其中。

  花吐竞秋艳,

  树荫犹春浓。

  闲行履草软,

  微风吹我襟。

  午憩倚丛树,

  树木温其馨。

  天高月皎洁,

  人牖照我衾。……

  感谢军人力,

  塞北江南村。

  清风与明月,

  都与故乡同。”

  吴玉章写《和朱总司令游南泥湾》五言诗.“

  三十一年夏,七月有七日。抗战满五年,寇焰犹未息。

  敌后苦坚持,艰难出奇策。斗争本长期,破贼不须急。

  国际新环境,民主结同盟。时间于我利,全盘韬略精。

  今年平德寇,明年歼日兵。胜利不在远,努力接光明。

  军书虽旁午,建国须督促。举世称朱毛,撑持我大局。

  整风健思想,经济求自足。大敌正当前,团结互忠告。

  将军有深谋,战略要兼收。屯垦复生聚,建国多荩筹。

  我闻南泥湾,土地皆肥沃。风景称绝佳,森林更茂密。

  七七纪念后,朱公约我游。观察一年绩,任务完成否?

  汽车出延市,风驰达岭北。公路新筑成,迤逦登山脊。

  四望众山低,殷绿连天碧。盛夏草木长,大地无空隙。

  南有九龙泉,西有万花山。中心南阳府,东北金盆湾。

  良田千万顷,层峦四面环。青山与绿水,美丽似江南。

  纵横百余里,剿回成荒地。七八十年来,一向少人至。

  旷野雉兔走,深林虎豹肆。如此好山河,焉能久弃置?

  公率健儿来,荒地次第开。非徒益军饷,也在育英才。

  经营勤计划,佳产试培栽。川谷多开阔,沟洫导纡回。

  平原种嘉禾,斜坡播黄麦。牛羊遍乡野,鸡犬满家室。

  窑洞列山腰,市廛新设立。农场多新种,工厂好成绩。

  四方众来归,群策复群力。工农各得所,士兵勤学习。

  空气常清新,疗养可勿药。人人称乐土,家家皆足食。

  事本在人为,经纶权小试。他年复国土,都成安乐地。

  续范亭《南泥湾概况》诗:“

  同治以来遭兵燹,

  七八十年少人伙。

  至今瓦砾已无存,

  偶有破窑在山阿。“

  雨后幸无山洪暴,

  沟涧潺潺有细河。”

  山陵起伏森林茂,

  沟壑纵横雨露多。”

  朱德总司令陪同著名爱国人士续范亭视察南泥湾九龙泉。

  张仲瀚特意摆了一桌“南泥湾盛宴”:猪羊肉、粉条、南瓜、豆角、小米等。

  张仲瀚介绍说:“团今年收获的粮食可达1石,不仅能完全自给,而且还可给边区政府上交20%,减轻人民负担,油料和蔬菜也足够一年食用。”

  朱德高兴地说:“大家用劳动的双手,建设起了革命的家业!”

  续范亭是国民党高级将领,曾面谏蒋介石抗日被拒,到中山陵剖腹明志,震动全国。续老易激动,他看到在敌顽的重重封锁之中,八路军没有被困死饿死,这一席“南泥湾盛宴”的肉油菜全是自己生产的。

  张仲瀚这位官宦世家子弟,以身作则,开荒种地,粗布军衣,双手老茧,而潇洒英俊,儒将风度。

  续范亭慷慨赞道“有三五九旅,战胜倭寇有望”,并赋诗“镇边将军知是谁,燕赵男儿贵姓张”。

  年12月12日,延安《解放日报》发表了题为《积极推行“南泥湾政策”》的社论。号召各根据地学习三五九旅的经验。社论中写道:“朱总司令从前方回延后,竭力提倡边区军队进行工业、农业、运输各方面的生产工作,以丰富的劳动,投入有用的活动,以减轻人民的负担,改善部队生活,密切军民关系,帮助边区建设。朱总司令这种克服物质困难、支持长期抗战的远大打算,在三年以前,有些人曾是不了解的。为了实行这一正确主张,朱总司令不但苦口婆心,作了许多解释,并且亲自踏勘南泥湾,亲自组织南泥湾的开辟工作。当时,南泥湾是空无人烟的地方,那里鸟兽纵横,蒿蓬塞路。当朱总司令踏勘的时候,晚上只能找到一个茅棚住宿。但是经过披荆斩棘,耕耘种植,今天的南泥湾,已成了‘陕北江南’。于是,‘南泥湾政策’成了屯田政策的嘉名,而这个嘉名永远与朱总司令的名字联在一起。”

  24

 在南泥湾开荒之初,王震就规定了每年利用农闲进行4个月军训的目标。针对八路军武器落后的特点,把重点锁定在以投弹、刺杀和射击这三大技能上。于是,由旅首创的军队大比武方式,就在南泥湾的田埂旁、树林里、山坡上诞生了。当开荒大生产到第3年的时候,全旅的投弹距离由25米提高到40米以上,不少人投到60米,最远的达到72米,射击命中率由原来的52.9%,上升到86.3%,还涌现出11个百发百中的连队。更多的战士由于取得投掷手榴弹45米、10发子弹打95环的优秀成绩,涌现了一大批“朱德投弹手”和“贺龙神枪手”。

  在三五九旅,苏进分管军训工作。

  苏进,浓眉大眼,腰板挺直,身材高大,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十足的军人气质。他经常骑着军马,手拎马鞭,非常神气。

  他带着警卫班长李平和作战科长兰芹到各团防区察看地形。苏进每次察看地形,随身带着望远镜、罗盘、计算尺等,把观察到的地形地貌、道路、河流、桥梁、渡口……绘成简要地图。

  一次,他带着警卫班长李平和作战科长兰芹从延安到鄜县,先走90里到甘泉,再走90里到鄜县。甘泉那个地方地形很怪,山上一马平川叫原上,下面是深沟。从原上至沟底再到原上,起码要走大半天。

  到甘泉时天色已晚,李平建议到县政府去住。

  苏进说:“我们是路过,不要打扰人家。”

  当晚住进骡马店,次日,又赶到原上察看一番。

  再次到鄜县时,苏进选择走鄜县北边的一片大森林里。森林的西面正前方是九龙泉。这片森林方圆一二百里,进入森林时,随员们都枪上膛,刀出鞘,随时做好了战斗准备。随笔提一下,当年林彪从苏联治伤回国经鄜县到延安,苏进带人到鄜县去接林彪时,同样是穿过了这片大森林。

  苏进不仅对三五九旅各团防区的地形进行多次勘察,做到知敌、知我、知地形、知装备。在军训中,他提出“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带着敌情观念练兵,从严从难,从实战出发训练部队。当时政工干部苗汝鹍同志不理解这种做法。

  苏进找这位政工干部谈话说:“你们年轻不太懂。我这样做不是和谁过不去,主要是为了提高部队战斗力。你听说过岳飞吧?历史上为啥会有‘撼山易、撼岳家军难呢?’就是因为岳飞会打仗、会练兵。比如:跳沟能跳多宽,爬高要爬几米,障碍如何越,山地行军如何走……岳飞在练兵时都进行过严格训练。”

  在练兵场上,苏进亲自给战士纠正动作,并耐心告诉他们说:“动作做不好,不要发慌。只要要有耐心、有决心,认真地去做,是能够做好的。”

  他还告诉一些干部说:“纠正战士动作时,要讲明白动作要领,必要时给他们做示范。不要使战士们有畏难情绪,要注意提高他们的训练兴趣。”

  苏进早年曾留学日本,在日本步兵学校学习军事,对日本军队的战术战法相当熟悉。大生产之余,他亲自训练部队,给战士纠正军事动作。抗日战争时期,被我军俘虏的一些日军官兵,有的在延安外语学校学习。苏进从那儿找了4名日本俘虏,让他们带着我方人员,在南泥湾建日本式的工事:碉堡、战壕、铁丝网……把从战场上缴获的日军武器摆在碉堡内,用作观摩教学模型进行教学。

  对于俘虏过来的4名日本兵,苏进做通他们的思想工作,让他们带着我方人员,在南泥湾建设日本式的工事、碉堡、战壕、铁丝网模型,让他们讲解日军工事结构、火力配备,讲日军战法……

  年至年,三五九旅每年利用农闲的冬季进行四个月大练兵。生产不忘打仗,以适应形势发展的需要。在各团、营驻地,都修建了训练场地,自制木枪、单双杠、木马和平台、天桥等多种训练器材。军事训练除了队列操练,以演练刺杀、投弹、射击三大技术为主。实行“官教兵、兵教官、兵教兵”的群众练兵运动。干部战士在练兵场上,个个勤学苦练,人人争当先进,做到了风雨无阻,假期不休,涌现出许多“贺龙投弹手”和“神枪手”。

  年冬训后,全旅投弹由平均25米,提高到40米以上,不少人达到60米,最远的投到72米。实弹射击命中率由原52.9%,提高到86.3%。还出现了11个百发百中的连队。团3连、9连,团6连被评为边区的射击、投弹的优胜单位。部队的军事素质有了很大提高,有效地保卫了边区。

  部队经过几年的大生产运动,不仅获得了物质上的丰硕成果,而且通过大练兵,使部队军事素质和人员体质也都有了显著的提高和增强,真正达到了兵强马壮,进一步密切了官兵关系和军政、军民关系。

  年春节灯会,在绥德一条通到南关的街上,两边挂满了灯谜,其中有旅和警备区领导的人物谜语。当时正是二次大战,苏联和德国作战。有一条谜语是“德军西撤”,打一领导名字。德军西撤,谜底是苏联进攻,当然是指“苏进”。那时苏进不仅在部队,而且在绥德社会上也是有影响的,名声较大。

  三五九旅教导营副营长黎原,这位黄埔军校毕业,年由国统区来延安的热血青年一直跟着苏进。

  苏进让俘虏的日军人员,讲解日军工事结构、火力配备,讲日军战法……苏进经常到训练场给黎原和参加训练的指挥员讲解日军处某位置时,怎样作业、挖坑道、装炸药,怎样攻坚,怎样做火力掩护,怎样把日军炮楼打掉。三五九旅60%的营、连、排指挥员进行为期一年的培训,增加了指挥作战能力。

  红军时期,我军是按照毛泽东提出的“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十六字诀,开展游击战争,红军官兵习惯游击方式。当时,虽然有严明的政治纪律、组织纪律,但缺乏条例,例令规范部队日常生活。

  苏进结合他在红校教学时,看到中央军委翻译的苏联红军的条例条令和黄捕军校使用的《步兵操典》,结合三五九旅部队状况,找黎原和旅教导营的教员共同商议,初拟了《队列条例》、《纪律条例》、《内务条例》,规范部队日常生活。

  以往,在操练中的口令,你叫齐步走,他叫常步走或开步走,战士无所适从。王震旅长经常到部队视察工作。早晨出操时,他喊的口令大都是北洋军队的口令,加上他湖南口音,许多人听不懂。初拟条例在部队贯彻执行之后,部队管理发生很大改变,为我军建国后正规化建设做了先行先试。

  在三五九旅一次干部会议上,一个干部说一位通讯员平时爱摆弄枪,抽空就掂着枪到外面打猎物。一次刚投入战斗,这位通讯员一枪把敌连长打死了,敌军大乱。

  战斗结束总结时,有人说:“通讯员一枪消灭了敌人一个连。”

  苏进听罢,联想杜甫诗句:“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于是,苏进说:“王胡子,下命令吧!以后每个连队要培养几名神枪手!”

  在南泥湾地区屯恳过程中,苏进认真贯彻执行农忙生产、农闲练兵、劳武结合的原则,积极组织部队练兵,做到生产、战备双丰收。部队平时在地里劳动,把枪架在地头上,一有情况就拿起武器迅速投入战斗。

  年12月12日,延安《解放日报》社论“积极推行南泥湾政策”中记述“三五九旅是执行朱总司令屯田政策的模范。在旅长兼政委王震同志与副旅长苏进同志领导下,全旅生产热潮达到了空前的高度。……在各部队中涌现了无数劳动英雄……他们胼手胝足辛勤劳动,建筑了千余个平整光洁,舒适宽敞的窑洞,开垦了一万一千亩的荒地种植了粮食、蔬菜和棉麻,供给了自己的需要,节省了公家的费用……三五九旅今年的生产与整军的成绩,是边区部队足以自傲的。”

  年部队到南泥湾地区以后,王震旅长兼政委还主持卫戍区和军分区工作,并统管全旅工农业、商业和运输生产,副旅长苏进和副政委王恩茂在金盆湾主持生产和练兵的日常工作。自王震兼任延属军分区和延安卫戍区司令员后,将司令部设在延安东关,一直两地奔跑。他主持卫戍区和军分区的工作并统管全旅工农业、商业和运输业,旅的生产练兵、日常工作主要由副旅长苏进和副政委王恩茂主持。”

  苏进副旅长在练兵中,经常到各团、营驻地指导教练,亲自给战士们纠正动作,并耐心地告诉战士们:“作不好,不要发慌,只要有耐心,有决心,认真的多作几次,就可以作好。”他还常常对一些干部说:“纠正战士们动作时,要耐心地向他们讲明白,必要时亲自给他们作示范动作;不要使他们感到害怕或困难,以逐渐提高他们的学习兴趣和情绪。”

  七一七团陈外欧团长虽然右手残废了,但仍和大家一样练习投弹,并耐心地给战士们讲解投弹要领,组织投弹射击研究会。

  七一八团陈宗尧团长参加军事训练的干劲和生产时一样大,每天早起和战士们一起出操,不论练习单双杠还是投弹,他都不比小伙子们逊色。许多营连干部们,更是深入实际和战士们打成一片,成天和战士们一起水里趟,泥里爬,遇有困难总是身先士卒自己先干。

  练兵开始,领导上曾号召“老兵要从新兵当起”,但有个别老兵却摆老资格说:“当兵七八年了,还要从新兵当起?!投弹、射击、刺杀哪样我不会?”后来当他们看到自己的首长——连长、指导员,营长、教导员以至团首长们每天都和他们一起认真操作,就再不讲二话了。有的同志还主动在班务会检讨了自己的错误想法。

  这样深入实际以身作则的领导作风,不仅对战士们的思想影响很大,而对完成整个部队的训练任务,也起了很大的推动作用。这是我们要继承和发扬的革命军队的光荣传统。

  掌握射击技术,这是对一个军人的起码要求,也是消灭敌人的基本手段。在射击训练中,当时着重开展了“神枪手”即“特等射手”运动,打靶达到规定标准以上,就命名为“神枪手”或“特等射手”。同志们对争取这种荣誉称号像争取“贺龙投弹手”称号一样热心。人人苦练,个个争先。记得在一次全旅的射击竞赛中,参加者每人三发子弹,射击结果平均成绩为二十八环,有不少人获得了百发百中的优秀成绩。有许多神枪手,射击技术非常出众,无论是空中飞的,或地下跑的,只要他们一举手,十有八九难保活命。

  七一八团的余管理员就是其中的一个。他每次出去打猎,从不落空,陈宗尧团长常常半开玩笑但又是很认真地问他的客人说:“想吃野味吗?在我们这里可不困难,只要找我们的余管理员就有办法。”

  手榴弹,当时被战士们誉为“囊中之炮”。这是由于当时我军装备条件不好,而手榴弹在战斗中确实又有很大的威力,因此战士们都这样称呼它。在投弹训练中,当时着重开展了“贺龙投弹手”运动,凡投弹达到规定标准(距离和准确程度)即授予“贺龙投弹手“的称号。全体战士和干部,在练习投弹的热潮中,每天天刚发白,就带上自己的“囊中之炮”涌进操场。手榴弹像成群的乌鸦一样,在空中飞舞。有时吹了收操号,同志还舍不得离开;有的一直练到天黑才肯歇手。机关干部也和战士们一样,认真苦练。排与排之间、班与班之间、个人与个人之间的竞赛,搞得轰轰烈烈。

  七一八团当时还特别向全团各单位提出三个竞赛条件:一、保证全体人员情绪高,人人必到,天天必练;二、每人投弹成绩起码五十米;三、进步快,总成绩高。同志们练习投弹的劲头所以这样高,是有原因的。

  七一七团模范投弹班的战士王二仔曾说:“我刚参军时,有一次行军突然碰上了一队敌人。排长要我们隐蔽好,准备好手榴弹,等敌人到面前不远,大家再一起扔手榴弹。停了一会,敌人走近了。这时只听排长喊了一声:”打!同志们刹的一下都把手榴弹仍出去了。当时别的同志都投得远、投得准,手榴弹在敌人中间开了花,唯独我扔的手榴弹,不仅没有炸住敌人,还差一点被飞回来的弹皮伤了自己,自此之后我就下决心练习投弹。今天这点成绩就是我长期以来注意了练习的结果。

  在当时我军装备条件下,不仅远射程重武器较少,就连步枪子弹有时也并不是很富裕的。因此在和敌人作战时,除了靠手榴弹外,就是用刺刀来取得胜利。学刺刀主要是要勤学苦练,熟练刺杀动作。谁的动作迅速、确实、勇猛、顽强,谁就能战胜敌人。

  在射击、投弹、刺杀训练中,还应当特别提到的,就是各级领导干部都能以身作则,积极参加训练。

  25

  年1月,西北局机关工作人员的供给标准为:1全年发给夹鞋2双(或夹鞋1双、草鞋1双)、棉鞋1双。2全年发给毛袜1双(或半斤羊毛线)。3全年发给衬衣1件、短裤1条。4全年发给帽2顶(1个夹的、1个棉的)。5全年发给手巾2条(毛巾1条、粗布2尺)。6全年发给肥皂2条(4块)。7全年发给精盐1磅。8全年给每人帮助做牙刷1把。9吸烟的人每月发给旱烟6两。10缝补衣服的线和布要酌量供给。此外,还规定根据当时现有的物质供给条件,力求改善做到:1每天要有随时喝的开水。2小米饭要做熟,小米要去掉糠后细碾。3每月每人吃猪肉2斤。

  “有饭大家吃,有吃大家饱。”这是延安早期流行的一句话,也是那些奔赴延安的知识青年对延安最初最新鲜的感受。在延安革命队伍里,一个革命同志的衣食住行悉数皆由公家集体全套安排供给,再按月发给少量的津贴和生活必需品。

  年夏天,整个南泥湾已经呈现出了田间肥美、猪羊成群、窑洞满山、市场繁荣的动人景象。

  年底,三五九旅6个团队,共58人,全部进驻南泥湾垦区。

  年底,南泥湾已面貌一新,开出良田2亩,水田近千亩,收细粮石,蔬菜全部自给,粮食部份自给,生产自给率达到61。55%。

  年冬,同志们穿的棉衣面,就是用自己织的毛呢布做的,穿起来不但很暖和,而且很好看。战士们兴奋地说:“将来打起仗来,只要穿上这衣服满身都是劲,到火线上打几个冲锋,就可以使敌人崩溃。”

  年12月12日《解放日报》专门发表了《积极推行“南泥湾政策”》的社论,指出:“朱总司令从前方回来后,竭力提倡陕甘宁边区军队进行工业、农业、运输业各方面的生产工作,以减轻人民的负担,改善部队生活,密切军民关系,帮助边区建设”;“经过披荆斩棘,耕耘种植,今天的南泥湾,已成了陕北好江南”。

  年三五九旅收细粮石,蔬菜10万斤,瓜5万斤,猪头,鸡只,鸭只。每人平均每月吃到2斤肉,每天5钱油、5钱盐、1.5斤菜。

  三五九旅在以农业生产为主的同时,还办起了纺织厂、被服厂、造纸厂、化工厂、制鞋厂等。大光纺织厂年生产棉布0多尺,生产毛毡千余条,毛巾0余打;制鞋厂年生产单鞋2余双,棉鞋0余双;化工厂年产肥皂10余万条;被服厂年产单衣2.5万套,棉衣1.2万套;榨油厂年产食油2万余斤。还有木工厂、皮革厂、陶瓷厂等,产品除供部队所需外,有的产品还可向社会销售。由于产品种类多,质量好,受到边区广大群众的好评。

  三五九旅在开展生产的同时,不忘军事训练,坚持“劳武结合”,时刻牢记保卫延安,保卫党中央的战斗任务。他们贯彻“农忙小训练,农闲大训练,突击生产不训练”的方针,进行军事训练。在投弹训练中,王震旅长提出“首长负责,亲自动手;人人必到,一到必投;风雨无阻,假日不休”的口号,要求指战员们苦练杀敌本领,努力提高军事技术,掀起了“官教兵,兵教官,兵教兵”的训练热潮。

  除了南泥湾,年中央直属机关生产达到自给经费65。6%,边区直属机关生产达到自给经费51%,边区到年共开荒万亩,增产粮食47万担,大大减轻了人民负担。陕甘宁边区的部队、机关、学校普遍实现了部分自给,有的自给部份已超过了取之于民的部份。

  除了陕甘宁边区,大生产运动在各个根据地都轰轰烈烈地开展起来,不仅在克服严重物质困难、减轻人民负担、改善军民生活方面起了决定性作用,而且培养了自力更生、艰苦奋斗、战胜困难的精神,史称”延安精神”。

  三五九旅在南泥湾大生产刚开始时,停发全体指战员三个月的津贴费,转为个人加入合作社的入股资金,创办8个合作社,官兵都是社员也是股东,实行按期分红。年,为便于经商,扩大经销范围,合作社改称商店,旅部拨款40万元,兴建百货商店、药店、染坊以及作坊、饭店、浴池,成立盐业公司、运输公司,经济效益逐年增加,年至年全旅共盈利21.2亿元。

  三五九旅的大生产减轻了边区人民的负担、改善了部队生活、推动了边区经济发展,同时,也给指战员个人带来了收益。年终了,各连队开始“分红”,干部、战士人人有份儿。

  年年底的一天,在七一七团三连的操场上,连长老周正在宣读分红名单。

  老周像要宣布大喜事似的,乐呵呵地说:“按照王震旅长的指示:精神奖励要打头,物质奖励不过头。给大家的物质奖励什么都有,有银元、布匹、粮食、牲畜,还有金镏子(金戒指),下面宣布分红名单,念到名字后,按宣布的东西,到司务长那里办领取手续。如果有意见,可向我反映。”

  下面战士们一阵热烈鼓掌。

  “刘宝寨!山羊两只。”

  刘宝寨急着站起来,说:“周连长,我老家在四川,离陕北有两千多里路,两只羊我怎么赶回去?”

  下面一阵“哈哈”大笑。

  周连长挠了挠头问:“这是个问题,那么,你想要什么?”

  “给格老子(四川话:我)袁大头(银元)行不行?”张德才说。

  周连长痛快地回答:“好,给你两块银元!”战士们又是一阵掌声。

  周连长和指导员互相交头接耳一阵后,周连长说:“看来,这样宣布有些问题,我们先发扬一下民主,大家自己提出来要什么,然后,连里再根据情况决定,大家说好不好?”

  下面又一阵掌声:“好!”

  高万树说:“咱一年四季都吃包谷、小米子,还没见到过白大米,能不能给咱分些大米?”

  周连长干脆地回答:“行!给你两石大米。”

  高万树高兴地说:“谢谢连长!”

  这时,刘宝寨打着四川腔说:“我当兵快十年了,我想过些年,革命胜利了,回家娶个老婆,我想要个金镏子!”

  周连长痛快地回答:“老同志对革命有贡献,给你一个金镏子,送给你未来的老婆!”

  刘宝寨满脸喜悦地说:“我代表我未来的老婆谢谢连首长!”

  会场的气氛越来越热烈,最后,大家都各有所得,满意地离开了会场。

  26

  在延安城北门外向北1.5公里,坐落着延安著名的三山之一——凤凰山,凤凰山下有一条山沟,名叫大砭沟。在大砭沟口南面紧靠延河的山腰上有几孔窑洞,就是电影团的驻地。延河水从山脚下流过,白天群山围抱一排排窑洞,晚间一层层窑洞灯光闪闪,像一幅幅秀丽画卷,极为壮观。

  延安电影团是一个很小的单位,人员不多,无论进入电影团的早晚,或者仅仅是参加了几个月的摄影训练班,所有的人都在延安度过了他们生命中最好的年华,都经历了延安的抗战生活和革命教育的多年锻炼。他们在延安电影团的工作和学习经历,是他们一生的转折,不仅决定了他们自己的未来,也使他们成为了新中国的电影、摄影及其他事业的骨干,尤其对电影事业的大发展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吴印咸在上海已是知名的演员、导演、摄影师,这次到延安做电影工作,总政治部为他们尽量安排较好的生活条件。虽然电影团仅有7个正式成员,总政还是特地安排了几名勤杂人员,照顾袁牧之和吴印咸的生活,并承担电影团里的一些杂务。电影团的全体成员在总政宣传部的集体大灶上开饭,吴印咸的窑洞内也有小灶,可以做点自己的饭菜,很是方便。袁牧之是正式参加八路军的,他享受八路军的领导干部待遇,每月5元边区币的薪金,是延安干部中的最高标准。

  为了宣传南泥湾精神,推动边区和解放区大生产运动的开展,文艺工作者以旅的事迹为题材,创作出了许多优秀的文艺作品。“延安电影团”也决定以旅在南泥湾开荒生产、支援前线为内容,开拍纪录片《生产与战斗结合起来》。吴印咸,钱筱璋,周从初,张可奋,徐肖冰,吴本立,罗光,程默,刘沛然,刘长忠,侯波,刁寅卯,王静安为《南泥湾》摄制组成员。年夏天开始摄制的大型纪录片《生产与战斗结合起来》,即《南泥湾》。影片是由吴印咸主持拍摄的,徐肖冰协助。吴印咸在影片拍摄前不久,刚刚参加过延安文艺工作座谈会。

  袁牧之与吴印咸经过慎重的商量,最后决定,为争取时间,将电影团兵分两路,同时进行拍摄:一组由吴印咸带马似友、魏起携16毫米摄影机,;另一组则由李肃带徐肖冰、吴本立携35毫米摄影机,吴印咸、徐肖冰、钱筱璋深入到生产第一线,与战士们打成一片。用摄影机把旅生产与战斗的情况真实地记录下来,但是拍摄这样一部大型纪录片,摄影工作者也遇到了不少困难。最严重的是没有了电影负片,只有几千尺过期的16毫米电影正片。

  自从年3月八路军师旅近万名官兵进驻南泥湾开垦后,延安电影团先后3次来此拍摄纪录片。到了年,电影团完成了拍摄任务,回到住地进行影片的后期制作,并将片名初定为《生产与建设结合起来》。

  电影团第二次再去南泥湾的时候,从上下屯到九龙泉这二十多里的山坡上,都是一个个、一排排崭新的窑洞,窑洞里面和窑洞口上都用自己烧的石灰刷得雪白。山沟里开出了一条宽阔的大路,路边修建了木工场,铁工厂,造纸厂,图书馆,医务所……早晚的街道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简直成了延安地区的一个新兴市区。

  南泥湾漫山遍野都是绿的,战士们种上了谷子、玉米、土豆、芝麻、烟叶、南瓜、辣椒、西红柿,还有西瓜、甜瓜……南泥湾的水也是清的,大片小片的梯田里全是水稻,稻田上面还有蜻蜓在飞。战士们三三两两地在田里忙碌着,精神面貌与上次完全不一样了。

  徐肖冰又见到了王震,他不再像上次那么板着脸,而是挂着微笑。他给我们介绍荒山的开发,水稻的种植,他指着脚下的土地和庄稼,好像是自己的孩子。

  “等丰收的时候欢迎你们再来。”他很有把握地说。

  我们当然要去的,我们要把旅开荒、种地、丰收的全过程都拍下来,让历史永远记住他们。

  秋风送爽的时节,电影团又去了南泥湾。漫山遍野金黄的稻穗迎风招展,秋天的太阳高高挂在天上,照着战士们的笑脸。他们挥舞着镰刀,把腰深深地弯下去,大捆大捆的稻秸便躺在了田野上,等待着战士们的肩膀把它们扛到打谷场上。

  王震也在收割的队伍里,见他们扛着摄影机来了,他开怀地笑了,对徐肖冰说:“这回就看你们的摄影技术了,把我们的战士拍得漂亮一点,把我们的稻田拍得漂亮一点。”

  徐肖冰拍着摄影机对他说:“放心吧,我们一定通过摄影机让毛主席看到你们丰收的场面。”

  王震对吴印咸说:“我们三五九旅有个奋斗剧社,我叫奋斗剧社的刘沛然配合你们一起工作。”

  吴印咸说:“这太好了!谢谢王旅长!”

  旅奋斗剧社的文艺战士的足迹遍布绥德西山寺,延安枣园,三边前线,南泥湾,临真镇,金盆湾、马坊、九龙泉、史家岔、阳湾,茶坊处处都留下了奋斗剧社同志们的身影,毛泽东、周恩来、朱德、彭德怀、林伯渠、李鼎铭、续范亭、刘绍亭等几乎在陕甘宁边区所有的党内外领导人和留守兵团、旅的部队和边区军民都看过他们的演出。边生产、边创作、边演出,演员、编剧、导演刘沛然集于一身,每次奋斗剧社下部队演出,刘宝寨赶着羊群,跟在奋斗剧社后面,笑个不停!

  电影团来到南泥湾,奋斗剧社又大显身手!

  在南泥湾,徐肖冰感冒发烧,病倒在床。

  这件事情传到周恩来和邓颖超耳朵里,邓颖超马上提笔给徐肖冰写了一封信。

  邓颖超在信中说:“徐肖冰,周副主席知道你在南泥湾得了病,很是挂念,希望你能注意休养,及时治疗,如果需要什么药物就写信告诉他们,可以想办法帮你找。”

  信末周恩来和邓颖超都郑重地签了名。这封信是由廖盖隆转交给徐肖冰的。接到这封信后,徐肖冰心里好多天都是暖融融的。

  年1月电影团进行《南泥湾》影片后期制作,周从初、钱筱璋、席珍分别担任了洗印、配音、编辑和写解说词等后期制作任务;唐泽华、罗光、赵天培担任了放映任务。当时负片没有了,就剩了正片。这个正片怎么曝光?怎么拍?后来他们把周从初叫去。周从初是搞洗印的,很动脑子。告诉他们正片怎么拍、怎么用、怎么能够达到最高效率。结果拍下来以后,确实利用率非常高。

  影片拍出来后,人物肤色缺乏应有的质感、画面反差大,层次少,但是比预料的结果好很多。不过影片后期制作,也遇到不少难题。但大家土法上马,克服了一个又一个困难。没有自来水,他们用延河水代替;没有电,他们在屋顶开个洞用自然光代替;没有冲片机,就将胶片剪成20尺小段,绕在木框上,一段一段地冲洗;没有印片机,就用放映机代替??

  吴印咸设计了大木桶,延河水挑上来以后,用明矾把水澄清。用大木桶配药水,一段一段冲洗,然后再把它接起来。

  电影团没有录音设备,大家又不甘心放映哑巴电影。于是,借来手摇马达、扩音器、留声机、音乐唱片等设备。放映时,在现场用手摇马达带动扩音器,用留声机放音乐唱片,再用小喇叭当话筒播送音乐和解说词,紧密地配合着影片的内容。

  放(电影)的时候,留声机放着音乐,用麦克风念解说词,像有声电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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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团结就是力量

  团结就是力量

  团结就是力量

  这力量是铁

  这力量是钢

  比铁还硬比钢还强

  向着法西斯蒂开火

  让一切不民主的制度死亡

  向着太阳向着自由

  向着新中国发出万丈光芒

  团结就是力量

  团结就是力量

  这力量是铁

  这力量是钢

  比铁还硬比钢还强

  向着法西斯蒂开火

  让一切不民主的制度死亡

  向着太阳向着自由

  向着新中国

  发出万丈光芒

  年2月初,军委总政治部电影团,举行了三五九旅指战员开辟南泥湾的《生产与战斗结合起来》电影纪录片的首映式,朱德、贺龙、叶剑英、徐向前等首长出席观看。

  奋斗剧社的林志方、刘沛然、刘宝寨、史骥、牛乃文、杨景成、肖林达、李林、张洪春、庄映一、黎楠也参加了这次活动。谈话间,电影团吴印咸、徐肖冰对刘沛然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影片是由钱筱璋编辑的,解说词也是钱筱璋执笔写的。影片经过编辑,内容结构是这样的:(一)荒凉的南泥湾,部队在荆棘丛中进军,战士们风餐露宿,备尝艰辛,在荒山野岭上开垦、播种;

  (二)发展各种副业生产种植菜蔬,繁殖牲畜;

  (三)农闲人不闲,战士们开挖窑洞,建筑房舍,修桥筑路,便利交通运输,改变着荒凉的自然面貌;

  (四)发展手工业生产,建设工厂作坊,烧炭造纸,纺纱织布;制作服装,活跃经济;

  (五)丰收的黄金季节,各种作物果实累累,丰产丰收,一片喜人景象,如诗如画;

  (六)荒芜的南泥湾变成了美丽富饶的陕北江南;战士们丰衣足食,积极学文练武,提高自己的战斗力,为打败日本侵略者,建设新中国创造条件。

  影片在摄影上是很有艺术特色的。许多场面虽然都是表现繁重的艰苦劳动,但却拍得富于诗情画意。所拍的镜头大多内容精炼,概括性强,选择的形象富有表现力,在画面构图上相当精致考究,整部影片在抒情的格调下洋溢着浓厚的田园气息,如部队向荒野进军垦荒、放牧、秋收、练兵等场景,不但能给人以精神鼓舞的力量,同时也给人以美的享受。

  影片制成后,电影团负责人吴印咸特地来到中共中央所在地杨家岭,向毛主席汇报了影片的拍摄和制作情况,并请毛主席为影片题词。

  毛主席住的窑洞有3间,坐落在山脚下,地面上铺着砖头,墙上刷着白灰,窗格子上糊着薄薄的一层白纸,屋子里显得很亮堂,还摆了几件家具,但是没有油漆。

  窑洞两头是毛主席的书房和卧室,中间一间是会客用的,放着一张制作粗糙的方桌,四周是长凳子,靠墙有一个“长沙发”,是从报废的火车上拆下来的驾驶员座椅,底下用木头支着,靠背用墙撑着。

  毛泽东、朱德、周恩来、任弼时等领导人对摄影工作十分关心,同时也有许多具体指示。

  毛泽东在他的住所亲自接待摄影家吴印咸,请他吃饭,勉励他:“要搞出些名堂来。”

  吴印咸说:“主席,请你给我们的电影题各词吧?”

  毛主席听后很高兴,欣然答应:“好啊!”。

  因为窑洞内太暗,工作人员就将一张方桌子抬到外面,毛主席走到方桌子边,稍作沉思,顺手提起笔来,饱蘸了墨水,弯下身子,在铺好的白色凸版纸上,分别题写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八个大字,并签上自己的名字。每幅题词长毫米、宽毫米。

  吴印咸当得知毛主席同意为影片题词后,便在距离方桌子不远处设好了摄影机,把毛主席题词的经过全拍了下来。

  毛主席写好题词后,看了看站在身边的吴印咸,微笑着说:“这张题词就送给你吧!”

  吴印咸没有想到毛主席为这样做,心情很激动,双手接过毛主席的题词,等墨水干后,小心翼翼地折叠起来,一直精心保管到年,才把这一珍贵革命文献资料捐赠给中国军事博物馆。

  吴印咸抓拍下毛泽东题词时的镜头。毛泽东很高兴,将题词递给吴印咸说:“这张题词就送给你吧!”后来剪辑师巧妙地把这些镜头放在影片的开头,为这部影片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

  周恩来对这个“有声电影”感到非常惊奇,特地到银幕后面“一探究竟”。当看到留声机、扩音机和解说人员互相配合的“有声电影”时,周恩来满意地笑了。

  周恩来知道延安当时的条件是不具备摄制有声电影,就亲切地询问:“电影的声音是如何搞出来的?”

  吴印咸回答:“这是用留声机放音乐,用扩音机播放解说词,经过多方配合而形成了有声电影的。”说完后,就让电影团作了现场表演。

  周恩来观看后连声说:“好!土有声电影好!”并鼓励说:“电影团要再接再厉,继续努力,做好党的电影工作。”

  吴印咸心情激动地说:“我们会努力的!”

  返回后,吴印咸把毛主席题词的镜头放在影片的开头。

  纪录片《生产与战斗结合起来》是默片,有图像而无声音。电影团认为如果将默片拿出去放映,艺术效果肯定不好。要让观众能听的清,看的懂,放映时就必须要配上音乐和解说。

  于是,钱筱璋写解说词、放映时念解说词;徐肖冰、马似友从“鲁艺”借来了留声机和唱片,选配唱片上的音乐,天天练习配音,以备正式放映时准确地配上去,还从部队电讯部门借来了扩音器、喇叭和手摇发电机。

  1月27日《解放日报》发表题为《〈陕北江南〉摄成影片》的报道。

  2月4日电影团在直政礼堂为《南泥湾》举办首映式。朱德、叶剑英、贺龙、徐向前、谭政、甘泗淇、肖向荣及干部数百人出席首映式,对影片倍加赞扬。

  年2月4日晚,农历除夕,因为天气十分寒冷,电影团在延安总政大礼堂举行了首映式,周恩来等中央领导人前来观看。这是延安第一次放映电影,立刻轰动了整个延安古城。

  电影在当时还是很新鲜的东西,很多人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电影,听说要放电影,都想亲眼目睹一下电影是什么样子,于是蜂拥而至,早早地来到总政大礼堂,挤在礼堂内,站在门里面,趴在窗户上。

  为了放好首映式,电影团提前来到放映场地,架好放映机,安好扩音器、喇叭,启动发电机。

  放映开始了,钱筱璋、席珍通过扩音器,随着画面的变化念着解说词,徐肖冰、马似友、吴宪忠管开留声机、换唱片,看画面配音乐;还有两个人管手摇小马达,确保正常发电。

  电影开头,就出现了毛主席题词的镜头,大家看到毛主席高兴的神态,全场爆发出经久不息的掌声。接着是宝塔、延河、南泥湾,还有熟悉的人物面孔和身影,掌声、欢呼声又不断响成一片。

  观众看完电影后,把片名亲切称为《南泥湾》,而原来的片名反而逐渐地不为人们所   首映式散场后,人们恋恋不舍地走出大礼堂,脸上充满喜悦之情的周恩来迈着稳健的步伐,来到电影团跟前,问长问短。

  2月5日也就是春节,在联政举行的军队联欢会放映《南泥湾》。“延安电影团摄影展”开幕,全部照片余帧,均放大着色,相继在直政礼堂、青年俱乐部、鲁迅艺术学院、中央大礼堂等处巡回展出,观众踊跃。延安《解放日报》撰文称赞该片是“纪录片中不可多得之佳作”,还特别刊载了这部影片的预放日程,以便大家都能看到。延安《解放日报》报道了《南泥湾》影片上映的消息,立即引起了边区各界的重视,纷纷来到电影团驻地,邀请前去放电影。重庆《新华日报》及时地转载了延安《解放日报》刊登的放电影的消息,许多进步人士为延安在极端困难条件下拍摄电影而感到深受鼓舞,反共势力对延安能拍摄影片而觉得不可理解。

  为了让更多的观众看到电影,电影团决定派出放映队到部队、机关、学校等地,进行轮流放映。

  放映队来到鲁迅艺术学院,受到了鲁艺师生的热烈欢迎,在庆祝春节的爆竹声中,沙可夫、李伯钊、左明首先来到前排就座,贺敬之、穆青、冯牧、李焕之、郑律成、刘炽、莫耶、王昆、成荫、罗工柳、李波、时乐蒙、于蓝、江青、阿甲等也早早地来到了放映场地,提前坐在那里。放映开始了,随着镜头的出现,人们也开始欢呼起来,贺敬之被三五九旅战士艰苦创业的精神感动了,贺敬之喊道:“南泥湾,我要为你歌唱!”

  电影的成功放映,对当时的生产和练兵起了很大的推动作用,也引起了外界的注意。

  电影团的名声逐渐大了起来,边区政府还特地安排电影团在边区参议会礼堂,放映了《南泥湾》,招待前来延安参观的国民党某代表团。

  八路军副总司令彭德怀看到电影团取得的成绩,特地写了一篇小诗,赠送给电影团,这也是他为数不多的诗词作品:延安南泥湾,八路过三年,春秋衣食暖,北国好江南。

  2月6日:在八路军大礼堂招待劳动英雄,为劳动英雄及文化界放映《南泥湾》。

  2月7日:招待留守部队直属单位,为联防军直属单位放映《南泥湾》。摄影队全体出动,分别到杨家岭、中央党校、联防军司令部、大砭沟、新市场等处,拍摄各文艺单位在街头演出的新秧歌。

  2月8—12日为中央管理局各单位放映《南泥湾》。

  2月13日在杨家岭中央大礼堂为党中央领导同志和中直机关干部映出《南泥湾》。

  2月19日延安各界向朱德总司令、贺龙司令员献锦旗。

  3月放映队出发到南泥湾,为三五九旅指战员放映《南泥湾》,共映出20余场。

  6月放映队前往边区各地放映《南泥湾》,先后在三边地区的定边、靖边,延安地区的安塞、甘泉,关中地区的张村驿以及延长、绥德一带放映。

  8月周恩来从重庆返回延安,将专程带回的一架美制16毫米放映机送到电影团放映队,手把手地教授放映技术。

  后来人们又把《生产与战斗结合起来》称为《南泥湾》。《南泥湾》是延安自己制作的第一部在当时就与观众见面的影片。它真实、生动地记录了延安的大生产运动,“在人民电影的历史上写下了光辉的一页”。

  年1月27日,延安《解放日报》报道了这部影片制成放映的消息,引起边区各界的   28

 年,部队农业生产有了相当基础。我们根据“公私兼顾”的原则,把大光商店加以改组,取消了一部分团队的商店,建成为军人合作社,其目的在于改善军人生活,提倡积蓄和救济互助等。

  领导上明确了合作社为全体军人集体经济的形式,一定要符合群众性质,把合作社和我们所经营的工商业有机地联系起来。

  各个军人合作社的委员会,由全体社员(股东)选出对革命忠诚而又熟悉管理的人员组成。其职责是:负责确定营业方针,考勤职员的工作、检查帐目等,直接向社员大会(或代表大会)负责。委员会在政治上接受行政首长及政治部门的领导,在业务上接受供给部门的领导。

  为了积极地筹募资金,除把年全旅军人所拿出的两个月津贴,全数入股外,另外号召大家在自愿条件下投资入股。入股不限于金钱,如节省下来的衣服,自己制出的各种产品,都可照价折钱入股。所有股金、利润,皆以小米价格折算,以保证社员股金不致因物价涨跌而受影响。

  全体指战员热烈地响应了这个号召,纷纷把自己的保健费、残废抚恤金、私人积蓄及各种奖金投入合作社。有的团队的全体指战员,还把几个月的津贴,全部投资到合作社。

  所有的铁工、木工、皮革工人和纺织工人们,也象部队里的指战员一样,都高兴地把自己在劳动竞赛中得来的奖金入了股。以后合作社的私人股金占全部股金的63.3%。

  为了加强合作社和社员的联系,提高社员爱社如家的思想,规定所有社员,有义务向合作社报告商情。因公外出时,如条件可能,亦要为合作社购买或运销货物。社员的一切生产成品,如毛衣、毛袜等,都售给合作社;所需的日用品,亦应到合作社购买。

  合作社的工作人员一方面要经营好合作社,一方面也要开荒生产或背柴、种菜做到全部自给。因此我们合作社赚的钱,几乎全部是红利。

  当时每个团,甚至有些连队都有自己的小型俱乐部和图书馆。当然,这些俱乐部和图书馆的条件是比较简陋的。条件好的还有几间房子,条件差的挖个大窑洞,里面摆上几十本通俗读物、几分报纸、几把二胡和几支笛子等就是俱乐部和图书馆了。但是你可不要瞧不起这些,这在当时所起的作用可不小哩!一到晚饭后,大家就都三三两两地汇集到这里来,有的看书,有的看报,有的唱歌,有的拉胡琴,有的打扑克,有的下象棋,有的打球,有的敲锣打鼓,还有各种剧团(歌舞团、京戏团、评剧团等)都在积极地排演节目,准备参加晚会。这里到处洋溢着活泼愉快的空气,你在任何一个战士的脸上,也决找不到一点疲劳和怠意。

  在金盆湾,旅开辟了一座新的集镇。

  开始,主要是部队在此盖了一些平房,开设了些木工厂,铁工厂,油厂酒厂造纸厂骡马店百货商店、货栈、饭馆、理发店、洗澡塘、合作社等,以供应军人日常用品,后来老百姓搬到这里居住的、作生意的越来越多,于是逐渐形成了一座热闹的街市。

  这是一座富有革命作风的新集镇,街道宽敞、平坦、清洁,两旁店铺都是新的粉白墙、新的木门、新的蓝底白字的招牌,有的屋内还摆着新油的玻璃柜台,再加上红色的门联和丰富多彩的标语,图画,就更显出一片新的气象。特别使人感兴趣的,是那些新内容的门联,

  如饭馆的门联:“高朋满府畅谈生产事,美酒好菜全凭劳动来。”

  客栈门联:“今夜住店好好喂牲口,明早赶路快快去驮盐。”

  铁匠铺门联:“造刀加强杀敌武器,打锄充实生产工具。”

  合作社门联:“大众投资金建立合作社,集体出主意发展新财源。”

  纺织厂门联:“筹备军需纾国难,振兴实业济时艰。”等等。

  到处洋溢着革命的、乐观的气息!一到星期天,这里简直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常。人们来到这里各自买他们所要买的东西,愉快地在这里渡着自己的假日。

  各单位驻地的环境,布置得也很讲究。各单位之间和通往地里的道路,都修得平平坦坦。在各条溪流上都架设了精巧的小桥。营舍周围,道路和小溪的两旁都种植了花草和果树。每到春夏季,处处绿树成荫,风景怡人。晚间,同志们经过一天紧张的劳动或练兵之后,漫步于林荫小道或小溪旁边,真是一种很舒适的休息。

  南泥湾变样了。荒芜的景象被一扫而光:从前是野鸡、野羊、狼豹成伙,现在是牛羊、鸡鸭成群;从前是一片杂树乱草的荒地,现在是碧波千顷的良田;从前是处处污水满山流,现在是条条清溪灌沃田;从前是凸凹光秃的山坡,现在是排排窑洞、平房。因此,当时人们便把南泥湾誉为“陕北江南”。

  年,延安文艺座谈会召开后,很多文艺工作者都来到边区生产生活战斗一线,体验战士和百姓的生活,贺敬之与马可到南泥湾体验生活。

  马可和贺敬之到南泥湾后参加了开荒、烧木炭,亲身体验“睡觉睡不好,蚊子到处咬,伸手抓一把,不知有多少”的艰苦生活。

  一九四三年春节前,边区政府作出《关于拥护军队的决定》,并拨款六万二千多元,由林伯渠等亲率慰问团慰劳延安附近的驻军和抗属。南泥湾等地驻军在得知这一消息后,无不欢欣鼓舞。他们在驻地修筑道路,平整场地,扎搭彩门,张灯结彩,准备热烈欢迎慰问团。

  二月十七日,林伯渠在联防司令部副司令员肖劲光、延安警备区政委张邦英、延属分区专员曹力如等人陪同下,乘车来到南泥湾、金盆湾,对连队、部队工厂、家属合作社进行慰问。他们走到那里,那里顿时就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林伯渠举办了热烈的劳军大会,林伯渠、肖劲光、王震都在大会上讲了话。

  次日,三五九旅召开拥政爱民大会,几十里外的很多群众都赶来参加,5、6千军民齐集广场,载歌载舞,热闹非凡,把“双拥”运动推向了一个新的高潮,对全边区拥军优属、拥政爱民工作的开展起了重要的促进作用。

  二月二十日,南泥湾举行阅兵式,慰劳活动出现了更加热烈的场面。

  这一天,灿烂的阳光照射着这块沉睡百余年而复苏的土地,数十里外的垦区部队,全副武装赶到阅兵场;李区长带领着披着羊皮袄的男人,穿着大红大绿的姑娘,发髻上插着针簪的婆姨和欢腾雀跃儿童的群众队伍,每人手持一支小旗,也浩浩荡荡来接受林主席检阅。

  十点,林伯渠身着蓝布大衣,头戴黑呢子帽,精神矍铄,迈着稳健的步子,由王震旅长陪同,进入阅兵场,登上检阅台。

  欢呼声、口号声,此起彼伏,震荡了整个山谷。手持日本造的武器的年轻战士,端着枪、跨着正步,在庄严宏亮的军号声中,雄纠纠地通过检阅台。是日,部队进行了精彩的刺枪、投弹、过天桥、越障碍等表演。

  林伯渠看到“执枪杀贼寇,释枪事田陇”的英雄部队,脸上挂着无比欢欣的笑容。

  当日下午,南泥湾驻军还举行了拥政爱民大会,王震旅长在五千多军民参加的大会上致词,讲述了这个盛会的意义。

  接着,神采奕奕的林伯渠主席讲话。他说:“这次我们带来的慰劳品很少,然而我们带来了延安及边区人民对于自己的军队无限的爱护热忱和关心。你们是八路军最优秀的一部分,你们是广大人民的军队,是有战斗力有创造性的军队,八路军的创造精神在你们身上光辉地表现出来。你们是艰苦耐劳的军队,是生产的模范,你们已把生产知识和斗争知识结合起来,因此你们又是无敌的军队。”

  林伯渠的讲话,不时为热烈的掌声所打断。会上还给优秀“贺龙投弹手”谢高忠、刘富良、张耀奎、齐巨洲、石邦智、刘学温、陈彦、尹光普等人每人奖励一条有林伯渠亲笔题字的毛巾,部队集体进行了拥政爱民宣誓。

  二月二十三日,林伯渠离开时,在给驻军全体指战员的留别信中写道:“在这里,我们看到了荒地变成了良田,梢林开辟为公路,新窑新屋一排排建立起来,木工厂、纸厂、榨油厂、鞋厂已在工作,南泥湾、金盆湾的自然面貌大为改观,移民日益增加,军民生活向丰衣足食之途迈进,而这种生气勃勃的繁荣现象,是你们坚决执行党中央、毛主席、朱总司令发展生产开辟南泥湾政策的结果。”“希望你们在党中央、西北局、边府、留守兵团司令部领导下,及王旅长、张政委直接领导下,更加团结一致,努力生产,加紧学习。”

  正月里来是新年,

  赶上了猪羊出呀了门

  猪哇、羊呀送到哪里去?

  送给那英勇的八呀路军,

  嗨来梅翠花,

  嗨呀海棠花,

  送给那英勇的八呀路军。

  天下闻名的朱总司令,

  一心爱咱们老呀百姓,

  为咱们日子过得美,

  发动了生产大呀运动。

  嗨来梅翠花,

  嗨呀海棠花,

  发动了生产大呀运动,

  八路弟兄是个个能保卫咱边区陕呀甘宁,

  帮咱们种来,

  又帮咱们割。

  哪一家百姓不呀领情,

  嗨来梅翠花,

  嗨呀海棠花,

  哪一家百姓不呀领情,

  你领情来我也领情,

  赶上那猪羊向啊前行,

  一心爱戴朱总司令,

  一心拥护咱八呀路军。

  嗨来梅翠花,

  嗨呀海棠花,

  一心拥护咱八呀路军。?

  年春,旅补充团团长苏鳌、政委龙炳初、参谋长颜龙斌,带领六连战士开垦水田十余亩,秧苗长势喜人。随即又号召一连、二连全体指战员开垦,当年就开垦出水稻田余亩,六连开垦了50余亩,所种稻米都长势喜人。

  旅部领导听此消息后非常高兴,到秋季时,王震司令员、王恩茂副政委等领导亲自从金盆湾来南泥湾视察,马可、贺敬之是随从记者,跟随采访。

  王震并将几个连长、指导员叫到一连驻地山头上汇报生产情况。

  王震心情非常激动地说:“真是很像我们的家乡湖南。”

  马克年从山西到延安的时候路过南泥湾,当时那里遍地皆荒草、没人烟。可这次马克翻过山头再看南泥湾的时候,仿佛看到了童话一般的世界,山上一排排整齐的窑洞,百姓点起火把迎接他们。

  当天晚上,乡亲们给他们做了土豆萝卜炖山鸡,主食是小米饭,乡亲们对马可说:“今年让你们吃上小米,明年再来时,让你们吃上大米。”

  第二天,看到南泥湾开荒屯田、生产自救的火热场面,马克和贺敬之产生了巨大的创作冲动。看到当地‘要把南泥湾变成陕北的江南’的大标语,贺敬之充分酝酿,连夜就完成了歌词的创作,马可采用陕北民歌的调式,也很快为它谱出了曲……

  写出“花篮的花儿香,让我来唱一唱”这样通俗上口歌词的贺敬之,那时只有19岁。

  马可师从冼星海,两次到南泥湾劳动。他说:“这一幅幅又新又美的图画,这改造山河的劳动气息和创造精神,使得我们这些艺术工作者,格外地头脑清新,耳聪目明起来。我以赞颂的心情为贺敬之的《南泥湾》谱了曲,赞颂这些英雄的事迹和英雄的性格,赞颂英雄们创造的这些秀丽清新的山川田野。”

  一首《南泥湾》,凝聚了作曲家饱含感情的笔触,融会了民族音乐的精髓,既洋溢着江南水乡的秀美,又渗透着陕北田野的泥土芳香。

  年春节,延安文艺界劳军团和鲁艺秧歌队80多人赴南泥湾劳军,在旅旅部金盆湾,

  王震和萧三、艾青、田方、何其芳、吴伯箫、贺绿汀等亲切握手。

  王震说:“欢迎你们!毛主席说,延安来了一批名流学者,需要维他命,没有维他命,眼睛就近视了。”

  萧三对王震说:“丁玲也来了!”

  王震说:“她在哪儿?”

  萧三喊道:“丁玲!”

  没有人回应,艾青说:“她去和旅的干部家属联欢去了!”

  王震说:“算了,别找了,她写文章批评我这个“土包子”升官后娶女大学生为妻,我说过她,我知道她不会来见我。”

  编辑部主任萧三、《诗刊》主编艾青和秧歌队代表及王震先后在欢迎会上讲话。

  王震说:“我们和文化界同是一家人,我们只是分工的不同,我们枪弹射不到的地方,文化界的笔尖可以刺到,军队同文艺界在思想上是一致的,文艺界用口、笔打击敌人,军队用枪炮消灭敌人。”

  艾青在旅部欢迎大会上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

  我们代表延安文化界,

  向将士们致慰问的敬礼!

  带来的礼物确非常的少,

  希望同志们不要嫌弃!

  为什么我们来慰劳你们,

  因为你们是最好的军人;

  在前线,你们流血、英雄作战,

  在后方,你们流汗,努力生产。

  论抗战,杀敌人——你们也是模范,

  论生产,种田地——你们也是模范,

  你看,这金盆湾、南泥湾

  从前是一片荒山,

  你看,现在是千顷良田

  这里成了陕北江南。

  那么多的新窑洞、新平房,

  太阳在这里也特别辉煌。

  我一见到田野和山岗,

  就恍惚到了黑海的边上。

  这全凭你们的双手

  征服,改变了大自然。

  同志们,有这样劳动的金手,

  怕什么克不服的困难和渡不过的难关?

  你们拿枪杆也是好手,

  你们拿锄头也是好手

  中国有这样好的军队,

  有什么敌人赶不走?

  自从整风学习以来,

  每个人的思想都有转变,

  我们文化工作者做事太少了;

  想起来有些愧颜。

  论分工:

  你们拿枪杆,

  我们拿笔杆,

  本来一篇文章,一首诗

  ——也是刺刀和炸弹。

  但从今后:

  我们要和你们一道生活,

  一道工作,

  一道生产,

  一道作战。

  只有这样才能做到:

  笔杆和枪杆

  真正打成一片。

  我再说,为什么,要生产?

  只因为,要穿衣,要吃饭,

  为什么,搞生产,要好好干?

  为的是,要吃的好,穿的暖。

  再则,抗战本是持久战,

  革命胜利不能再一年二年。

  大家好好受训练,

  大家多多搞屯田,

  我们要作个长久之计

  ——这才是正确的路线。

  你们打仗个个英勇,

  你们生产各个热忱,

  这个人和那个人比赛,

  那个营和这个营竞争,

  这一连赛过那一连,

  那一团比过这一团。

  本来是,一亩地“紧七慢八”

  但是呀,战士们顶有办法,

  每个人平均要种十亩田,

  王旅长规定的是六十天,

  但是你们有的要种十五亩,

  减少时间到五十八天。

  你们是战争英雄,

  你们是劳动英雄,

  希望这样双料的英雄

  成千成万,层出不穷。

  到那时,贺师长会哈哈大笑的,

  会连声说这:“要的,要的!”

  到那时总司令会慈祥地笑的,

  说:“南泥湾政策是有效的。”

  毛主席会满心喜欢,满口称赞:

  你们在任何战线生都是好汉!

  同志们,干吧,干!

  和吴满有,杨朝成挑战,应战!

  干给友军看!

  给全中国看!

  给全世界看!

  慰问表演开始了。

  奋斗剧社的黎楠上台报幕:“延安文艺界赴南泥湾劳军慰问演出现在开始!第一个节目,诗郎诵《拥护自己的军队——献给三五九旅》,表演者,艾青”

  秧歌队的副队长艾青登上台开始朗诵即兴作的诗《拥护自己的军队——献给三五九旅》。

  你们真是人民的好子孙,

  你们真是人民的好公民,

  你们爱政府胜过爱自己家,

  你们爱人民胜过爱自己的亲人。

  你们在华北,在黄河边上,

  打了不知多少胜仗,

  杀了不知多少敌人;

  如今你们留在边区,

  巩固了革命根据地——

  有你们在这里,

  敌人不敢跨上我们的边境,

  有你们在这里,

  人民过着好风景。

  你们富有革命的创造精神——

  前年你们刚到这里,

  几十里地没有人烟,

  到处是一片荒凉,

  你们自己动手搭木棚,

  盖房子,开窑洞,

  忙着挖苦菜,背粮,

  到现在还不到两年,

  已经把天地都改变——

  荒地都已成了良田,

  树木里露出了新房,

  马队饮水在河边,

  草坪上放牧着成群的小羊,

  宽阔的道路伸向山顶,

  每个山沟都有成排的窑洞,

  每片平地都有平坦的操演场,

  街上开着你们的合作社和商店,

  院子里是你们的木料场、铁厂、

  榨油厂、酒厂、造纸厂.......

  你们又耐劳,又打仗,

  为了响应贺师长拥护爱民,

  你们自己到延长去背粮,

  天天在冰天雪地里行军,

  融冰的水浸到腰上

  背上背着装满的粮袋,

  连八团团长也没有例外,

  他的马驮了三斗粮,

  还有一斗粮压在他的背上!

  这样的事的确值得夸奖。

  现在天气一转暖,

  从旅长到战斗员每个都忙着生产,

  昨天上午罗国孙家砭,

  八团二营的人都在开荒,

  大家站在高高的山上!

  镢头举在天上!

  下午一到金盆湾,

  看见你们在开会,

  好多人站在操场上,

  正在检查生产工具忙!

  黄昏时候,个个山头,

  人们坐在窑洞前面,

  赶着编柳筐......

  你们这样热烈的参加竞赛,

  恐怕连吴满有了也要心慌!

  但是你们并不为了生产,

  就把学习来忘掉,

  办公厅里正举行“青年文化展览会”,

  挂满了字、画、照片和图表,

  摆满了日记本子、考试卷子,

  又贴了许许多多的墙报。

  你们的文化已普遍的提高,

  你们画什么像什么,

  你们的文章也写得好。

  你们可说是青年的部队,

  里面没有衰老的战斗员,

  你们吃得好,穿得干净,

  个个脸都晒得通红;

  你们不只是身体健康,

  而且还有健康的思想:

  你们知道为谁而战斗,

  你们知道为谁而生产:

  你们遵守革命的纪律,

  你们服从自己的长官;

  你们的长官也爱护你们,

  对待你们像兄弟一样。

  这里真是一个快乐的天地:

  到处听见愉快的谈话,

  到处看见不愉快的敬礼,

  到处是整齐、活泼、严肃、紧张

  你们真是模范的部队

  长官也是模范的长官——

  加入部队都像你们,

  国家怎么不会富强?

  人民怎么不会解放?

  我们伸着两臂拥护你们——

  拥护人民的武装八路军、新四军,

  拥护我们的元帅朱总司令,

  拥护百战百胜的三五九旅,

  拥护贺师长、萧司令员、王旅长,

  我们伸着两臂向你们祝愿——

  祝你们今年生产顺利!

  祝你们今年整训顺利!

  祝你们全体首长健康!

  祝你们全体战斗员同志健康!

  艾青在这次认识了大名鼎鼎的王震旅长。他发现,“留着大胡子、人很精瘦的王震,其实是很好打交道的”。从此,两人结下了终生的友谊。

  黎楠走上台接着报幕:“下面一个节目,由著名诗人萧三郎诵自己的诗歌。”

  萧三风度翩翩地上了台,首先向观众鞠了一躬,接着他就开始郎诵《敌后催眠曲》。

  静些,静些,老大娘!

  不要咳嗽,不要响。

  老大爷!不要抽烟,

  火星敌人能看见。

  安静些,我的小宝贝!

  夜是这样黑。

  安静些,我的小宝宝!

  我给你紧紧地包扎好。

  我把你抱在我怀里,

  你就再不会受冻了。

  我紧紧地包好了你,

  你就不会哭出声来了。

  我的小宝宝,你不要怕——

  你有你妈妈和你爸爸。

  敌人一走,爸爸就能回来。

  我们在这山洞再待一待。

  你听,枪声响的远了。

  你爸爸快回来了。

  小宝宝,你不要嚷。

  一忽儿就会大天亮。

  你听!有了脚步声音

  走的近了,更近了,更近。。。。。。

  “到底回来了,孩子他爸!

  呐,抱一抱你心爱的娃。”

  “抱一抱你的儿子,孩子他爸。

  这一夜真不易熬过,真可怕。

  我们的小宝宝,他是小英雄!

  他没有哭,没叫鬼子发现我们。”

  父亲接过了包包,揭开了包包;

  在包包里躺着闷死了的小宝宝。。。。。。

  壮士的热泪大颗地滚下来。

  壮士的眼睛困难地抬起来。

  “孩子他妈,你不要伤心。

  我们的宝宝没有白牺牲。

  他救了我们多少人的性命。

  我知道,我们该恨的是什么人!”

  黎楠又走上台继续报幕:“第三个节目,表演唱《生产忙坏了陈团长》,表演者--旅奋斗剧社杨景成。”

  旅奋斗剧社的杨景成走上台开始演唱自己创作的歌曲《生产忙坏了陈团长》。

  春天里,

  好太阳,

  生产忙坏了陈团长。

  听说东山挖得快,

  急急忙忙赶过来。

  报告西山挖得好,

  满脸带笑往西山跑。

  东报告,

  西报告,

  四面八方好消息到。

  有心到东山看一看,

  西山的情景看不了。

  上西山还是上东山,

  陈团长喜欢得不知往哪跑。

  太阳照,

  满地红,

  陈团长开心乐英雄。

  开饭亲自去添菜,

  洗脸替英雄把水送,

  问英雄饭儿够不够,

  还问菜儿好不好。”

  “饭也够菜也好,

  英雄个个都吃饱,

  团长号召挖三亩,

  英雄个个齐努力,

  超过三亩有六位,

  二亩以上四十四名。”

  黎楠又走上台继续报幕:“下一个节目,新秧歌剧《兄妹开荒》,表演者——延安鲁艺秧歌队王大化、李波。”

  鲁迅艺术学院秧歌队的王大化、李波走上台,表演秧歌剧《兄妹开荒》。

  雄鸡雄鸡高呀么高声叫,

  叫得太阳红又红,

  身强力壮的小伙子,

  怎么能躺在热炕上做呀懒虫……

  太阳太阳当呀么当头照,

  送饭送饭走呀走一遭,

  哥哥刨地多辛苦,

  怎么能饿着肚子来呀劳动?

  挑起担儿上山岗,

  一头是米面馍,一头是热米汤。

  哥哥本是庄稼汉,送给他吃了,

  要更加油来更加劲来更多开荒……

  这部秧歌剧的音乐以陕北民间音乐为基础,根据表现群众新生活的需要进行了新的艺术加工。这是大生产运动中的第一个秧歌剧,真实地反映了陕甘宁边区的现实生活,浓郁的泥土气息与农民特有的诙谐交织在一起,使一出剧情十分简单的小戏演得生动活泼,富有情趣,给人以焕然一新的强烈印象。

  王震不顾黄土飞扬的大风,依然兴致勃勃地坐在露天场地的长板凳上观看演出。

  王震身上落了一层黄土,但他并不在意,也不避一下狂风。这时,高英往他嘴上捂了个大白口罩,王震马上用手扒拉开,只是兴奋地张着嘴哈哈大笑。

  黎楠又走上台继续报幕:“最后一个节目,秧歌舞《南泥湾》。作词:贺敬之,作曲:马可,表演者——鲁迅艺术学院秧歌队王昆。”

  接着,8位女演员挑着8对花篮,伴着插曲走上舞台表演《南泥湾》,王昆唱道:

  花篮的花儿香听我来唱一唱唱呀一唱

  来到了南泥湾南泥湾好地方好地呀方

  好地方来好风光好地方来好风光

  到处是庄稼遍地是牛羊

  往年的南泥湾处处是荒山没呀人烟

  如今的南泥湾与往年不一般不呀一般

  如呀今的南泥湾与呀往年不一般

  再不是旧模样是陕北的好江南

  陕北的好江南鲜花开满山开呀满山

  学习那南泥湾处处是江南是呀江南

  又学习来又生产三五九旅是模范

  咱们走向前鲜花送模范

  80多个人的秧歌队在表演这个节目的时候,观看的战士们群情激昂,无不欢欣鼓舞,秧歌舞《南泥湾》受到三五九旅全体官兵的热烈欢迎。

  演岀结束,王震高兴地走上舞台,与该节目的演员一一握手,王震评价《南泥湾》:“我们打了很多胜仗,都没有这首歌厉害!”

  王震与秧歌舞《南泥湾》演出人员合影留念。

  “鲁艺”的秧歌队走了,但《南泥湾》却留在了南泥湾,战士们把这首歌日日夜夜唱响了南泥湾,从这个时候开始,《南泥湾》唱红了边区,及至风靡全国。

  29

 抗战期间,我们党在国民党统治中心的重庆设立了八路军办事处,出版了《新华日报》。周恩来当时是中国共产党军事委员会副主席。他作为中共代表,经常去重庆同国民党蒋介石打交道,并做团结各界爱国人士的工作,利用各种机会公开揭露国民党顽固派消极抗日、积极反共、包围封锁陕甘宁边区,妄想把边区军民困死饿死的阴谋。

  周恩来为了贯彻执行毛主席和党中央交付的重任,坚持发展和巩固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同国民党反动派进行针锋相对的斗争。

  一九四三年五月,国民党挑起军事冲突,在鄜县战斗中,“平山团’’一个班击退了国民党一个营的进攻,击毙顽军二十余名。

  年5月13日,国民党军队进攻陈家峪口等村。6月21日,驻守在茶坊一带的三五九旅七一七团侦察班长陈彦接受了团首长分配的侦察任务,陈彦带领三位侦察员前往峪口村附近侦察敌情,当他们掌握了敌人的军事情报准备撤离时,突然遭到敌军的袭击。陈彦奋不顾身与敌人进行了英勇作战,杀死一名,杀伤二名。在与敌人搏斗中,不幸腹部重伤,小肠外露,鲜血直流,咬紧牙关,忍住疼痛,将肠子塞进去,一手抱着枪,一手捂住伤口,不顾战友阻拦,冲向敌人,又连中数弹,壮烈牺牲。

  三五九旅全体将士举行了隆重悼念仪式,王震旅长亲自撰写悼文,并给以高度赞扬,称赞他是“在华北抗战与保卫边区的河防上,表现出无限的忠勇和坚定性,杀死无数的日军和汉奸。”“是武艺高强的贺龙投弹手之一,又是生产战线上的劳动模范。”

  边区军民在富县城内广场也举行了万人追悼会,会后举行了安葬仪式,在陵园竖起了革命英雄纪念碑。正面由王震题写的“革命英雄陈彦同志之墓”,墓碑背面,镌刻着王震撰写的碑文。

  这一年六月,国民党准备大举进攻陕甘宁边区,掀起第三次反共高潮。我军严阵以待,又由于全国人民和国际舆论的反对,国民党再次被迫放弃进攻。

  年6月中旬,蒋介石突然下令撤退驻守在黄河沿岸的河防部队,向陕甘宁边区开进,他的嫡系部队胡宗南的四十万大军紧紧包围了边区,准备分九路“闪击”延安。与此同时,蒋介石唆使国民党统治区的汉奸特务、地痞流氓假借“群众团体”的名义,叫喊要解散中国共产党,取消边区和八路军、新四军。

  6月18日,胡宗南在洛川召开军事会议,宣布对延安正式开战。

  胡宗南叫嚣:“消灭边区,打倒共产党。”

  边境上突然呈现出战争景象,连日军车络绎不绝,在临近边区的地区,设立碉堡,建筑飞机场,储备汽油和武器弹药。

  内战危机,空前严重,抗战前途,千钧一发。

  朱德发表通电:呼吁全国团结,避免内战。

  7月7日那天中午,王震正在午睡,忽然听见远处隐隐约约传来炮声。他吃了一惊,心想:莫非真如《解放日报》所言,蒋介石当真又要打内战?

  王震于是急忙下了床,走出窑洞,侧耳倾听远处隆隆的炮声,心里更加疑惑不安了。

  这时高英从外面回来,她对王震说:“王震,国民党对延安发动进攻了!”

  王震穿好军装,戴上军帽,一边结扎着腰间的皮带,一边呼唤着警卫员毛光荣:“快去给我备马!我要去见总司令。”

  从南泥湾到王家坪八路军总部有上百里路程,王震和警卫员毛光荣策马奔驰在高山大河之间。

  王震见到朱德,急切地问:“朱总司令,胡宗南对我们发动进攻了,你快下命令吧,让我上前线去打仗!”

  朱德说:“边区正在紧急动员起来,制止内战,保卫边区,我们有信心,有力量打退国民党的第三次反共高潮。王震,我命你做好准备,准备上前方打仗!”

  王震回答:“是!”

  朱德说:“我们准备召开延安三万民众大会,到时候,你也来参加!”

  过了两天,延安三万民众大会召开,朱德、林伯渠、贺龙都讲了话,呼吁团结,制止内战。朱德说:“人如犯我,坚决自为!”

  王震情绪非常激动。

  年夏的一天,是旅全体指战员值得骄傲的一天。这天,毛主席要在延安广场作报告。其余部队派代表参加,一律不准携带武器。而旅是毛主席的"御林军",不仅全体参加,而且充许全副武装到会。同志们高兴极了,早早起床整好行装,把枪擦得锃亮,心情激动地等待见毛主席。同志们精神抖擞、满脸红光,穿着自己生产的棉花制作的新军装,步伐那么整齐,歌声那么嘹亮,在兄弟部队和人民群众羡慕的目光下,旅骄傲地全副武装跑入会场,站在会场最中间。

  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

  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

  共产党辛劳为民族

  共产党他一心救中国

  他指给了人民解放的道路

  他领导中国走向光明

  他坚持了抗战八年多

  他改善了人民的生活

  他建设了敌后根据地

  他实行了民主好处多

  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

  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

  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

  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

  共产党辛劳为民族

  共产党他一心救中国

  他指给了人民解放的道路

  他领导中国走向光明

  他坚持了抗战八年多

  他改善了人民的生活

  他建设了敌后根据地

  他实行了民主好处多

  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

  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

  -

  当毛主席出现在主席台上时,同志们满脸幸福的泪水,在指挥员王震号令下,双手提枪在身前,向毛主席行庄严的持枪礼!

  年6、7月间,国民党顽固派发动了第三次反共高潮,胡宗南又调集大军向陕甘宁边区进攻,旅旅部及、团立即奉命开往固临、甘泉、鹿县一带布防,积极备战,严阵以待。由于共产党和全国人民的声讨,以及国际兴论的谴责,胡宗南被迫停止了军事行动。此时正值秋收季节,指战员们立即放下枪杆,拿起镰刀,投入紧张的收割劳动,战斗、生产双丰收。

  年6月14日,,周恩来、林彪要从重庆回延安,张治中设下宴席为林彪、周恩来饯行,并请何应钦、戴笠、康泽、唐纵等人作陪。

  此时,毛泽东对林彪回延安的事情十分牵挂。他怕夜长梦多,发生意外,希望林彪早日回去。6月15日,他给林彪、周恩来发来一电:

  何时动身?盼7月1日前赶到延安,共商七七宣言。成都、西安两地勿耽搁,一则求速,一则避嫌。

  林彪接到毛泽东的电报后,便与周恩来加紧做回延安的准备工作。

  当时,在重庆的中共工作人员甚多,而延安的医药等物品特别缺乏,林彪、周恩来既要安排、组织撤回延安的人员,又要购置物品;既要布置下一段的工作任务,又要会见来访的各界人士。因而,回延安的前一段时间,他与周恩来忙得不可开交。

  6月28日,林彪与周恩来及邓颖超、方方、孔原、伍云甫等百余人,分乘5辆大卡车,从重庆八路军办事处出发,登上了回延安的征途。

  卡车路过南泥湾垦区,周恩来对林彪说:“这里就是南泥湾了,两年没到这里,这儿的面貌大变样了!我们在这儿停停吧!”

  林彪说:“主席说别在路上担搁,我看还是继续赶路吧!”

  邓颖超说:“恩来,陕北搞大生产运动,我们在重庆没有赶上,现在路过南泥湾,还是下车去看看吧!”

  林彪说:“斯大林同志为南泥湾种鸦片,把共产国际都解散了,我看还是算了吧!别去看了!”周恩来说:“共产国际解散了,我们的外援也没有了,国民政府借口共产党是在野党,不给我们八路军新四军财政支持,现在我们完全要靠自力更生,艰苦奋斗!走!跟我下车,到王震那儿去看看!”

  这里是陕甘宁边区南部、同国民党统治区交界的富县交道镇,是必经的地方。驻扎在这里的旅团一营,接到通知后,急忙准备欢迎。消息一下就在部队和当地群众中传开了。一会儿,几里长的道路两旁,就聚集了欢迎的人群。大家兴高采烈,渴望见到周恩来。

  到了中午,周恩来一行乘坐的几辆卡车驶来,战土和老乡们都热烈鼓掌,喊起口号来:“欢迎周恩来!”“祝周恩来同志身体健康!”

  大家都向卡车涌去,人群中一片欢腾。周恩来脸上挂着亲切的微笑,从驾驶室里向欢迎的人群频频招手致意。车上的随行人员也高兴得唱起歌来。他们嘹亮的歌声,同战士们、老乡们激动的欢呼声,汇成了欢乐的海洋。

  卡车停下来以后,周恩来很快推开车门,迈步下车,向拥塞在路旁的人群招手。一营长颜德明和地方领导同志一起迎上前去,周恩来同他们紧紧握手,边看边问。颜营长向他汇报了这一带的防务和生产情况,讲到部队经过几年大生产,粮食已全部自给,每人每月还可吃到1斤半肉,分到4两烟草,生活有了很大的改善。

  周恩来一边听,一边微笑点头。接着又到旅旅部、团、团、补充团等处了解生产情况,参观农作物,探望伤病员。周恩来看到部队屯田成功的繁荣景象,感到非常高兴。他风趣地对随行人员说:“好嘛!好嘛!我们在重庆时,对顽固派讲过,别妄想用军事包围和经济封锁来困死我们,还是把军队调到前方去打日本鬼子的好。你们看,事实就是这样,我们的战士哪个不吃得身强力壮!”

  当时,周恩来有要事要赶回延安,在南泥湾没有久留,大家依依不舍地送他们上车离去了。

  30

  年9月,南泥湾遍地是一派丰收的景象。一块块绿油油的稻田,一片片玉米、大豆,在微风中摇动。山上的海棠、红枫、栗子树,衬托着山下的田园,使得美丽的南泥湾更加可爱。

  祝志调到旅旅部当四科长。

  一天,王震旅长派人叫祝志立即赶到旅部驻地——金盆湾。

  一进窑洞,王旅长就说:“你们回来了。快准备,明天毛主席要来!”

  祝志一听,简直要跳起来,怕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又问了一句:“是毛主席要来吧?”

  “是毛主席!”王震旅长笑了,”怎么?高兴吧!”

  年9月的一天,毛泽东起了个大早,精神格外好,他喊道:“齐吉树,今天我们到南泥湾,9点出发,告诉贺清华通知德怀、弼时同志。”

  毛泽东、朱德、周恩来、彭德怀、任弼时、徐特立、林伯渠、李鼎铭等视察南泥湾。

  毛泽东此去南泥湾,有3个目的,一是视察生产,二是检查战备,三是借此机会做做彭德怀的思想工作。毛泽东就百团大战问题批评过彭德怀,彭德怀有点想不通。所以,此次南泥湾之行,毛泽东还特意安排,由江青陪同任弼时夫人陈宗英、彭德怀夫人浦安修一起去。9点整,司机周西林把一辆大卡车开到枣园大门口。

  毛主席头戴白毡帽,身穿中山服,拿着一本书,钻进了驾驶室。其他人员坐在由杨成洋开的另一辆大卡车上。

  一路上,毛泽东都是专心致志地在那里看书。在那一辆车上,江青、陈宗英、浦安修凑到一起,有说有笑,可热闹了。只有彭德怀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峦沉默不语。他身边的几个小鬼都知道他不高兴,都晓得他是老虎屁股摸不得,所以,谁都不敢和他搭讪。

  车子爬上蟠龙山顶,突然停了下来。

  毛泽东从车上下来,朝大家说:“山下就是南泥湾了,大家休息一下好不好?”

  大家都说:“好!”

  齐吉树第一个从车上跳下来,脚还未站稳,就听“咔嚓”一声,糟糕,挎在身上的暖水瓶碰碎了。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怎末回事?”毛泽东回过头来问道。

  齐吉树心情紧张极啦。

  毛泽东看了看,赶忙说:“坏了就坏了吧,以后办事小心一点就是了。”

  齐吉树下车后本来是想请毛泽东喝水,没想到这一下把瓶给弄砸了,又是急又是很着急,心中骂道:“齐吉树呀齐吉树,你怎么这么笨!”

  从枣园坐汽车先到桃宝峪,然后改为骑马,边走边看庄稼。

  9月的南泥湾,正是遍地黄金、丰收在望的时候。毛泽东望着眼前的景象,高兴地说:“好一派南国风光哟,咱们走走看看。”

  毛泽东走进田间,一会儿掂掂沉甸甸的谷穗子,一会儿用手捻捻,看看颗粒的成色,一会儿又与劳动的农民和干部战士们交谈,了解情况。

  毛泽东一路上走走停停,不知不觉过去了好长时间,他问道:“几点了?”

  身边的人说:“快12点了。”

  “哟,我们要晚点喽。”

  祝志一大早就起来了。等啊,等啊,一直到快开午饭的时候,还是不见主席来。有的同志说:“主席工作太忙,可能又给什么大事耽误了?不会来了!”有的说:“你别瞎参谋,主席说今天来就一定来!”其实就是说这话的同志,也暗暗担心:可不要真有事耽误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汽车驶来,毛主席微笑着出现在我们面前了。大家不禁欢呼起来。

  中午,毛泽东一行来到了南泥湾的垦区政府所在地阳湾,王震和团级以上的干部已经等候多时了。毛泽东和他们一一握手问好,大声赞赏说:“我们一路走一路看,你们的庄稼长得蛮好啊,看起来,今年又是一个丰收年。”

  王震说:“如果没有天灾的话,问题不大。”

  毛泽东说:“这就好。”

  开饭的时间到了,王震请毛泽东到新盖的房子里吃饭。

  已经是开午饭的时候了,旅首长请主席到新盖的房子里休息。嘱咐祝志去厨房准备饭。

  毛主席笑着说:”刚刚来就开饭,可见你们粮食很多啰!”说着也没进房休息,同旅长、副政委、副旅长等首长去看新盖的房子,看新开的窑洞。

  吃饭时,毛泽东问起部队的伙食。王震向毛泽东汇报说:“刚来的那年,平均每人种3亩地,一般每天只吃两餐用南瓜、洋芋、野菜伴合小米或玉米面做成的杂合饭。年以后,随着生产的发展,每人每天可吃到一斤半粮,一斤半菜,每月两到三斤肉。今年每人平均种地10亩多。部队提出的口号是:不要政府一分钱、一寸布、一粒米,做到粮食经费全自给。明年的口号是“耕二余一”,每人生产指标是6石1斗细粮,不仅自己要够吃,还要给政府上交公粮。”

  开饭的时候,祝志向毛主席说:“这些菜,都是我们自己生产的。”

  毛主席问:“每人每天多少油?多少菜?”

  “平均五钱油。”王震旅长说,“菜随便吃。”

  毛主席问:“星期天要改善生活吗?”

  “午饭,多半是吃大米、白面。”王恩茂副政委回答,“有时杀口猪,有时宰只羊,几个单位分着吃。”

  毛主席问:“有没有发生柳拐病?”

  “没有,一个也没有。”

  王震旅长向毛泽东报告说:“刚来的时候,平均每人每天种三亩地,只吃两顿杂合饭。年以后,随着生产的发展,生活一天天好起来,每人每天至少吃到斤半粮、斤半菜,每天平均五钱油,每月吃到二三斤肉。”

  毛主席风趣地说:“国民党要困死我们,饿死我们,他们越困,你们越胖了。看困得同志们连柳拐病都消灭了。”说得大家都笑起来。

  新房子是一座全用木头盖成的会议室。祝志在桌子上摆满了丰盛午餐,有炖山鸡,还有用土豆、南瓜、玉米、毛豆角做成饭菜。

  毛泽东对周恩来、刘少奇、朱德、任弼时、彭德怀、邓发、张闻天、彭真等说:“来!来!大家一起上,把它们消灭掉!”

  旅首长一面陪毛主席吃饭,一面讲着部队的生产情况。告诉毛主席:刚来的那年,平均每人种3亩地,今年每人平均种30亩。去年的口号是”不要公家一粒粮、一寸布、一文钱”,今年的口号:“耕二余一”。每人生产的指标是六石一斗细粮,六斤皮棉……

  毛主席听着,不时点头微笑。并且又教导我们:困难,并不是不可征服的怪物,大家动手征服它,它就低头了。大家自力更生,吃的、穿的、用的都有了。目前我们没有外援,假定将来有了外援,也还是要以自力更生为主;我们不能像国民党,他们连棉布都靠外国人。

  王震也自豪地说:“1分钱也不花,菜是自己种的,野味是自己打的,这些都是咱们自己生产的。”

  毛泽东品尝着用玉米黑子做的菜,说:“这个黑乎乎的东西很好吃哟,有些竹笋的味道。”他又问王震:“战士们每人每天多少油?多少菜?”

  王震说:“每人每天5钱油,菜随便吃。”

  “星期天改善伙食吗?”

  “午饭多半是吃大米,白面。”王恩茂副政委回答说:“有时还杀头猪,有时宰只羊,几个单位分着吃。”

  “有没有发生柳拐子病的?”

  “没有,一个也没有。”

  “国民党要困死我们,饿死我们,他们越困,你们越胖了。看,困得同志们连柳拐子病都消灭了。”毛泽东的风趣话把大家逗得笑了起来。

  饭后,毛泽东听着王震的汇报,不时地点头微笑。

  王震说:“刚来的那年,平均每人种3亩地,今年每人种30亩。去年的口号是:‘不领公家一粒米、一尺布、一文钱’;今年的口号是:‘耕二余一,每人生产指标是6石1斗细粮、6斤皮棉,把南泥湾变成陕北的好江南’。”

  毛泽东说:“困难并不是不可征服的怪物,大家动手征服它,它就低头了。大家自力更生,吃的穿的用的都有了。目前,我们没有外援,假定将来有了外援,也还是要以自力更生为主。我们不能像国民党他们那样,连棉布都靠外国人。我们要依靠自己的努力,依靠全体军民的创造力,自力更生,丰衣足食。”

  吃饱后,毛主席站起来,看到盘子里还有半只烧鸡,对身边的王震说:“我不客气了,这半只鸡我拿走了。”

  王震说:“祝志,快把这半只烧鸡给主席装上。”

  祝志想到主席的辛苦,就把这半只烧鸡包起来,塞进了主席的口袋里边。

  江青说:“主席,我给你们拍张照片吧!”

  毛泽东笑着掏出口袋里的烧鸡说:“好啊!把这个战利品也拍进去!”

  尔后,毛泽东来到通讯连视察,他看到一孔孔新开的窑洞,窑顶和四壁都刷得雪白,就问石灰是那里来的?战士说是自己烧的。

  他高兴地说:“真是了不起呀,你们不但会打仗种田,还会烧石灰。”

  战士们睡的是通炕,炕沿是用平滑的石板和木料拼成的,炕上铺着用茅草编织的草垫子。窗前整整齐齐地摆着学习用的书桌书架。

  毛泽东随手拿起一个学习本,翻开看了一下,说:“你们的字写得不错嘛!”

  战士不好意思地说:“不行,不行。”

  毛泽东摸摸本子问:“这是桦树皮吧?看,倒真像纸哩。”

  王震说:“同志们都叫它不花钱的油光纸。”

  任弼时说:“这很好,你们多搞点,送到延安,让他们也用点。”

  毛泽东说:“你们这里什么也不用花钱,就靠你们的两只手和聪明才智,克服了困难。看起来,群众有无穷的创造力啊!三个臭皮匠,凑成一个诸葛亮!每个乡村,每个城镇,都有自己的诸葛亮,这样,我们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毛泽东从通讯连出来,走进厨房,老炊事员李金山正在切菜,他一见毛泽东来了,连手都忘了擦,迎上前去和毛泽东握手。

  毛泽东亲切地问:“做些什么菜?”

  “炒北瓜片。”李金山连忙回答:“还熬了个粉条、菠菜、萝卜汤。”

  “你一个人做多少人的饭菜?”

  “不算多,40几个人的。”

  “辛苦啰!”

  “同志们每天下地,手都磨了泡,比我辛苦得多。”毛泽东最后鼓励李金山说:“大师傅的工作很重要,同志们吃得好,营养好,才有劲搞生产,打敌人,你说对不对?”

  他从厨房出来,又到了养猪场。

  饲养员老杜正在猪圈里掏猪粪。

  毛泽东站在栏外,看着那一群肥猪和一窝活蹦乱跳的小猪仔,笑呵呵地说:“老同志,你养的猪好肥啊!”

  老杜只顾在忙活,没注意来了这许多人,更没有想到毛泽东会来到这里。

  王震提高嗓门说:“老杜头,毛主席夸你猪喂得好呢!”

  老杜这才抬起头来,左手依然拿着铁锨,对着毛泽东,抬起右手敬了个礼,还不好意思地说:“过去没养过猪,没经验。”

  毛泽东亲切地和他握了手,问他多大年纪了,身体好不好,老家在什么地方!还说:“老同志,你的工作也很光荣哟,把猪养得肥肥的,好给同志们改善伙食,你说对吧?”

  老杜连连回答:“对,对。”

  毛泽东向老杜挥挥手,向营地西边田里走去。

  不远处的田地里,一群战士正忙着收割,毛泽东向他们走去,提高声音和他们打招呼:“同志们辛苦了!”

  战士们直起腰,齐声回答:“为人民服务!”

  毛泽东掂起沉甸甸的谷穗,用手捻一捻,看着黄澄澄饱满的谷粒,说:“这是你们用辛勤的汗水换来的果实啊!”

  这天晚上,毛泽东就住在阳湾北面山顶上的两孔窑洞里,一间是寝室,一间作会客室。任弼时、彭德怀各住了一个窑洞。

  齐吉树准备去给毛泽东倒水,走到会议室外面,听见毛泽东、彭德怀、任弼时3个人不知为了什么,争论得很激烈。

  他走进会议室,只见会议室里烟雾缭绕,彭德怀坐在一把木凳上,脸色非常严肃。毛泽东说:“百团大战,固然成绩突出,但我们也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啊!”

  任弼时接着说:“彭总,毛主席说得很对呀,总结经验,以利再战吧!”

  齐吉树不敢多耽搁,倒罢水就出去了。

  第2天,毛泽东在操场上检阅了部队,观看战士们刺杀、投弹、越障碍等项目的军事表演。检阅结束后,毛泽东走进交通沟,察看新修的作战工事,他对王震说:“你们生产是模范,练兵也是模范。我们的军队既要能打仗,又要会生产。既是战斗队,又是生产队、工作队。如果做到这些,我们就会是孟夫子所说过的‘无敌于天下’了。胡宗南还在我们门口,随时准备进犯边区,同志要一面备战,一面生产。”

  王震汇报了军事工作,毛泽东说:“好啊,你们这个地方还能放几个旅几个团?你们首先要把兵练好,你们有吃有穿,就站住了脚,这么好的地方,如果需要,再给你调几个团来。”

  毛泽东走到团驻地,在窑洞里和指战员们交谈。

  毛泽东问:“这么大的窑洞,几天挖1个?发生过倒塌没有?砸伤过人没有?”

  他摸着战士们的被褥,感到有些潮湿,就说:“你们的被褥,要经常晒晒,可以减少疾病。”

  彭德怀也说:“没有一个很好的身体,怎么能打胜仗?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

  齐吉树见彭德怀的脸色逐渐好起来,已经有说有笑了。他心想:看来,彭总的思想已经通了。周恩来、王震为了照顾好毛泽东的生活,特意挑选了一位烹调技术高、思想作风好的蔡师傅为毛泽东服务。据说蔡师傅是南洋归侨,还在法国开过西餐馆,周恩来当年在法国留学曾吃过他做的饭。

  这一天中午,蔡师傅给毛泽东做的中餐有鸡鸭肉,还有青菜和辣椒。蔡师傅问毛泽东饭菜可口不可口?

  毛泽东说:“做得很好,我很爱吃。”

  饭后,毛泽东对齐吉树说:“你转告蔡师傅,饭菜做得很好吃,但数量多了。延安还很困难,吃不了不就浪费了嘛。让他给我做得和延安的标准一样就可以了。”

  团驻地附近有个九龙泉,九龙泉有不少美丽动人的传说。这个地方方圆几十米,有九口泉眼昼夜不息地汩汩流淌泉水,晶莹透彻,清甜纯净。

  下午毛主席又去了南泥湾九龙泉。

  毛主席来到一处泉水边,蹲下准备喝泉水,一旁的江青急忙劝阻说:“不要喝!这水不干净!”毛主席回答说:“这地下的水最干净,最好喝,你不要太讲究!”

  说着,毛主席用手捧起水,不停地送到嘴里,还边喝边说:“这水真甜!”

  下午,毛泽东来到九龙泉,查看了周围的地形,弯腰用手捧起九龙泉水喝了几口,说:“这里的水又清又纯,真好呢!”

  据当地的老百姓说,自从毛主席喝了那处泉水以后,其他八处泉水都陆续断流了,只有毛主席当年喝过的那处泉水今天还在流淌。当地的群众在那处泉水边修了九个龙头,人们仍然把这里叫“九龙泉”。

  毛主席视察南泥湾时,专门去了九龙泉。在与张仲瀚等一一握手时,毛主席笑着问道:“听贺龙说团是文化团,你们有多少文化人呀?”

  “军政学校来了一批学生、抗大来了一批学生、还有一个干部连。”张仲瀚无比自豪地回答。

  “好呀,知识分子要有知识,要好好劳动,从劳动中增长知识。”

  “我们九龙泉这些知识分子,没有不参加劳动的,有不少人当了劳动模范,当了劳动英雄。”

  毛主席非常高兴地勉励说:“劳动出英雄,劳动创造世界呀!”

  吃饭的当儿,当毛主席听到张仲瀚汇报说,桌上的鸡、鸭、肉、蛋、菜都是自产的,连连夸奖说:“好、好,这就叫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嘛!”

  毛泽东来到战士们刨土豆的地里,拿起铁锹挖开了黑黝黝的土,挖出了一个很大的土豆,高兴地喊了起来:“你们来看,这土豆长得这么大,长得真顽固哟!”

  任弼时问身边的一个战士:“小同志,你们的土豆长得这么好,主要靠什么呢?”

  “上级领导的好。”

  “小鬼,你回答的还不全面,我看有3个原因,一是九龙泉的水好,可说是天时;二是土地肥沃,可谓地利;三是战士们不怕辛苦,上肥多,这是人和。天时、地利、人和你们都有了,这土豆哪个能有长不好的道理?”

  彭德怀问王震:“听说你们这里出了一个郝树才,外号叫气死牛。”

  毛泽东好奇地问:“什么气死牛?”

  王震说:“郝树才5年参加红军,曾参加过劳山战役、榆林桥战役、平型关战役,在大生产中,他创造了一天开荒4亩3分地的最高记录,出席了陕甘宁边区劳动英雄大会,被评上特等劳模。”

  “1头牛1天能耕多少?”

  “最多3亩多一点吧。”

  “好,好,真了不起!真了不起!要在边区报纸上好好宣传郝树才同志,号召大家向郝树才同志学习。”

  毛泽东一行又参观了旅办的打铁厂、食品加工厂、家属纺织厂。

  毛泽东说:“你们组织起来了,生产自给,很了不起。这些工厂虽小,但解决了大问题。旅同志们穿的、用的都比过去好多了。革命胜利后,要搞合作社,搞集体农庄,妇女都可以参加集体劳动。”

  毛泽东对家属纺织厂的负责人说:“你们那里有女工、女同志,半边天嘛,应该同工同酬。”

  晚上,蔡师傅给毛泽东做了1盘辣椒、3个小菜,1碗大米饭。毛泽东说:“这样很好嘛!”

  毛泽东问警卫员们在什么地方吃饭,伙食搞得如何?齐吉树说:“我们在阳湾上口的饭庄里,吃得很好,每天都有肉,青菜也很多,吃的是大米白面,请主席放心。”

  毛泽东说:“在这里,你们要多吃一点,回到延安就吃不上了。”

  毛泽东一行已经在南泥湾视察了五六天了,在回延安的头天晚上,毛泽东到外面去散步。他看着从山头上一排排窑洞里透出来的灯光,映得整个山头犹如空中的楼阁一般,就对齐吉树等人说:“你们看这些窑洞多像高楼大厦啊!将来解放了,我们要建好多好多漂亮的楼房。在南泥湾我们亲眼看到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战胜了敌人的封锁。可见战争不但是军事的政治的斗争,还是经济的斗争。要最终战胜敌人,我们必须学会做经济工作。将来从城市赶跑敌人,我们还要会做经济工作。中国靠我们来建设,要建设新中国,从现在开始,就必须努力学习。”

  毛泽东在南泥湾的几天中,白天,由王震等人陪同,察看庄稼,巡视部队,和战士、老乡交谈,接见劳动英雄。晚上,住在阳湾的一个窑洞里,和王震等一起讨论工作。

  王震旅长、苏进副旅长和王恩茂及旅政治部主任李信,陪着毛主席视察了部队.

  毛泽东看到长势喜人的庄稼心里十分高兴,一边走一边看,连连称赞王震有办法。他和地里劳动的干部战士亲切交谈,整整走了一个上午。

  王震认为毛泽东经过半天坐车的颠簸和步行,一定很累了,于是请他先到旅部吃饭休息。

  毛泽东听后笑着说:“刚来就开饭,可见你们粮食很多啊!”

  饭后,毛泽东叫王震陪他去金盆湾附近视察。

  毛主席一边走一边说:“他在来的路上,就下车看了玉米、豆子、瓜菜,庄稼都长得很好?只是有的豆子秧上有虫子,要注意灭虫保苗。”

  当王震陪着毛泽东走到一个放展品的房子里时,毛泽东看着那近两尺长的谷穗,结了四个棒子的玉米株,小磨盘似的大南瓜,非常高兴。毛泽东还参观了战士宿舍、养猪场等地方。王震多次劝毛泽东回去休息。

  毛主席来到了通信连,见一座座新开的窑洞刷得雪白,问:“石灰从哪里来的?”

  王震旅长说:“是从山里取石头自己烧的。”

  毛主席又问:“这些桌子是不是战士们自己做的?”

  王震旅长说:“全是自己做的。”

  毛主席拿起桌上一个学习本,看了上面写的字,摸摸纸的厚度,高兴地说:“这是桦树皮吧?看,倒真像纸哩!”

  王震旅长说:“同志们都叫它不花钱的油光纸。”

  “你们这里什么都不花钱。”毛主席微笑着说,“同志们靠着自己的双手,创造了一切。”

  王震旅长对毛主席说:“桦树皮用处可不小,不光能写字,同志们还用它做饭盒!做斗笠。”说着王震从墙上取过一顶桦树皮斗笠给毛主席看。

  毛主席接过去,看了又看?称赞:“做得好。”

  毛泽东跟王震开玩笑说“王胡子,那个《陈情表》,你读过没有?”

  王震指着苗子说:“苗干事一笔一画把《陈情表》背写下来教给我。”

  毛泽东说:“王胡子,你要尊重老师,要叫苗干事做苗老师才行”。

  但毕竟王震是首长,苗子不敢答应。

  毛主席走到厨房?李金山老头正在切菜.两只湿漉漉的手紧紧握住主席的手,激动得嘴上的胡子直抖,不知说什么好了。

  毛主席从厨房出来,又来到猪场,站在栏外,看着那懒洋洋的一大群肥猪和一窝乱拱乱跳的小猪,对老杜头说:

  “老同志,你养的这些猪好肥啊!”

  老杜头只顾挖猪圈,没听见毛主席夸他。这时王震旅长说:“老杜同志,毛主席说你养的猪肥呢!”

  老杜头这才知道毛主席站在旁边,他连手里的铁锹也忘了放,赶忙向主席敬礼。

  “老同志,你的工作很光荣。把猪养得肥肥的,好给同志们改善生活,你说对吧?”

  “对,对!”老杜头快活地回答说。

  毛主席最后向老杜头挥挥手,向营地西边田里走去。不远处山坡上?是成群的牛羊,山川里茁壮的谷子、玉米、豆子?在微风中摇摆着;流动的小河边生长着一片片绿油油的稻苗,还有一块块绿色的菜田。万物在生长,万物都像是在歌唱。

  毛主席走了许多地方,仍是毫无倦意,在旅首长的陪同下,沿着田边的小路,边谈边走,视察着战斗的南泥湾,美丽的南泥湾。……

  毛泽东对王震、张仲瀚说:“走!到团驻防地去看看!”

  毛泽东、任弼时、彭德怀等来到九龙泉。

  走着走着,毛泽东问:“这是什么地方?这水能喝吗?”

  王震说:“这儿叫做九龙泉,因为这里有九眼泉水而得名。”

  毛泽东说:“我听朱老总说,他到南泥湾搞调查的时候,这里可是一块好地好水都没有啊!”王震说:“过去,这里山林茂密,阴霾弥漫,沼泽遍野,水质又硬,一种大骨节病肆意流行。方圆几十里,人烟稀少,一片荒凉。八路军部队初来时,战士们顶着水土不服的艰辛,一边开渠治理沼泽,一边掏井去污治病。经过几年的不懈治理,不仅使这里的大片沼泽变成了粮田,而且还改变了九龙泉的水质,缓解了大骨节病的流行。九龙泉的水可以饮用。”

  毛泽东说:“看来,你们已经彻底地改变了南泥湾的旧面貌了。”

  王震喊道:“祝志,快用水壶给毛主席装壶水。”

  清澈的九龙泉从9个小龙嘴日夜流淌,汩汩的泉水泛着碎银般波纹,流淌着吃水不忘挖井人的思念,也流淌着这块土地日新月异的变迁。

  祝志用水壶在井里装了壶水,递给毛泽东。

  毛泽东接过水壶,咕嘟咕嘟喝了几口,连连称道:“好甜好甜!这水不错!”

  张仲瀚趁机对毛泽东说:“主席!到吃饭时间了,我们去吃饭吧!”

  毛泽东说:“哎呀!还早啊!我还有好多地方没去呢!”

  王震说:“主席!先吃饭吧!其他地方等明天吧!”

  团战士用自己养的鸡鸭鱼肉大餐招待毛主席。

  毛泽东说:“张仲瀚,你这个司令,当得还蛮肥的嘛!我可要你在南泥湾干一辈子哟!”

  王震说:“毛主席,张仲瀚自己就会养鸡养鸭!”

  毛泽东说:“好啊!好啊!干部带头,没有什么难关不能攻破!”

  《毛主席来到南泥湾》

  那是一个星光灿烂寂静的夜晚爸爸他一身戎装驻足我的梦间他亲切地告诉我一个好消息毛主席来到南泥湾来到了南泥湾

  山花在吹送烂漫风儿在呼唤心念不间断啊想见主席的面泪珠儿溢出了眼叫声爸爸啊寻不见我急忙噢跑出窑洞往前赶走过了那个梁梁翻过了崖盼盼沿着足迹我来到了九龙泉

  只见主席的身影伫立宝塔山稻花花轻轻轻轻落在宽阔的肩高高地招着手对着乡亲们问寒暖人如潮啊都想挤到主席跟前毛主席来到了英雄的南泥湾还有父亲和那三五九旅团啊...啊毛主席来到了南泥湾

  白天,毛主席由王震等人陪同,察看庄稼,巡视部队,和战士、老乡交谈,接见劳动英雄。晚上,住在阳湾的一个窑洞里,阳湾后山坡窑洞,左边一间窑洞是毛泽东居住,右边两间窑洞是任弼时、彭德怀居住,窑洞里只有一床一凳,十分简朴。

  晚上,毛泽东和旅团干部一起讨论工作。毛主席听了王震的军事工作汇报后说:“好啊,你们这个地方还能放几个旅、几个团?你们首先要把兵练好,你们有吃有穿,就站住了脚。”

  视察的第二天,毛主席在操场上检阅了部队,观看了战士们的刺杀、投弹、越障碍等军事表演。毛主席走进交通沟,察看了新修的作战工事后说:“你们生产是模范,我看练兵也是模范。我们的军队,既要能打仗,又要会生产。既是战斗队,又是生产队、工作队。如果做到这一点,我们就会是孟夫子说过的:‘无敌于天下’了。胡宗南还在我们门口,随时准备进犯边区,同志们要一面备战,一面生产。”

  毛泽东对王震说:“听说南泥湾到三十里铺的公路是旅炮兵团修的?”

  王震说:“是的!是邱创成政委领着炮兵团3营9连修的路,仅用了99天时间就修通了南泥湾到延安城南三十里铺的公路。”

  毛泽东对彭德怀、任弼时等说:“我们一起去炮兵团看看去吧!”

  彭德怀、任弼时连说:“好!好!好!”

  年10月26日,毛泽东在周恩来、刘少奇、朱德、任弼时、彭德怀、祝梅池、邓发、张闻天、彭真等陪同下在视察第旅返回延安的途中,专程来到位于陶宝峪的八路军炮兵团视察。

  上午,毛主席听取了炮兵团团长兼政治委员邱创成和副团长匡裕民的工作汇报后,兴致勃勃地和我们一起用餐。团、营领导能有机会同毛主席吃一顿午饭,别提多高兴了。团里用自己种的菜、喂的鸡、养的猪,好好招待了主席一行。饭后,邱创成见餐桌上还剩半只烧鸡,就拿一张报纸包了起来,装进主席的上衣口袋,让主席带回去补补身子——当时生活比较困难,烧鸡还是比较稀罕的东西。

  随后,我们陪毛主席到操场检阅部队,这时,一直陪在毛主席身边的江青拍摄了这张主席在视察南泥湾的5天中在炮兵团留下的唯一一张照片。

  检阅完部队后,毛主席还观看了连队的操炮表演和各种火炮器材。毛主席对邱创成说:“炮兵团在南泥湾搞得很不错啊,看来,困难这个怪物不是不可以克服的。你们做到战备、生产两不误,为将来成立炮兵学校打好了物质基础。”毛主席的话,对炮兵团全体指战员是极大的鼓舞和鞭策,部队士气大振。全团在完成生产和整风的同时,掀起了大练兵的热潮。时隔60多年,这张珍贵的照片至今仍然挂在我家的客厅里。照片上,毛主席右手边下方的上衣口袋看上去鼓鼓囊囊的,里面正是我给主席装进去的半只烧鸡。

  他们到了炮兵团,邱创成领着全团官兵向毛泽东等敬军礼。

  毛泽东高兴地对邱创成说:“炮兵团在南泥湾搞得很不错啊,看来困难这个怪物不是不可以克服的,你们做到战备、生产两不误,对成立炮兵学校打好了物质基础。”

  在参观了三五九旅办的打铁厂、食品加工厂、家属纺织厂后,毛主席说:“你们组织起来了,生产自给,很了不起。这些工厂虽小,但解决了大问题。三五九旅的同志们穿的,用的,都比过去好多了。革命胜利后,要搞合作社,搞集体农庄,妇女都可以参加集体劳动。”

  王震对毛主席说:“成人每天纺线二三两,7岁的小吴萍就能纺到一两多。”

  毛主席听后,语重心长地说:“以后我们的条件好了,要让孩子们去上学。”

  八路军的干部、战士,文化人或老百姓,聚集一处,都在专心致志地纺线,组成了特殊的“纺车军阵”,毛主席和王震站着,观看小吴萍纺线线。

  毛主席高兴地说:“国民党要困死我们,饿死我们,它越困,你们越胖了,看!困的连柳拐病都消灭了。困难,并不是不可征服的怪物。大家动手征服它,它就低头了。大家自力更生,吃的,穿的,用的都有了。目前,我们没有外援,假如将来有了外援,也还是要以自力更生为主。我们不能像国民党,他们连棉衣都靠外国人,我们要依靠自己的努力,依靠全体军民的创造力,自力更生,丰衣足食。”

  彭德怀插话说:“八路军和新四军有这样的边区作为立脚点和出发点,所以能在敌后坚持抗战,愈战愈强,在华北开辟了30倍于边区人口,及在全国开辟了60倍于边区人口的抗日民主根据地。同时,由于边区的带头作用,我们在敌后开展了生产战斗相结合的劳模运动,军民吃饱穿暖,大大提高了我们的战斗力。要把三五九旅的经验推广到各个抗日根据地去。”

  毛泽东立即表示赞成,说:“彭总的意见很重要,“自己动手,自给自足”的生产经验,王震同志领导的三五九旅通过实践已经总结出来了。回去后,我们党中央要很好地研究,要把三五九旅的经验推广到各个抗日根据地去。现在,我代表党中央祝贺三五九旅全体同志们所取得的伟大成就。”

  31

  毛泽东离开南泥湾的时候对王震说:“王震,10月份,陕甘宁边区要召开西北局高干会议,你给我准备一份南泥湾生产情况的材料。”

  毛泽东等领导人走后,王震让两个大学生写了一个关于南泥湾大生产情况的汇报,呈交给毛主席,毛主席看后未通过。

  王震又找到何维忠:“老何,毛主席要一份南泥湾大生产的材料,别人干部好这事情,我看还是你来吧!”

  何维忠说:“好吧!”

  何维忠赶写了一天一夜,第二天一早王震就来催要,何维忠说:“太乱了,腾抄一遍吧。”

  王震说:“来不及了,主席要的急。”

  王震赶紧送给毛主席,毛主席阅后很满意。因为毛主席要了解的是具体的生产数据和事例,而所有的数据事例全装在何维忠的心中。

  提起个家来家有名,家住绥德三十里铺村,四妹子和了个三哥哥,他是我的知心人。

  叫一声凤英你不要哭,三哥哥走了回来哩!

  有什么话儿你对我说,心里不要害急。

  三十里铺来遇大路,戏楼子拆了修马路,三哥哥今年一十九,咱们二人没盛够。

  年10月19日,西北局高干会议在延安召开,参加这次会议的有陕甘宁边区地方县级和部队团级以上的党员干部多人,中央高级学习组全体同志,中央党校一、二部的学员到会旁听。西北局高干会后,西北局下属五个地委,即关中地委、绥德地委、三边地委、延属地委、陇东地委。当时的陕西地下党工作归关中地委管,甘肃地下党工作归陇东地委管,宁夏地下党工作归三边地委管。

  会议的任务是在党中央的直接领导下,根据整风的精神总结陕甘宁边区的历史和检查陕甘宁边区的工作。

  参加会议的正式代表人,其中有陕甘宁边区一级的党、政、军、民、学各系统负责干部97人,分区党、政及军队旅一级的负责干部52人,县级党、政及军队团一级的负责干部人。参加旁听的有人。大会开幕式由林伯渠主持,选举高岗、林伯渠、贺龙、谢觉哉、陈正人、徐向前、肖劲光、贾拓夫、方强9人为大会主席团,贾拓夫为秘书长。高岗致开幕词,说明了这次高干会的重要意义及其任务。在开会期间,延安中央高级学习组的全体成员和在中央党校学习的一、二部学员也都到会旁听。在会议开幕、闭幕和讨论边区经济财政问题时,政府和财经机关的党外负责人也参加了会议。毛泽东出席了大会的开幕式和闭幕式,参加大会讨论,并且发表了讲话。

  毛泽东在开幕会上讲了三个问题:

  (1)关于国际国内形势。

  (2)关于整顿三风。

  (3)关于边区的建设。

  在闭幕会上作了关于领导问题的讲演。毛泽东用”集中起来,坚持下去”两句话阐明领导的真实意义,指出党的领导就是集中人民意见,经过思考研究变成党的意见,然后又把党的意见拿到人民中去实现,这就是所谓群众观点的领导艺术,就是真正理论与实际的联系。

  在会议上,毛泽东作了《关于斯大林论布尔什维克化十二条》讲话和《经济问题与财政问题》长篇书面报告。毛泽东在《关于斯大林论布尔什维克化十二条》讲话中,逐条作了阐述,指出:整顿三风以后我们要有一次大的检查。这次高干会议也算一次检查,会后要进行精兵简政,整党、整政、整军、整财政、整经济、整民、整关系,是有系统的,而且是有威信的人去检查。最后,毛泽东总结说:这个十二条,很值得我们好好地研究一下。这是我们全党的”圣经”,是”圣经”,而不是教条,是可以变化的。

  《经济问题与财政问题》是毛泽东亲自组织收集和整理的有关经济和财政方面的历史的和现状的材料,详细引用了“三五九旅生产建设总结”。报告指出:”发展经济,保障供给,是我们的经济工作和财政工作的总方针。”

  这份书面报告,毛泽东委托贺龙向会议作了传达,贺龙说:“毛泽东解决了摸索多年众说纷纭的许多具体财政经济原则占实际问题,他明确的指出了边区的经济与财政的大道,提高了边区人民的信心,他真正能使我们克服困难渡过难关争取抗战的胜利,他不仅解决了边区的财政经济问题,并且给各个抗日根据地及全国都提供了解决问题的办法。”

  刘少奇作了关于领导艺术问题的讲演,任弼时作了关于反对官僚主义和军阀主义的讲演,朱德作了关于生产问题的报告。

  朱德讲到了“南泥湾政策”,并说:“靠了南泥湾政策,边区去年能够渡过去,今年更顺利,这是个战略问题。”

  陈云、彭真、叶剑英、吴玉章、徐特立等中央领导同志也参加了大会并作了讲演。

  中共中央西北局的负责同志主持了大会。陈正人作了整党整民报告,林伯渠作了整政报告,贺龙作了整军报告,高岗作了关于整顿关系问题的报告和总结报告。有多人在大会上讲了话。会议对王震、马文瑞、习仲勋等22名在生产建设上作出成绩的干部进行了奖励,对6名假公济私、贪污腐化的干部进行了惩处。

  历时八十八天的西北局高干会议结束之时正是农历马年岁末,中国人民的传统佳节癸未年春节快步到了人间,处于国民党反动派经济封锁中的陕甘宁边区人民群众敲起锣鼓,扭起秧歌,呈现出一派辞旧迎新的欢庆气氛。

  大会总结了边区全部历史的经验,清算了边区历史上的两条路线的斗争,反对了目前党内一部分同志中存在着的闹独立性现象,自由主义现象,及地方工作中的官僚主义倾向,与军队工作中的军阀主义倾向,纠正了各种政策上的若干分歧错杂思想,更明确的指出边区今天的环境,基本上是后方和平建设的环境,指出今天边区党政军民的工作都要以发展生产、发展育为中心。我们经过这次会议,达到了党在思想上、政治上、组织上领导的一元化,使党更加团结,使工作更有明确方向。大家认识更一致,对工作便有信心,有办法,有前途。党外人士也感觉边区有办法,有前途,对我党的关系更好。这次会议,无疑的将成为今后边区工作巨大转变的关键。

  这次会议所以开的好的基本原因,是由于去年二月开始的整风学习运动,给了这个会议以一般的精神准备。这是以整风精神来检查工作的会议,是边区党实际整顿三风的会议,并且是在毛主席及中央许多同志直接指导与帮助之下进行的会议。到会干部都用整顿三风的精神,用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的精神,用互相学习的精神,深入讨论,务求党的领导与广大群众的要求密切相结合,务求每一问题,都从认识上彻底搞通干部的思想。高干会这种实事求是解决问题的方法,应该成为我们今后学习和工作的指南。

  针对某些人轻视经济工作的态度,毛泽东说:“食之者众,生之者寡,用之者疾,为之者舒,是要垮台的。因此,大批的干部必须从现在的工作或学习的岗位转到经济工作的岗位上去。而各级党部、政府、军队、学校的主要负责同志必须同时充分地注意经济工作的领导,要调查研究经济工作的领导,要调查研究经济工作的内容,负责制订工作的计划,配备经济工作的干部,检查经济工作的成效,再不要将此项极端重要的工作仅仅委托于供给部门或总务部门。”

  毛泽东说:“我们的第一个方面并不是向人民要东西,而是给人民东西。我们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予人民呢?就目前陕甘宁边区的条件说来,就是组织人民,领导人民,帮助人民发展生产,增加他们的物质福利,并在这个基础上一步步地提高他们的政治觉悟与文化程度。为了这个,我们应该不惜风霜劳苦,夜以继日,勤勤恳恳,切切实实去研究人民中间的生活问题,生产问题,耕牛,农具,种子,肥料,水利,牧草,农贷,移民,开荒,改良农作法,妇女劳动,二流子劳动,按家计划,合作社,变工队,运输队,纺织业,畜牧业,盐业等等重要问题,并帮助人民具体地而不是讲空话去解决这些问题。”

  毛泽东说:“、两年,军队与机关学校一样,增加了生产自给的任务,而军队担负的责任是更大的,在生产自给的总量中,占了最重要的地位。……边区留守兵团各部队中,以三五九旅的生产自给工作做得比较更好些。”

  毛泽东接着说:“我们这次会议,主要表彰那些对领导经济工作,抓大生产运动有成绩的同志,我们决定对王震等22名干部授予劳动模范称号,并给予奖励。同时处分6位假公济私、贪污腐化的干部,落实奖罚严明的政策。三五九旅是陕甘宁边区大生产运动的一面旗帜,不仅在政治上与军事上起了保卫边区的作用,而且解决了大量的财政供给。”

  毛泽东深情地说:“陈宗尧同志是八路军的团长,他率领全团走几百里路去背米,他不骑马,自己背米,马也背米,全团指战员为他的精神所感动,人人精神百倍,无一个开小差。左齐同志是该团政治委员,他在战争中失去了一只手,开荒时他拿不起锄头,但在营里替战士们做饭,挑上山去给战士们吃,使战士们感动得不可名状。我号召全体党的干部学习这两位同志的精神,和广大群众打成一片。只要这样,我们就一定会胜利”。

  毛泽东显得格外高兴,亲笔为授奖单位和个人题了词。获奖者在热烈的掌声中登上主席台,从陕甘宁边区政府主席林伯渠手中接过奖状和一条延安生产的毛毯。中共西北局给领导边区大生产卓有功绩的三五九旅、延安县委、县政府、延安南区合作社及王震、马文瑞等二十二名劳动英雄隆重奖励。

  给三五九旅的题词是:发展经济的先锋。

  给延安县委、县政府的题词是:发展经济的模范。

  给延安南区合作社的题词是:模范的合作社。

  给三五九旅旅长王震的题词是:有创造精神。

  给三五八旅旅长王维舟的题词是:忠心耿耿,为国为党。

  给三五九旅供给部长何维忠的题词是:切实朴素,大公无私。

  给三五九旅供给部政委罗章的题词是:以身作则。

  给三五九旅七团政委晏福生的题词是:坚决执行屯田政策。

  给清涧县长黄静波的题词是:坚决执行党的路线。

  给延安县委书记王丕年、县长刘秉温的题词都是:善于领导群众。

  给延安县四科科长胡起林的题词是:无限忠心。

  给延安县南区合作社主任刘建章的题词是:合作社的模范。

  给陇东地委书记马文瑞的题词是:密切联系群众。

  给陇东专署专员马锡五的题词是:一刻也不脱离群众。

  给华池县长李丕福的题词是:面向群众。

  给关中分区地委书记兼专员习仲勋的题词是:党的利益第一位。

  给警一旅旅长文年生的题词是:生产教育两者兼顾。

  给赤水县委书记任成玉的题词是:为群众谋福利。

  给三边专员罗成德的题词是:不怕困难。

  给靖边县委书记惠中权的题词是:实事求是,不尚空谈。

  给保安部司令员王世泰的题词是:忠实积极,不夸不躁。

  给保安部供给部杨林的题词是:坚决执行党的政策。

  给西北局秘书长范子文的题词是:机关生产的模范。

  给三边司令员贺晋年的题词是:艰苦奋斗,不屈不挠。

  在大生产运动中,毛主席、朱总司令、周恩来副主席等中央领导身体力行,亲自参加挖地、种菜、捡粪、纺线等劳动。他们的榜样,极大地鼓舞了边区军民的劳动热情。

  在旅这面旗帜的带动下,在中央领导身体力行的感召下,一场边区全民参加的大生产运动在军队、学校、机关红红火火地开展起来。

  旅旅长王维舟、政委马文瑞一起带领旅在合水县大凤川小凤川大规模开荒种地,马文瑞同志当时还任陇东地委书记,同时发动地委机关干部开荒种地,还积极发展工业、运输业、商业和外贸。在陇东成立了盐业公司,大力组织盐业生产,把盐运到西华池等口岸出售。用盐换回根据地所急需的棉花、布疋、火柴、办公用具等,大大缓解了边区经济生活上的困难。

  年11月,惠中权同志调任靖边县县委书记,上任后即发动群众开展大生产运动,栽树、种草,对沙地“引水拉沙”,在涧地“引洪漫地”,营造出一个水草丰茂的绿色小环境,在寒冷干旱的陕北高原,居然种出了一年三茬的庄稼。到42年,靖边县的粮食产量猛增10倍,不但养活了本县百姓,还拿出节余支援边区其他县。

  华池县在李丕福县长带领下,在“大生产”运动中,全县开荒12万多亩,实现全县机关干部经费伙食自给。征兵、征粮、兴办工商业,发展文教卫生等各项工作均走在前列,多次受到上级表彰,培养树立了张振财、高隆清、乔连珠、李湖等劳动英雄。年秋季的一天,县政府通讯员的马受惊踩坏了一位农民的西瓜,李丕福得知后与这位通讯员一同来到农民家向他赔礼道歉,并用自己的津贴赔了瓜钱,这位农民连呼他是“清官”,并将此事报告给毛主席,“县长赔瓜”的故事在边区传为佳话。

  年1月,在张邦英的主持下,召开了第一次地委工作会议。会后,即同大家一起领导延属地区各县党、政、军、民,积极响应党中央、毛主席“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号召,进行轰轰烈烈的大生产运动、全区当年的生产取得了好收成,他曾在解放日报上发表了《关于农户计划问题》、《认真进行积肥工作》、《开展除草运动》等几篇文章。三五九旅生产的粮食不仅自给有余,还向政府交了余万斤公粮。为加强和改善军政、军民关系,根据西北局、边区政府的决定,开展了拥军优属、拥政爱民运动。

  年2月初,西北局、边区政府、总工会和延属地区党政机关一起组织了由20多人组成的劳军团,在林伯渠团长的率领下,到南泥湾慰问了三五九旅全体官兵,并举办了热烈的劳军大会。林伯渠、肖劲光、王震和他都在大会上讲了话。

  林伯渠在讲话中说:“八路军和新四军是人民的军队、革命的军队、有战斗力的军队和有创造性的军队。”

  次日,三五九旅召开拥政爱民大会,几十里外的很多群众都赶来参加,5、6千军民齐集广场,载歌载舞,热闹非凡,把“双拥”运动推向了一个新的高潮,对全边区拥军优属、拥政爱民工作的开展起了重要的促进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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